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很多》金铜钱

16、十六

　　１６
　　“但是他们的长相……”翠翠又道，无论是云永雁还是罗浮，这两人都是一副标准的中原人相貌。
　　“谁知道呢。”何晓楼截断了翠翠的话头，他看着坐在桌边的翠翠，走到她身边坐下，“他们是谁都与我无关，只是我好奇，苏家究竟开出了什么条件，值得引起这么多人蜂拥而至。”
　　“你见过其他人了？”翠翠好奇道，她眨着大眼睛，一副天真烂漫地模样看着何晓楼，如果不是何晓楼熟知翠翠是怎样的人，大概还真会被她的相貌所欺骗……何晓楼的思绪一时之间已经飘远，待翠翠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才回神，“没有。”他道，“我们才刚刚住进苏家，况且苏家地形复杂，没了下人带路，恐怕会误入阵法之中。”
　　“这苏家的做派倒是不像一般的商贾之家。”听了何晓楼的形容，翠翠的反应与何晓楼先前的一样，“你想让琴诗替你查查苏家的来历？还是那些请帖的内容？”
　　“都有，我还好奇一个人。”何晓楼道。
　　“谁？”翠翠问。
　　“苏小楼。”何晓楼说。
　　“这名字倒是和你一样。”翠翠听完何晓楼口中的名字后道，“他是谁？听名字和苏家似乎有些联系？”
　　“联系可大了。”何晓楼想到苏小楼笑了起来，他把他与苏小楼的相遇，以及一路上的事都说给了翠翠听，另外还提到了苏小楼的过去。
　　翠翠听完沉默了半晌，她不笑的时候，立即没了之前的小女儿形态，满身的肃杀，血腥之气溢于言表，“你怀疑苏小楼？”翠翠问。
　　“他不值得怀疑？”何晓楼反问。
　　这次翠翠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苏小楼不仅值得怀疑，他的疑点还非常之多。
　　“你觉得他遇到你们不是巧合？”翠翠想了一会儿后道，她看着自己对面，一副清秀少女扮相的何晓楼。
　　何晓楼摇头，“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巧合。”接触了这段时日之后，他就发现苏小楼这人并不是会谋划大事的人，他没那么深的心思，除非他这一路都是伪装，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叶青衣，出现在那儿都是个意外……何晓楼倒宁愿相信，苏小楼或许开始是在计划些什么，但是后来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他不得已才被苏家追杀，落到这步田地。
　　“但是——”何晓楼话锋一转。
　　“但是什么？”翠翠问，她着急地看着何晓楼，“你倒是快说啊。”
　　“但是苏小楼一定知道些什么，比如，苏家是怎么发家的，比如，苏家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何晓楼道，他回忆起苏小楼的种种行为，他不断把他们往苏家引，似乎期望他们发现出什么，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苏小楼却不能告诉他们那些事。
　　“如果苏小楼愿意把他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我想那一定是锁链中最重要的一环。”何晓楼道。
　　翠翠点头，突然她看向何晓楼，用口型示意，“有人来了。”
　　“叶大哥……”何晓楼自然也感觉到有人靠近这里，他立即唱做俱佳地表演起来，“叶大哥是个好人，但是……”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翠翠看到何晓楼的这番形态，一副被恶心道的模样，但是随着那人越来越近，翠翠还是配合道，“难道叶大哥对书画姐姐不好？”
　　“叶大哥确实是个好人……只是……我觉得他只是怜悯我。”何晓楼一边抖腿一边说道，他估计那人也没胆子偷看。
　　“难道他是嫌弃姐姐是青楼中人！”翠翠立即一拍桌子，硬木桌子也被翠翠的大力几乎拍翻，何晓楼急忙扶住桌子一边，才避免了桌子被拍翻的命运，他冲翠翠扬眉，示意对方收点力道，然后才道，“……虽然我和叶大哥从小指腹为婚，但是他对我一向只有兄妹之情。”何晓楼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感情，过了一会儿才带了点哭腔，“但是，但是……”何晓楼发出嘤嘤哭泣的声音。
　　翠翠在一旁瞪大眼睛，然后才安慰道，“姐姐别伤心。”
　　接着房间里不断传来何晓楼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音以及翠翠那清脆婉转的安慰声音……突然，何晓楼停止了自己的哭腔表演，翠翠也收住了自己的话语，两人一齐看向门外——
　　那人已经走远了。
　　“似乎是罗浮。”何晓楼道。
　　翠翠点点头，“你觉得他们在怀疑你？”
　　“自然。”何晓楼道。
　　“你觉得云永雁对叶青衣是什么心思？”翠翠问，何晓楼他们踏进百花楼之前，她就隐蔽在暗处观察，发现那个一脸轻浮的男人，对叶青衣未免太过殷勤了些，“难不成他看上了那个硬疙瘩？！”翠翠惊叫道。
　　何晓楼干笑几声，没想到翠翠居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如果让叶青衣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会送他们几个窟窿，“他想拉拢叶青衣。”何晓楼说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
　　“但是你觉得你说的那个云永雁能相信你说的？”青叶山庄的弟子？翠翠觉得这也太鬼扯了点。
　　“江湖上有谁去过青叶山庄？”何晓楼问。
　　“不过百人。”翠翠道，青叶山庄虽然就在云浮山上，云浮山也就在那个云城里，但是却很少有人踏上云浮山。
　　云浮山上都是悬崖峭壁，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踏脚之处，除了武功卓绝之人，几乎没人能够登上云浮山，过了云浮山，有一道阵法，阵法名为四君子阵法，取梅兰竹菊之意，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阵中，然后由青叶山庄，统一派人送回去。
　　这只是运气好的，还有运气不好的，直接落入阵中死门，坠入悬崖，死了也没半个声响。
　　等终于踏出四君子阵，青叶山庄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可是青叶山庄从来不欢迎外人，想要进去，必须过了门口侍童的剑阵……这一层一层，直把那些想见识青叶山庄的人筛选了九成，剩下的一成虽然可以进入青叶山庄，但是却很少能够踏进青叶山庄的青叶居——那里也是青叶山庄的历代主人，休息练剑的地方。
　　比起历代的青叶山庄主人，叶青衣更加冷漠，他几乎不出青叶居。
　　所以江湖上的人，即使听过青叶山庄的大名，其实进过青叶山庄，也少有人见过叶青衣。
　　“即使他们怀疑叶青衣的来历，也不可能只身登上云浮山庄，闯过层层阵法，只为了询问，青叶山庄是否有一个弟子，叫做叶绿，至于那个不存在的叶家……云永雁需要的只是叶青衣的武功，而不是他的家世。”何晓楼对翠翠说，既然云永雁自己的身份就从没表明过，他就不会在意叶青衣的来历，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强劲的帮手……至于要这个帮手干什么，或许等他知道了苏家答应了云永雁什么后，他就能知道了。
　　“叶青衣无故失踪，青叶山庄难道没有一点反应？”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了叶青衣，或许翠翠一直不知道叶青衣居然失踪的消息。
　　“或许……他们不想被人知道叶青衣失踪了。”何晓楼猜测。
　　“你不准备把叶青衣带回去？”翠翠问。
　　“没人知道现在青叶山庄是否还安全，他现在甚至没了记忆。”何晓楼冠冕堂皇地说。
　　翠翠盯着何晓楼看了很久，何晓楼挑眉，露出了一个痞气的笑容，可是这笑容和他现下的这张清秀佳人面容实在不搭，翠翠没忍住，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
　　最后她才道，“你就当真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何晓楼似乎料道她会这么问，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翠翠。”
　　“恩？”
　　“你说这世上的人，谁能没一点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