《千屿宫商》梦亦幻真

5、初来西亭（五）

　　一屋子里的人见是若路邵源，纷纷慌忙跪拜。倩宁以为他在这里正可以为自己做主，已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她朝若路这边快步走来。屋子里的人也不禁吸里口冷气，心想着万一若路帮倩宁，那么哪怕是神仙也帮不了煜芷了，晓蝶在旁边偷偷地抻煜芷的衣袖，煜芷却毫不示弱，不道歉也不言语。
　　若路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的手臂轻轻地环绕着倩宁，眼底的笑意氤氲开来，适时的缓解了气氛“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拿了，况且只是一块玉而已，就此作罢随我出去吧。”倩宁受宠若惊一瞬间忘记了言语，就已经被若路拥着出去了。若路离开时，余光淡淡地撇过煜芷，那双眼睛有着不同常人的清澈。
　　“慢着！”煜芷一个箭步伸手拦住了即将离开的他们。若路身后的侍卫齐齐地向煜芷举剑相向。若路漫不经心的一个冰冷的眼神屏退了侍卫，而后又把目光转到煜芷身上，原来那双眼睛真的有一种不可言喻的震慑力，黑色的瞳孔中散发的神气依稀可见。“奴婢只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不知若路公子可否听奴婢一语？”煜芷平静的说，声音不失礼貌又使在场的人恰到好处地听清。若路饶有兴趣的道：“但说无妨。”煜芷道谢随即转身看向倩宁：“请问，若路公子在倩宁姐姐心里是什么地位呢？”一句与主题毫无关联的话让所有人都在不解中低声细语，倩宁一时语塞，吱吱呜呜地答道：“自然是非常重要。”“重要到你会轻易地丢掉他送给你的那么重要到东西？”倩宁忙解释：“我一直把若路公子送的玉镯当是珍宝，就连入睡时也不曾从手上拿下来过。”煜芷一脸释然“哦，那就是说，你对玉镯呵护有加，昨晚也是如此。而你今早又开始慌忙寻找玉镯，那么必定是在昨晚睡梦中被人拿去了——否则，若是你丢玉镯的时间与我说的不符，那么不就是说——”煜芷顿了顿，“你完全没把玉镯当做珍宝，自然也没视若路公子为什么重要的人？”倩宁听完煜芷的话，也只能应下：“正如煜芷所说，正是昨夜被盗了去，你当然知道被盗的具体时间了”说着倩宁多了一分底气，看来煜芷想为自己翻身却反倒加深了大家对她的怀疑。煜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若路尽收眼底，看到那微笑他便知道了，她必定是有了为自己开脱罪名的自信。
　　煜芷点头表示默许，“那么，正如倩宁姐姐所说，查查盥洗房东西大们的守卫便知是谁大清早，从倩宁你那里好心把玉镯送入我手中就好。”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两人分住盥洗房东西房，奴婢居住的地方规矩多，按时熄灯按时锁门，即使是白天两房间人员的走动也是有记录的，况且是清晨，就更容易排除煜芷的可能性。倩宁虽是明白了其中道理，但仍说道：“万一你有武功只是深藏不漏，恰是昨夜躲过侍卫的眼线盗去了，或者是你的同伙早上从西房那给你的也说不定啊。”“这就更加简单了”，煜芷继而笑道：“倘若我会武功或者内力深厚，那么若路府的人随便找个人一试便知，千万不要对小女子客气。如果是说我还有内应，那么便请先把那个人找出来，煜芷再与她一同认罪可好。”她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若路。他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微笑，似是对煜芷的赞许。倩宁见再说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这时候自然不能等着若路会为她解脱，于是忙上前道歉：“倩宁真是唐突，无意竟冒犯了煜芷妹妹，想来煜芷妹妹才来盥洗房不久，对我又是极好…我也只是太在意那支玉镯了，还请妹妹你谅解。”说话的期间她不时用余光看向若路，他没有表情的脸让倩宁空洞了许多。
　　煜芷伸手扶着倩宁，从容道“这是当然，煜芷自是理解姐姐，又怎会怪罪。”明明是非常客道的话，从她嘴里说出竟多了分真挚和淡然，少了浮气和世俗。又是少许片刻，若路笑道：“煜芷姑娘真是聪明，若路实在是疏忽。不知煜芷姑娘何时能到府上一聚，给若路一个向姑娘道歉的机会。”煜芷俯身见礼道：“若路公子真是好性情，煜芷荣幸之至。”心想，他必定是早就知道她不是盗窃之人，她若是，以若路家族的地位来说，他又怎么会一语不发转身就走呢。自己仅仅是盥洗房的丫鬟，而他是堂堂若路潼湘的王子。他不说就要离开分明是要煜芷自己说出来，而自己说出来他就必须表示出歉意，那么，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正值思索的间隙，眼前的一群人已经离去。
　　晓蝶长舒一口气，看到煜芷事不关己的样子还真是从心底佩服她，她拍拍煜芷的背以示安慰，煜芷笑笑告诉她自己没事便转身做事去了。晓蝶看着她的背影，笑意被冰冷浓浓的覆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若有如无的怨怼。
　　***
　　“这点事都办不明白，到底能做些什么！养了一群废物，以后在她身边给我小心点，要是被发现了看我不让你死的很难看！”允寂怒视着跪在塌下的瑟缩的身躯。
　　木川正擦拭着腰间常常佩戴的弯刀，头也没抬说道：“说过她很聪明了，这样简单的把戏怎能瞒过她的眼睛。”允寂端起茶杯就向他掷来，他侧头躲开了水杯，听她说：“你现在是在长他人志气吗？”木川笑道：“你是一时糊涂啊，这样做岂不是欲盖弥彰！我猜若路那边该有动静了，他是多聪明的一人，怕是很快就会发现她了吧”想到她那灵秀的不似凡人的容貌，眼神随即黯淡下来。
　　“奴婢想到一个能置她于死地的方法，不知可不可行…”底下跪着的人说道，“虽然小人只与她相识不久，但感觉她是极重情义的人…”“上来说”允寂命令道。两人耳语几句，允寂忽而笑道：“好，那就借他人之手——让她死。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空旷的殿堂传来清脆的应答声——
　　“是，晓蝶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