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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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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自张凯枫离了蜀山,已近三岁。
蜀山风景,仍是云笼雾罩、荫山傍水,张凯枫此番再见,心境却与前次大不相同。
聪慧如张凯枫,又有妖魔随从暗中作其耳目,不出三月,便知晓了养父谋逆之事。原来这蜀州城都尉张宪忠见王朝天子太康昏庸,心中早有反意,秘密谋划已久。这蜀州城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张宪忠之意,便是以此为据,立于不败,再徐图蜀中。
听得妖魔随从详细报来,张凯枫嗤笑道:“雏鸟困于笼中,哪能长成翱翔天际的雄鹰?这便宜爸爸鼠目寸光,只知守株待兔;外没有方略大计,内不能收买人心。太康王虽然不济,但文有叔嫉,武有定勇,一旦起事,蜀州城破也就白日之数。他也就算了,只是连累了张夫人,可惜可惜。”
原来张夫人对他宠爱备至,关爱有加,张凯枫再怎么自负冷情的性子,对张夫人,心中也是亲近的。
转念一想,弈剑听雨阁虽说不问政事,却与天机营、太虚观、云麓仙居都是交好的,此三大门派皆效忠于朝廷,若张宪忠果真起兵,那卓掌门定不能任张凯枫随了贼父,自然是要接他回去的。既然如此,他不妨背后做个推手,让这张宪忠早些动手了事。
他便嘱咐妖魔随从将此事报知蚕丛,道此人既有反意,正可与其联合,重创这华夏王朝。
那蚕丛不是浑人,有几分犹豫,谏道:“得魔君口谕,属下不敢怠慢,让探子探了张宪忠的虚实,以图掌控此人。属下觉得,此人独断无谋,放而不豪,志大器小,不是可共谋之人。”
张凯枫心道,妖魔之中,倒也不全是蠢货。告诉蚕丛:“你只管报与穷蝉知道。”
过两日蚕丛消息来报,穷蝉听闻,很是高兴,隔日启奏于颛顼王,只字不提蚕丛,只道是他的下人得了这个消息,其后也一力延揽此事,自派人马与张宪忠勾结;。
张凯枫笑道:“穷蝉也不过如此,不足为惧。”
蚕丛大悟道:“原来魔君乃是借此事探穷蝉的深浅。”
张凯枫冷笑不语。刺探穷蝉只是顺带,早早回到师兄身边才是大事。
不过,这人穷蝉确是比想象的蠢笨,若是他果真到幽州当了那魔君,对付穷蝉易如反掌。
张凯枫摇头,心想,即已决心要跟师兄留在弈剑,想这些有的没的,便没了意义。
“魔君,好久不见。”
夜里,久违的熊猫大道又进了他的梦。
“你没有修炼我给你的心法。”
张凯枫冷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道理我懂。”
“不错,我大道看上的弟子,不能全无心机。那心法只是半部,你若练了,初时功力大进,不出半月便会停滞不前,再过一月则走火入魔,需得求我给你下半部,才能解。”
张凯枫心里一阵后怕,面上保持镇定。
“我今天心情很好,现在就把下半部授予你。”说完,又同上次一般,把这心法打入凯枫脑海之中。
“既设过一次陷阱,我又怎会信你这次诚心教我?”张凯枫冷哼道。
“哈哈哈,有一天你会需要学的。”大道笑道,“力量,无论是武力还是权力,一旦习惯使用了,过后便会上瘾,再也无法放弃。凯枫,啊不,张凯枫,你看你用起幽都的力量,不也……心安理得的很吗?”
张凯枫心中一颤,再看时,梦已醒来。
后来张凯枫察觉身边多了些暗哨,心道日子将近。果然,不出几天,张宪忠突然发难,夺取了蜀州城,关闭城门,封锁消息。张凯枫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但毕竟出身弈剑听雨阁,被软禁在房中。张夫人担心夫君狠心伤害凯枫,执意和孩子同吃同住。
虽严禁消息出入,蜀州城兵变之事还是在三天后传到了华夏王朝。据传平叛军不日将至,定勇大将军亲自出马。
张凯枫冷眼旁观;他要等的人只有一个。
当夜,蓝衣的剑客落在房门前,无声无息地将两个守卫敲晕。本在床边看书的凯枫猛抬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凯枫,我是陆师兄,你睡了吗?”门外那人轻声道。
二话不说,凯枫扔下书,顾不得穿鞋,三步并作两步开了房门,把他等的人抱了个满怀。
三年之前,张凯枫只能抱到腰间,如今个头也到那人肩膀了。
“师兄,还好你来了,凯枫好担心。”
陆南亭听了此言,忙松开孩子,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那张宪忠可有对你不利?”
“没有,就是把我关在这里。”
陆南亭点点头。他来张府,先找了个下人打听情况,凯枫被软禁的事,他已知晓。这时叹道:“想不到张宪忠会做出这等事来,连师父也被蒙蔽了。得知此事,师父也叹所托非人,命我即刻下山接你回去。”
凯枫点头,又问:“弈剑听雨阁也要参战么?”
“那倒不必,这不过是人间纷争。只是,传说蜀州城附近有妖魔出没,悄悄逃出的兵士亦报张宪忠勾结了妖魔,若果如此,我弈剑斩妖除魔,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忽听到一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问:“勾结妖魔……这,这是真的吗?”
原来是张夫人。她先前躺下小憩,被这番动静吵醒,静静听了几句。
“不清楚,或许只是谣言。”陆南亭到底不忍心,出言安慰。
张夫人呆愣了一会儿,拿出一贴身玉佩,道,“凯枫,我那夫君倒行逆施,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你我母子一场,如今你回到弈剑听雨阁,也是好的,尽心修仙,长命百岁,即便清苦些,也比这里好。这玉佩你收下……就当做个纪念。日后,你若是得闲,还请不要嫌弃,到我们坟上……把我们当做父母,拜一拜吧。”说到后来已是垂泪哽咽不已。
张凯枫默默点头,接过玉佩,收进怀里。张夫人见了,心中大慰。
陆南亭心中叹气,张夫人宅心仁厚,本应得好报。有心保全,但除了带她离开,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张夫人一个弱质女子,离开了家,又能去哪里呢。
“仙君,趁别人还没有发现,赶快……带枫儿走吧。”
见张夫人似已平静,陆南亭点点头,也无心纠正这称呼,抱起张凯枫,正要出门,忽的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张夫人的婢女来送水,见门外两个守卫倒在地上,不觉叫喊出声。
陆南亭眉头一皱,朝门外跑去。张夫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口中叫着那婢女的名字,命她收声。
张府到底是都尉宅邸,与其间守卫的均不是乌合之众。只听各处喧闹起来,不多时,小院门口便来了二三十人,持着火把,将屋门围住。
陆南亭让张夫人和婢女躲进屋里,自己将张凯枫护在身后,并不言语。
不一会儿,张宪忠又带了二十多人进来,一时把这院子挤得水泄不通。更有几个弓箭手已搭好弓弦,指向陆南亭。
看这黑夜之中的点点火光,站在自己身前的师兄,张凯枫有些恍惚,思绪被隐约带到三年前那被妖魔追杀的一夜。暖意和豪情忽然交织。他悄悄向侧前迈了两步,与陆南亭并立,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