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之血——RI]伙伴》埃米斯特

4、拉度篇 3

　　走到楼梯转角，突然从卧室传出一声惨叫。仿佛，撕心裂肺。
　　伊恩！
　　我快速的走到楼梯的顶端。那里离房门只有几步远。虚掩着的门缝里，我能看见伊恩被穿修女服的身影压制在地上，越过单薄的肩线能看见抬高的枪托。
　　她的枪口，也许正对着伊恩的额头吧。
　　短生种的女性尖锐的声音传出来，我轻轻的将门缝扩大，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让门缝扩大到我可以直接走进去。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下流的恐怖分子！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绝对不会！”
　　这低能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刺耳！
　　握好手里的武器，我直接开口，“——我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短生种。”
　　虽然她拿着枪，但是我有足够的把握在她的手指还没有扣下扳机之前割断她的脖子。
　　“不要管我，拉度！和教廷的交涉彻底失败！我反正也回不去了！拉度，你就杀了她，自己回国！”伊恩扯着嘶哑声音的嗓子，用帝国语向我喊着。
　　“你别说话，伊恩。”你的伤口应该裂开了，我看得见你肩膀上刺目的血红。与教廷的交涉虽然失败，却不代表我会让你死在这里，死在一个短生种的手里。更何况，这次任务之后，我大概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到帝国的理由了。“短生种，我的警告你应该听见了。放下武器，然后离开他。”
　　我抬高手，做好了随时杀死面前的卑贱生物的准备。但是，偏偏这个时候……
　　“要放下武器的人是你。你要是把它扔出去，我可是会对你不客气。而且是相当相当的不客气。”伴着这个声音响起在我身后的，不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而是手枪在离我极近的地方来开保险的声音！
　　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发觉？更可笑的是用枪指着我的人居然被称为“神父”，什么时候教皇厅所豢养的鹰犬们有了让长生种都不能发觉的行动能力？
　　还没得出一个结论，耳边突然想起清脆的巴掌声，两个短生种在我和伊恩的面前不知道究竟在上演什么戏码，神父训斥着修女，然后收起枪支，向我们行礼。
　　其实这一瞬间我完全可以扭断他们两个的脖子，但是向我弯下身子的这个短生种竟然让我有种“一旦动手可能会让自己和伊恩都丧命”的压迫感。
　　我静静地，看他把这出戏演完。
　　“两位想必便是‘帝国’的贵族。无礼之处尚请见量。我隶属于□□特务分室，名叫亚伯·奈特罗德。奉上司卡特琳娜·丝佛札枢机主教之命，前来保护两位。”
　　保护？在射伤伊恩，潜入袭击并且以武器进行胁迫之后，开口说要保护我们？
　　我看着伊恩，他也回看着我，满脸是不解的神情，眉峰也许是因为伤口开裂的疼痛，颤动着。
　　最后，还是伊恩决定先问问清楚，至少，礼节性的询问并且确认身份。
　　“你说你叫亚伯是吧，短生种？所以……你是……丝佛札枢机主教的部下？”
　　名为亚伯的短生种爽快的承认了。
　　伊恩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在受到这种对待，遭受如此屈辱之后，他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接受来自教皇厅的“保护”，但是，我突然觉得，也许，将伊恩交付给这些人反而会比他留在我身边更安全。
　　迪特里希恶魔似的笑容留在我记忆里，让我自心底开始发寒。
　　他口口声声地说帮我，最终会选择的办法大概也只有杀死伊恩一个，在卡特琳娜的性命失落在我手里之前，伊恩的生命安全无疑是受到相当大的威胁的，并且，以我对迪特里希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决意亲自动手杀死伊恩，那么伊恩在死前大概会受到比死亡凄厉亿万倍的折磨。
　　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伊恩暂时对这些人投以信任——在刚才那种我们的生命掌握于短生种手中的时刻，他们既然没有动手夺取我们的性命，就足以证明，在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之前，在他们短时间的庇佑下，至少伊恩会是绝对安全的。
　　“不可以信任他……”伊恩仍旧非常激动，不过我知道，当他瞪着那名男性短生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我的劝说已经有了足够的效果，“总而言之，我先报上名字。我叫伊恩。伊恩·法透纳。真人类帝国摩尔多瓦公子·孟斐斯伯爵。帝剑御持官，前来传递真人类国皇帝陛下的圣旨。”
　　同样的，我也报出我的身份——拉度·巴旺，真人类帝国卢克索男爵。
　　亚伯看我的目光略带审视，只可惜我不认为他会有能力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蔷薇十字骑士团，位阶6=5，炎之剑。
　　“刚才你说是‘来传递真人类帝国皇帝陛下的圣旨’，也就是说，两位这次来访，是有意要和我的上司进行会谈？”
　　“没错。不过……不过，你们终究不可信任！不但昨晚突然对赦使开枪，今天还任意闯进屋内……”
　　“这个部分是我方出了差错。还请二位宽恕。其实在阁下到访之前，大使馆遭到了长生种袭击。对着阁下开枪的同僚，是把阁下误认为袭击者。”
　　“什么？！遭到袭击？！你的意思是说，在那个时候，当场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的长生种？”
　　对话进行到这里，我不禁咂舌，昨晚没有将所有见到我的人灭口确实是我的过失，但是伊恩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怀疑到我头上。他对我，是绝对信任的。
　　是啊，绝对的，毫不犹豫的，相信着这个已经欺骗他很久的，我。
　　“除了我们之外的长生种……”我不动声色的，巧妙的转移可能最后会落到我头上的怀疑，“以恩，难道是强硬派跑到这个城市……？”
　　不做任何解说，只是简单的提供另一个更加可能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可执行性的答案，这样就足够了，即使短生种们怀疑起我，伊恩也绝对会替我把这个罪名推开……
　　敏锐的神经突然感觉到异常的波动，我切断思路，把注意力移向窗外——会以这样超乎短生种的操作能力的速度向这里飞过来的，当然是……
　　“怎么了，亚伯？拉杜，你们……在看什么？”还在受伤当中的伊恩感觉神经变得迟钝了当然不会发觉正快速接近的危险，但是听见他说那个短生种居然跟我同时注意到了窗外的异常，这让我不得不稍微的有一点介意。
　　那已经不是短生种应该有的感知力范围了。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把伊恩拉到身前保护好，趴伏在地上，爆炸声和剧烈晃动的产生，大约是在一秒之后。
　　伊恩爆发出的询问的叫声多少掺杂了惊慌的成分，迪特里希说过的话快速的在我脑中回放，我的判断和亚伯的低吟以及第二波的攻击同时指明这些袭击者的身份——异端审问局。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白天，如果这样冲出去逃命我和伊恩绝对支撑不过三分钟就会被阳光活活烧死，亚伯还算聪明的立刻询问是否还有其他的逃生路线。
　　我直接指明了地下水道，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伊恩马上出言反对，我扶住他颤抖的身体。
　　“——伊恩，至少这次，我觉得他们的话可以信任。你想想看。如果这两个人和那些士兵是一伙的，又何必选在攻击之前，由他们单独先行闯入？这么做只会让我们提高警戒。”
　　如我所料，在这种不容任何犹豫不决的时候，伊恩很快选择了，相信我。
　　他相信我，而我相信这两个短生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实质上的威胁。
　　而跟他们一起逃跑，也许是我们经由最简单的途径进入大使馆的方法。
　　决定之后，我开始给伊恩和自己做必要的防御措施，船并不是完全保险的逃生工具，白布也许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在非常时刻，他总是能够发挥它应有的效用的。
　　由修女陪同，我们进入了逃生用的通道，那名神父似乎是为了帮我们抵挡一阵而专门留在了上面。
　　我扶着伊恩，移动的速度很慢，他的伤口绝对已经裂开了并且非常严重，血色浸透了绷带已经沾染了披在他肩上的白布。他的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我不断的确认着他的状况，他转回头，回应着尽量让我安心的虚弱的笑容。
　　地下港口就在前面，来自外界的光从下面射进来，我一步一步走着向下的台阶，心底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的想法一层一层的浮上脑海。
　　异端审问局，来的是不是太快了？而且，亚伯之前也只是在怀疑我们的身份，为什么远道而来的异端审问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决定以这样的武力来进攻一栋看起来应该非常不起眼的豪宅？
　　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闪过——迪特里希！
　　我放开伊恩，寻找了一个最笨的借口，要回到上面去。
　　“拉度……”他看着我，满脸担忧，“你要小心啊，拉度。别太勉强。”
　　我抬高手，抚摸着他的头，这是很长时间以前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自从伊恩的身份越发高贵重要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样子过。
　　以后，大概也再不会有机会这样了。
　　迪特里希，你居然连最起码的时间都不留给我！
　　“……我很快就回来。”我说着几乎已经确定将是谎言的保证，转身，再也不回头看他的走上楼梯。
　　抱歉，伊恩，如果我再也回不来，就请你……
　　请你忘记这个用谎言欺骗你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