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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月夕花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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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间站在自己家门口,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雕着梁府大字的牌匾被擦的熠熠生辉,院里院外的装饰、景致,还市当初的模样,甚至家仆、丫鬟,也还是一样的人。
“老爷!”
“老爷……”徐老爹泪眼浑浊,他是看着梁有间长大的,从小将他当亲儿一般,见他平安回来,欣喜的话不能语。
魏玉和穆升把府里府外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杏树下的躺椅,伸手就够得着的吃食,细致的仿佛他不曾离开过。
“徐老爹……”梁有间伏在老人肩头,抱住他。徐老爹叹气,梁有间打小不曾出过这梁府,小的时候总是扯着爹的衣衫哭闹,要出去玩,可是老爷狠心挥开他的手,怒斥他。稍大一些,他就不再提出府的事了,总是站在院角那棵杏树下发呆。徐老爹心疼,梁有间是他亲手抱进梁府的!梁老爷夫妇无子,原本忌讳他的身份,但是见到襁褓中粉嫩可爱的孩子,爱不释手,终于下定决心收留他们,这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秘密,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不仅他和梁有间难逃杀手,就连整个梁府都难逃厄运!无奈他原本是栖于梧桐的凤凰,却只能做笼中鸟。现如今可好,人完完全全回来了,再不必提心吊胆。
“老爷,”跟前的小姑娘露出怯怯的表情,梁有间只顾逗弄怀里的雪团,瞄了她一眼,干干净净,挺好,“就她吧。”徐老爹点点头,赶紧领了丫头下去教导。梁有间把雪团的毛揉的乱糟糟,谁也比不上阿笙……
“不行,还是放那边!”帘帐里的人慵懒的指指左边,丫头抱着花瓶跑到左边。
“还是不行,放右边吧,”梁有间撅撅嘴,又指指右边。丫头跑得满头是汗,老爷总是不满意。梁有间暗暗发笑,他喜欢捉弄这丫头,虽然她在生气,但是隐忍不发,憋得满脸通红,表情很生动,老爷很喜欢。
“老爷……到底放哪啊?”彩儿皱着脸,哀求老爷,手里的花瓶很重,她快抱不住了!
“哎……你再让我想想,看着都不大好。”梁有间皱眉,抬手正要指向左边的博古架,脸色却突然变了,指着门口冷言,“扔他脑袋上!”
彩儿闻言转身,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生人,惊到“啊”的叫出声,手里的花瓶掉在地上哗啦就碎了。
“老爷……我不是故意的……”彩儿委屈的看向梁有间。
“啧啧,许久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狠毒,我可没得罪你。”坛城笑眯眯的走进来,自己坐下来,看看彩儿,“这是新来的丫头?摸样到挺可人,给我倒杯水吧,渴死了。”彩儿愣愣的瞧着坛城,真好看的公子,比老爷……不对,没老爷好看!彩儿摇摇头。
“要喝就自己倒!彩儿,你去做桂花糕,老爷我饿了。”
“是,”彩儿领了命令跑出去,老爷总算是放过她了……多亏了那位公子。
“你怎么来了?”
“这么不待见我?”坛城笑得殷切,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打开,是绝色?
“你带它来干什么?”梁有间伸个懒腰,把雪团从身上揪下来,雪团不满,嗷呜叫了两声晃着身子走了。
“弹琴啊,”坛城把琴摆好,轻轻一抚琴弦,“流苏和晓风都不在了,一个人弹琴着实无趣,”梁有间听他这么心里明白,他是寂寞了,想想又觉得想法可笑,他是个会觉得寂寞的人吗?
琴声高山流水般远远的传开,彩儿蹲在灶台边闭眼听着琴声慢慢笑了,这琴弹得真好。徐老爹进来,见她这副摸样摇摇头,这傻丫头。
“槐序,我们出去走走吧?”坛城止住琴音,眼巴巴瞧着梁有间。梁府院子算不得大,却景致别致,西有望月亭,南有白春塘。这些都是父亲为他亲自筹划建造的,可是他哪都不爱去,只喜欢在院边的杏树下发呆。只转了一圈坛城就不见了踪影,梁有间栖身躺在躺椅上,他也懒得去找。午后阳光透过树枝叶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他也喜欢透过树叶的间隙避过灼眼的光线窥视太阳,很久,没有这样感觉舒适。一张脸遮住视线,笑起来弯月似地眉眼,眼眸却在阴暗里流光溢彩。
“你笑起来真不像个好人……”梁有间眯着眼睛。
“呵呵……不像好人那像什么?”
“像……只狐狸……”梁有间嘴里吐出这句,猛然清醒,“坛城!”四周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槐序!槐序!”有人在院外叫他。是魏玉,自从梁有间养了雪团,他就不肯进他家的大门。有事就会守着墙角喊他,“你出来啊,快出来!”梁有间听他语气不大对,急忙翻身跃过墙头,刚一落地就被魏玉拉的一个踉跄。
“怎么了?”梁有间看他,满头大汗,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月芙!月芙要生了!怎么办?”魏玉抓着梁有间胳膊,手指竟然在颤抖。
“生了?”梁有间一巴掌拍在魏玉头上,“要生了你不找产婆,找我做什么?去接生啊?”梁有间气极,抓着魏玉往街上奔去。
月上中天,孩子终于呱呱落地,众人皆松了口气。
“孩子起什么名?”梁有间喝着茶,看魏玉像个傻子般抱着孩子傻笑。
“不知道,还没想好呢。”
“我看就叫春花,魏春花。”穆蓉插嘴,看着魏玉傻兮兮的样子,不禁嗤鼻。
“这么难听?你是在嫉妒啊!”魏玉白她一眼。
“我就是嫉妒怎么了!”穆蓉气呼呼坐回去,“贱名好养的道理都不懂!”梁有间看他们斗嘴,无奈望月,“小名不如叫月色,倒应了这景。“魏玉听了这名忙点头,大呼好极。
“长的一点都不好看,”穆蓉皱眉,襁褓里的孩子红彤彤的一团,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女孩家长这样可不好看。
“长长就好了。”梁有间轻笑。
“你怎么知道?万一长不好呢?”
“……”
“臭丫头!你不会说好话啊!”魏玉大怒。
梁有间今天心情不大好,他收好的那块玉佩不见了!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梁有间看一眼睡午觉的雪团,把它揪起来上下打量,“说!是不是你偷吃了?”
“喵喵”雪团无辜的叫喊。
“老爷?这是……怎么了?”彩儿端着早膳进来,却发现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遭劫了一般。
“我在找东西,对了彩儿,你瞧见一块这么大,龙凤雕的玉佩没?”梁有间扔了雪团比划着。
“龙凤玉佩?”彩儿回想,“没有啊,这几天打扫的时候也没瞧见有什么玉佩。”
“哦,算了,一会再找吧。”梁有间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吗?”彩儿为他递过汗巾。
“是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是老爷最重要的?”彩儿歪头看他。
“最重要……最重要的当然是感情了。”梁有间话音刚落,就有人不请自来。
“你怎么又来了?”梁有间无视他,自顾自吃着早饭,彩儿低头退了出去。
“槐序……”坛城哭丧着脸进来,可怜兮兮的趴在桌上,“绝色不见了。”
“你说什么?”梁有间惊讶,竟然有人能从贼祖宗手里偷走东西?,“你确定是被人偷了,不是你随手扔哪了?”
“我怎么可能随手放?那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坛城才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你看看,就是它!”
“这是什么?”梁有间看一眼,不过是半片风干的花瓣。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坛城见他摇头,将花瓣拿起来,“这是红莲,红莲。”听他这么说梁有间明白了,这是贼祖宗碰上贼姥爷了,梁有间忍不住笑起来。
“红莲竟然能从你手里偷走绝色,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这样,我就陪他好后玩玩喽,”坛城眼睛里闪着精光,不知又在算计什么,“都偷到枷荣居了,槐序,你也防着点,红莲可是喜欢上什么就偸什么,槐序?你怎么了?”坛城见他脸色忽然间变得阴暗。
“我娘的玉佩不见了……”坛城见他咔嚓一声折断手中的筷子,幽幽的说,“找到他……”
“好……”坛城默默点头,这样的槐序…有点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