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佳期十年融》纳兰小贼

38、第 38 章

　　晚上，邻蓉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现在完全睡不着，大脑很是清醒。
　　床边的是一台新式手机，大概是陈嘉奇什么时候买的，放在那里的吧，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竟是安知乐。
　　“乐乐？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那边现在该是凌晨吧。”邻蓉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担心。
　　“没事儿，我现在就是想问你，当年，你把入党的名额给我，现在你后悔么？”夜里很是安静，在很远处都可以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不会，在那个时候，虽然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可是，我已经知道这辈子就是他了，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其实，有的时候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可以勇敢的去面对所有未知的一切，有时却连一只毛毛虫都怕，还记不记，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把入党的机会让给你。”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在发生这件事情以后，来回忆他们曾经一起的时光。
　　“你说不是让，你的东西你从来不让。”安知乐一直记得那个傍晚在行政楼十一楼两人走出学办看到的余晖。
　　“对，前提是我的。”邻蓉语言坚定。

　　不愿在医院多做休息，理由竟然是，反正也在医院工作，如果真出什么事儿也方便，嘉奇，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可是没有用，因为现在两人正在冷战中，某人要夹着尾巴做人。。。。
　　上班，在休息室内正在换衣服却听到背后有人说“怎么样，明星的妻子不好当吧。”
　　幸灾乐祸的语气，让邻蓉有些无奈“什么？”
　　“那天晚上骑士抱着你进来，表情慌慌张张的，当时整个急诊室都炸开了好不好，哎呀呀，是公主抱呢，我可到现在都没有享受过呢。”云霓将手中的包放进柜子里，拿出里面的白大褂。
　　“难怪今天上班回头率百分之百。”邻蓉了然，扣好衣服的扣子，查了一下新增的病例，准备去巡房，可是在准备出房门的时候，又飘出来一句话“你可以找一下你的徐重哥哥试一下。”

　　回到办公室，有一个小护士进来，眼睛不停的对着邻蓉打量，是今天值班的护士年龄好像才刚过实习期。
　　邻蓉了然，略带了微笑示意她过来。小妹妹从身后拿出一本杂志，放到邻蓉面前，用手指着上面的一条新闻“沈姐，这是不是真的啊？”
　　“啊？”邻蓉有些不明所以，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可是看了新闻，心里却像突然间放了一块大石头，向下坠，可是好像是无底洞一样，一直在向下坠。
　　收拾情绪，抬起头，露出微笑“要听官方报道，不要看这些八股杂志。”邻蓉打发了小护士，靠在坐椅上闭目。

　　在魅力大学生之后，邻蓉的人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回头路甚至达到了百分之百，即便，那个时候沈小姐已经在外面玩了一星期之后，那是她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
　　不久之后就接到母亲的电话，生礼哥要结婚了，邀请自己去做伴娘，新娘就是曾经与邻蓉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树冰。虽然生礼哥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的，后来邻蓉就知道了，那是他在逗自己玩。
　　其实，沈家这样的家庭，一般的店里都会留有他们个人的尺寸，所以，也不用费心再去店里，伴娘服老早就送到了沈家。一周前邻蓉就已经试过了，那些不合适的地方也拿回去修改过了。
　　需要邻蓉出席的就是，此刻结婚的前一天去酒店，做一次彩排，还有婚礼一天就可以了。
　　彩排的时间定在下午，那天还偏偏下雨了，邻蓉开着一辆小MINI准时晃到了酒店，没想到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了。“树冰姐，怎么就你一人啊，生礼哥呢？他不来么？”
　　“他有事儿晚些过来，我们进去等他吧。”树冰轻声细语，标准大家闺秀的样子，温柔娴淑。
　　可是在整整等了两个小时之后，没有等到正在等的人，却等到了不速之客。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哟，李大小姐，您还这儿等着呢，生礼可是忙着呢，他这会儿大概还在睡觉吧。”女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树冰的对面，低头摆弄着她的红色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话语，一点都不在意给树冰带来了什么反应，还很不小心的露出了脖子上的痕迹。
　　邻蓉认识那是吻痕。
　　“嗯，男人是应该忙点的，他公司可是少了他一天都不行。”树冰喝了一口咖啡，这里的咖啡可真是难喝，这里的品味真差。
　　“也是，昨晚不知道是谁在那个公寓里，唉，自以为跟了他两年，可是还进不了他的湖心公寓，不知道你们结婚的新房在哪里？”女人叹气，又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知道，这件事交给了婚庆公司。”
　　“呵，大户人家结婚还真是轻松啊，不过希望你们的婚姻能长久，”见对面的人不为所动“你以为你等在这里做什么，他还不是在和那个女人在厮混。”语气开始少了些冷静。
　　“你又知道了？”还是一贯淡然。
　　“我当然知道，我亲眼在他办公室看见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一幅泼妇的样子。“你以为你们的婚姻会幸福么？不过是两个家族的联姻而已。”
　　“确实，希望你下辈子也有一个好的家室。”邻蓉在一旁听着，咋舌，不得不说树冰姐的嘴真的很毒舌。
　　“别想你们的生活安定，只要那个学生在一天，生礼的心就永远不会在你的身上。”
　　“嗯，谢谢忠告。”端起咖啡想要喝一口，想起那凉凉的滋味就又放了下去。

　　两人还说了一些有的没的，邻蓉坐在一旁完全没有查的上嘴，两人你来我往，树冰倒是以不变应万变，还真是好脾气，但更大的可能是本就不爱吧。有的时候邻蓉就在想，那些被历史学家评价为一代贤后的人到底有没有爱过皇上，如果真的有爱过，又怎么能不嫉妒，怎么会安心管理后宫，可是如果不爱，又是什么动力让他们在寂寞的金丝笼子中了此残生？
　　“树冰姐，你没事吧，这什么保安啊，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邻蓉想安慰一下树冰，可是没想到开口的却不怎么样。
　　“这家酒店是聂生礼的。”邻蓉聪明，马上就理解了什么意思，安静的坐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又开口“树冰姐，你是因为不爱么？”
　　“无论爱与不爱，在外人面前我都是李家的女儿，聂家的儿媳妇，只不过，不爱能让我天衣无缝而已。”树冰的口气有些感慨苍凉“其实第一次见你，我是很羡慕你，虽然不在沈家十八年，但至少你是自由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活方式，可是我从小就被告知，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面对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应该如何笑，怎样走路、吃饭，一举一动都按照标准来进行，就好像是机器人一样，你看就连婚姻，都是按照剧本上走。”
　　邻蓉坐在一旁沉默，现在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即便很想再多嘴问一句东子哥要怎么办，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沉默。

　　第二天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说出了那句本应该很美好的结婚誓词。
　　我愿意。
　　那不应该是很神圣很幸福的么。
　　周围的人都微笑，或是很欣慰的笑，忽然间邻蓉就开始有些惶恐，分不出那些是真挚的祝福，那些是假意的笑脸，很想阻止这场婚礼，难道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并不相爱啊。邻蓉的慌乱还是被另外一位伴郎沈筠敬注意到了，向另外一位伴娘使了眼色，在新郎和新娘一起倒酒的时候远格和筠敬一起将邻蓉扯向了天台。
　　“蓉儿，你想做什么？”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远格。
　　“哥，哥~他们不可以结婚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啊，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他们不会幸福的。”
　　远格一把扯住了要走的邻蓉“沈邻蓉！你冷静一下，来，看着我，听我说，他们是不一定会不幸福，谁都无法预知未来，也有可能在很久以后的生活里，他们会爱上彼此。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结婚要讲究门当户对，如果生活环境不同，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那么即便两人相爱，最后也只不过是互相折磨，倒不如想现在这样，留一些遗憾在心中，这样的生活至少是真实的。”
　　“可是，现在还不行啊，至少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啊。”邻蓉的语气有些无措。
　　“够了，沈邻蓉，你还记不记当初你劝我回身家的时候怎么说的，当初那么一正言辞，现在你这样又算什么？”沈筠敬有些恼火，这还真的是一个小姑娘呢。“怎么现在谈恋爱了，就把你的三观改变了，你以为你哥……”
　　以前么，因为无欲，所以无求。
　　而如今……
　　“够了，敬哥，让邻蓉好好在这想想吧。”
　　那时的邻蓉完全在想其他人的事，如果当时追问一句，也许将来就不会那么后悔。
　　没有过多久，邻蓉就回到了宴会厅，其实，并没有想明白，只不过，邻蓉想来是那种随遇而安型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总会先把事情抛在脑后，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邻蓉跟在树冰姐身后，亦步亦趋，聂家人口不算多，但是加上沈家还有老一辈的人，以及政界商界的亲戚朋友，人倒是不可谓不多，不过对于邻蓉来说，全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也不认识，于是只管闷头喝酒。
　　直到被一个声音惊醒“生礼哥，你也真是的，昨晚上那么早就走了，多对不起我们啊？”
　　倒不是邻蓉想记得，只是对于有些事情邻蓉还是很敏感的，比如，这一桌子上，有个女人曾经给了她一巴掌，是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是唯一的。
　　“小黎啊，你这不是成心害我么，今早上我时间可是将将好。”聂生礼难得玩笑。
　　邻蓉随意看了一眼，呵，这一桌子人，那天晚上的大约都在了，想来这是他的狐朋狗友那一桌了。
　　“生礼哥，我们敬你，祝你和嫂子白头偕老。”一位不知名的男子，招呼着大家喝酒。
　　大家一起举杯，几桌子下来，也还撑得住，可能是因为中途出去了一下，看到另外一位有些摇晃，邻蓉伸手扶了一下“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还撑得住。”话虽如此，可神色却有些勉强。
　　邻蓉了然“没关系的，起初我不在的时候，不也是你自己一人么，没事儿的，我帮你和树冰姐说一声，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那我先去补一下妆好了。”那人点头离开。
　　这边邻蓉才说不过几句话，那边的热闹却已经进入高潮。“嫂子，你可知道你嫁给了生礼哥，可是碎了我们许多小姑娘一地的芳心。你今天要是不表示表示，我们可不让你们走。”
　　“那你们想怎么样？”树冰知道今日是不会轻饶她了就直接问出结果。
　　冷冷的声音不大，一桌子人却全都听见了“这个简单，现在桌子上只有红的和白的，你挑一个，把我们这桌没喝的全都喝完。”邻蓉循着声音看过去，这个乔小姐平时不动声色，但是一出刀子怎么就见血呢？
　　邻蓉扫了一下桌子上的酒，两瓶红的，一瓶白的，无论选哪个都是把人往死里弄呢。
　　邻蓉从树冰姐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却无意看见生礼哥一脸看戏的表情，顿时，怒从心中来“就这样？没有别的要求了？”
　　听到伴娘的声音，大家一愣，随即看到她的面容时，更是心中懊悔，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如此绝色呢？
　　倒是这个所谓的乔小姐还算镇定“当然。”
　　既然如此“树冰姐，他们并没有说你不可以找人帮忙，你可以找生礼哥帮你啊，况且，你们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你的不就是他的，这酒自然有他一半。”某人想隔岸观火，邻蓉偏偏不让。
　　话音落，却没有一人答话，在座的各位只是用眼睛偷偷的看着男主角，此时聂生礼没有说话，邻蓉知道他在等，等李树冰开口。
　　“生礼，你来选吧。”能说出这句话，邻蓉知道，这已经是树冰姐的极限了，默默道，树冰姐，我已经在帮你了，以后如何，就全看你们的了。

　　没有随众人回到沈家，邻蓉独自穿着华服离开，一个人的时候，便又想起今日发生的事，让司机在半路停下，这个时候邻蓉很想吹一吹冷风。
　　无意识的散步，却有回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小窝。却在看到那一幕时深深地刺痛了眼睛。
　　简单的白色体恤，肥肥大大的短裤，人字拖，本就是栗色的杂毛被阳光照的却变成了黄色。
　　穿着居家服的嘉奇在楼下倒垃圾，关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那一身耀白的光彩，炫目光彩，那光照的他无法直视眼前漂亮的人，可是，注意到邻蓉失魂落魄的表情后，那些光就变成了陪衬，所有的这一切比不上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个眼神。
　　“我们分手吧。”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说分手，却不是最后一次，在几年之后，（当然，如果不算那几次吵吵闹闹的分手）邻蓉再一次提出时，那时的她如此决绝，走的时候断了所有联系，那个时候陈嘉奇才知道，十年之久，当你真正伤透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便只是伤。
　　嘉奇紧紧抓着邻蓉的双肩，迫使她抬头，那充满眼泪的双瞳，让嘉奇无措，可是这远不及心里的痛觉，有那么一瞬间，陈嘉奇希望痛觉神经能够消失，这样至少不必经受这样的痛。就像是老天打了一道雷，直接劈到了心脏，刚开始只是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可是过后开始不断的酸麻的疼痛，一次比一次强烈。
　　“蓉蓉，来，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温柔的话语，却听出不可抑制的颤抖，那一瞬间嘉奇眼眶微红。
　　陈嘉奇是一个很感性的人，曾经在演唱会的现场流过无数的眼泪，然而，这一次的眼泪，如此的与众不同，那不能被称之为梦想，不能称之为感动，却是另外一种情绪，心痛、心酸、难过、痛楚、更多的是想到以后的生活中再也看不到那笑容，那微笑，那双眸，嘉奇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这样的分手，他不要。
　　“理由。沈邻蓉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得不到邻蓉的回答，陈嘉奇再也受不住身体传来的痛苦，似乎只有通过另外一种方法才能得以解脱。
　　“因为我们不会有结果，长痛不如短痛。”说出的话是如此坚毅与冷静，可见邻蓉远比陈嘉奇要勇敢的多。
　　相爱的两人分手时，总是亲手斩断的那人要更痛苦些，更勇敢些，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到那些恶俗的偶像剧或是小说里，灰姑娘总是被后母逼迫说出分手的人，可是多年以后她们总是带着儿子或是女儿出现，最后大团圆结局。
　　因为女生永远可以为了爱的人更加勇敢一些。
　　“什么叫做不会有结果？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现在你这样到底算什么，你说啊？”陈嘉奇被这个答案震翻，原来自己爱了这许多年的人只是个陶瓷娃娃，外表精致美丽，可是没有心。
　　其实对于正在谈恋爱的人来说，所谓的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大团圆结局走进婚姻的坟墓，还要时不时的防止别人来挖坟，另外一种就是分手，这分手还分两种，一种是老死不相往来型，另一种是表面虚伪的朋友型。
　　鉴于最近网上流行的话语，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那什么，我们的嘉奇，多么的可爱善良，是一个非常好的正面形象，所以他想要的结局自然是两人一起进棺材。
　　“我求求你，我们分手吧，你不要再问我了。”邻蓉一把推开抱住她的陈嘉奇，向自己的小窝奔去。
　　嘉奇傻愣愣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底是男生，即使慢了两秒钟，也还是成功将邻蓉堵在了门口，所以可见什么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只要两人都要感觉的，纱与山，是可以相反滴。
　　“蓉蓉，你听我说，你相信我好不好，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一点都不想把你交给别人，我怕他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喝杯水，我怕你夜里起床会给他盖被子，我怕他不知道在你看书的时候不能打扰你，我怕你每天早晨会叫他起床，我怕他看不出有的时候你的微笑是假的，我怕你会躲在他的怀里哭，我怕他不能照顾好你让你生病，蓉蓉，你看我怕的事情这么多，你来教教我怎么办，我应该如何和你分这个手？”嘉奇说的有些哽咽，你看即使我们如此了解，还要如何分开。
　　“说的真好听，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每天做饭的是我，打扫卫生的也是我，随便乱丢垃圾的是你，洁癖还那么严重嫌这儿脏，嫌哪儿脏的，我说了三百八十六遍，你也不听，天天晚上不睡觉，在客厅里玩电脑，指不定对面的都是谁？”邻蓉一想不对，这不是要分手的么“分手！分手！以后我不伺候了，爱找谁找谁去。”
　　嘉奇一听这话，揽着邻蓉就像屋里走“不分手，不分，就算是哪天恒星和卫星分手了，我们都不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