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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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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是气话,当天中午,何晓楼便回到了自己房里。
房里的铁牛见到他,表情惊奇极了,若要形容,那大概是见到鬼的表情,“你怎么回来了?”他问。
何晓楼哼了声,“这是我的房子,我还不能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为了不让铁牛看出端倪,他走得异常缓慢。
“你不是说,我不和骆大哥住到一起,你就不回来了吗?”铁牛纳闷地问。
何晓楼表情诡异地看着铁牛,半天也不能分辨这人是认真的还是在嘲笑他,最后他只能道,“说笑的。”
“我就说呢。”铁牛点点头,然后又坐到了自己的小榻上。
何晓楼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铁牛,“你可和万剑山庄的人说了?”先前铁牛没有想好自己想要的剑的模样,便让他们宽限了几日,现下时间也该到了。
“说什么?”铁牛问。
“剑的事。”何晓楼答,“算时间,他们也该来问了吧?”否则等他的剑造好,铁牛的还没动,这可如何是好。
“嗯,今早他们就来了。”铁牛说,“我还想去问问你的意见,但是骆大哥说你不方便,便让我舞一段剑法给他看,他给我出了不少意见。”说到这儿,铁牛也笑了起来,“骆大哥人真不错。”
“他对剑很了解?”何晓楼问。
“当然。”铁牛道,“骆大哥可厉害了。”
何晓楼摸着下巴点点头,这铁牛大概是已经被收买了,见铁牛一副喜滋滋的模样,何晓楼心底也困惑,这铁牛难道和无头刀相识?否则怎么对铁牛这般好?
既然想到这儿,他便直接问了出来,“你与骆书若先前认识?”
铁牛摇头,“怎么了?”
“否则他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何晓楼问。
“骆大哥说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理应多照应照应。”铁牛说到这儿的时候,又加了句,“骆大哥才是真侠客。”
多照应照应?真亏他说得出口,何晓楼心里冷笑了下,当年他砍人脑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应该随便砍人脑袋呢。
难不成他跑去百鬼岛的时候,吃斋念佛去了?所以现在一心向善?
要是别人,何晓楼大概还是愿意相信的,但是骆书若此人……何晓楼摇头,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因为骆书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现下这个小小的山庄院子里,真是热闹极了,不仅叶青衣和无头刀都在,还有邬春金和褚艺云,就算是放到比武大会,这样的阵容也够精彩的。
更别提是在这个不足十人的小院子中。
只是不知这无头刀潜入万剑山庄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寻仇还是报恩,又或者是在找什么人……何晓楼的目光瞄向身旁一无所知的铁牛,最后决定,在和邬春金他们说话之前,还是先去探探骆书若的底。
想通了这些,何晓楼干脆躺在床上休息起来,左右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傍晚,一行人用过晚膳之后,何晓楼几步跟上了骆书若。
“骆兄。”他喊。
骆书若停下脚步,笑容满面地看着何晓楼,“何事?”
“不如借一步说话?”何晓楼道。
骆书若看了何晓楼半晌,直到旁人离开,才道了声,“好。”于是两人一起来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刚刚落座,骆书若就道,“何兄昨日睡得可好?”
“不错,骆兄你呢?”何晓楼的脸皮是一向厚惯了的,所以现下听骆书若故意提起了此事,也没任何羞怯之意。
“骆某昨日倒是没睡好,耳边一直有人在吵闹。”
“那大概是骆兄年纪渐长,睡眠浅了吧,昨日我倒是睡得很好。”何晓楼说,“毕竟和宋兄比划了一下,耗了许多力气。”
骆书若大概没想到居然有人的脸皮如此之厚,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压根不会想到此人昨日居然雌伏于人,何晓楼的厚脸皮倒是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能省下这些话,直接问道,“何兄找骆某有何事?”
“其实吧。”何晓楼手里把玩着树上掉下的落叶,“我这人一向直来直往。”
“恰巧,骆某也是。”骆书若道。
“所以我便只问一个问题。”
骆书若看向他,不等何晓楼提问,便道,“是。”
何晓楼一惊,“骆兄知道我想问什么?”
骆书若道,“我大概能猜到何兄的问题。”他的嘴唇动了动,何晓楼自然能看出他说的是“无头刀”三字。
“我能问为什么吗?”何晓楼沉吟片刻道。
“无论骆某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一定与何兄你无关。”骆书若表情平静。
“与铁牛有关?”何晓楼问。
骆书若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没错。”
“好事还是坏事?”何晓楼继续问。
“何兄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吗?”骆书若的表情已经沉了下来,他不笑的时候,何晓楼依稀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二十余年前,叱咤江湖的无头刀的影子。
面对骆书若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何晓楼表情如常,“既然是我带他来到万剑山庄的,然后让他遇见你的,那么我自然要问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骆书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顿时柔和了些,“好事。”他道,“我自然不会伤害铁牛的。”他有些赞许地看着何晓楼,“你心性不错,算得上是个好人。”
何晓楼不动声色,“我听说好人都不长命,而你最讨厌的就是好人。”
骆书若冷笑了下,“我讨厌的只是伪君子。”然后看向何晓楼的时候,表情和缓了一些,“真正的君子,我是敬佩的。”
“你的朋友?”何晓楼问。
骆书若摇头,“……不算朋友,只是相识,他是位真正的君子,只是君子都敌不过小人。”
何晓楼突然灵光一闪,“铁牛与他有关?”
“铁牛是他的儿子。”既然说到了这儿,骆书若也懒得隐瞒,干脆说了出来,“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真正的君子,你知道,江湖上伪君子很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对他不屑一顾,心想这人一定也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不值得深交。”他的目光里全是怀念,“只是后来我才发现,他和那些人不同,他是位真正的君子,只是这样的君子,到底敌不过那些人。”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停顿了下,“所以那些人都死了。”
“被你杀了。”何晓楼说。
骆书若没有否认。
“你说他不是你的朋友,但是你却杀了那些算计过他的人。”
“他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骆书若道,“所以即使我们不是朋友,为他杀人,我也愿意。”
“他知道了会……”何晓楼说到这儿的时候,犹豫了下,他会怎么呢?会高兴然后大呼痛快,还是训斥骆书若,说他做得不对?何晓楼没法想象得出那人的反应。
“他?”骆书若此时笑了起来,只是和平时掩饰性的笑容不同,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张狂极了,“那得等我死了,去下面问他了。”
“他把铁牛托付给了你。”何晓楼说,“但是你却没和铁牛在一起。”
“因为我杀了那些人,到底是犯了众怒,所以我把铁牛交给了一户农家养育,这点,我对不起他。”骆书若淡淡道,“我为了一逞私欲,辜负了他的嘱托。”但是他不后悔,要是再给他个机会,他一定还会那么做。
又与骆书若说了会话后,他们就在树下分别了,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骆书若来这儿,会不会干预他们的行动,现下知道了答案,自然就可以了。
那些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终究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