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裁缝店杀人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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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这是一个阴霾天，幕色昏暗，仰头只能看得到似被黑墨染过的天空和高贵的城堡塔尖，空气中泛着腐朽潮湿的气息，海风带着咸腥的味道，人们裹着神色的大衣盖着礼帽低头匆匆走过。
“特大消息，被关在灯塔里百年的战犯今日被基诺陛下下令释放了！”报童抱着一叠报纸扯着嗓子站在大街上喊道。
“什么？”
“给我来一份。”
“他真的被放出来了？”
人们纷纷往报童那儿涌去，一边用惊诧的语气讨论着。
“您好先生，五铜币。”报童的声音被淹没在吵闹的人群中。
不远处街边的一排小店前，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他穿着紧身的西装裤和熨得没有一丝皱褶的白衬衣，外套一件黑色西装小马甲，唇边带着礼貌温柔的微笑，微微低头，短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一半眼睛，他用自己认为最矜持性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赫莱裁缝店欢迎您的光临，我将为您打造博特城里最高贵，独特的造型……”
“能把裁缝店做成酒吧前台，这也算是种本事了。”隔壁的店里传来一道声音。
青年似乎一点也不恼火，倚着店门懒懒回应道：“盖伊，你不去买一份报纸？”
被叫做盖伊的青年穿着一条破旧的牛仔裤，洗得发黄的白衬衫外套着个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布围裙，他一边坐在小板凳上锯着木头一边答道：“得了，赫莱，你还不知道吗？那些该死的报童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实话。我想如果不是怕被士兵抓走，他们一定会在街上大喊‘基诺陛下与他的私生子搞在一起啦’”
赫莱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他：“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盖伊还没来得及反驳，赫莱就把头转了回去，叹口气道“他前两天还说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来着，我还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盖伊嗤了一声：“世界大战爆发又怎样？你还指望着他们能把你召回去，派上战场？得了吧，我的小裁缝。”
赫莱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往店里看去：“盖伊，你不讲真话会死吗？”
盖伊的目光仍然牢牢地钉在他面前的这堆木头上，他看了眼图纸，又重新拉动手里的锯子：“我是说真的，就算他们实在是人才缺乏，想起来你这个落难的将军，希望你穿上盔甲去保卫国家，你还能骑得上战马吗？”
赫莱随手伸进店里，将挂在衣架上的牛仔帽取下，盖在自己脸上，声音闷闷地传出：“吟唱师是不需要骑马的。”
“哦，是吗？”盖伊难得地抬起头，微微歪了脖子“所以呢？唱一个？”
赫莱哽住，随即彻底放弃，天知道他是博特城有名的五音不全，他将整个脸埋在牛仔帽中：“你个该死的小木匠。”
盖伊不以为然地耸肩，语气有些认真地问道：“赫莱，你就那么想回到以前当将军的日子吗？”
赫莱蹲在自己的裁缝店门口，闷闷道：“我不知道，盖伊，我从有记忆以来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小裁缝了，但他们说我曾经是个很英勇的将军，我有时候不禁会去想，如果不是在上次的侵略战中受了重伤，失去记忆，那我现在会是怎样？”
“会死”盖伊毫不留情地指出“如果你不是受了重伤被送到这里，早都随着那些将军们战死沙场了。”
赫莱闻言想了想，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纾解：“也是。”
盖伊低头摆弄他的木头：“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回到当将军的日子？美女，金钱，还是权力？”
赫莱从牛仔帽中抬起头，苦着一张脸：“因为……”
“……实在是太无聊了。”说着他挪动了一下蹲得酸麻的双脚，转头问道：“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事可以做？”
盖伊抖了抖手上标着‘宫廷红木餐桌”的图纸：“因为贵族们总是喜欢更换各种名贵的家具，而衣服却永远追求独特和与众不同。认清形势吧小子，除了学校和军队，是没有人愿意找一个手法粗糙式样老旧的裁缝做衣服的。”
“啊？”
“因为贵族家里都有御用裁缝，而平民家里的女人不会蠢到和公主一样连衣服都不会做啊。”
“……”他果然不应该和这个该死的小木匠讨论问题的。
街边重新归于沉寂，只剩下孜孜不倦的锯木头声，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许久之后，深沉的橘色染红了天边，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喷香的烤面包味儿，报童一边数着手里的铜币，夹着卖剩下的几份报纸往面包店走。
赫莱依然没有招揽到客人，懒懒地倚着店门发呆。
“赫莱，帮我买几个奶油小面包。”盖伊擦了把汗，摘下手套从围裙的大口袋里拿出几枚铜币。
“嗯”赫莱接过钱往隔壁的面包店走：“顺便请我吃几个？”
“只要你不嫌甜的慌。”盖伊耸肩，戴上手套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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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伙计，不买份报纸吗？那个被关在灯塔里的战犯被陛下下令赦免了！”
刚走到面包店的门前，便听到这个声音。赫莱回头，看到报童在他身后，他敷衍地回应：“不了，我可没心思了解那些花边新闻。”
“哟”报童倒也不生气，绕过他走到一旁的窗口把钱递给老板娘“一个烤面包，草莓味儿的。以往的就不说了，但今天这事儿可是真的！”
浓郁的奶油和烤面包味儿从窗口散发出来，赫莱倒是不介意多等会，所以对报童的插队行为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他放松地呼了口气，与报童搭话：“哦，是吗？”
报童的上半身趴在面包店外卖的窗口上，腿一翘一翘的，语气相当欢快：“当然，知道吗？早上我刚起床就看到一大队士兵围在海边的灯塔前，他们看起来很紧张，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钥匙打开了灯塔下的铁门，那个战犯刚出来就被士兵们拿着武器围得严严实实，一路送往陛下的宫殿去了。”
赫莱这下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个被关在灯塔百年的战犯就是促成他重伤的那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他从重伤在裁缝店醒来，被告知自己失忆之后就对这段历史充满了好奇，无奈自那之后，似乎关于那场战争的一切都成了禁忌，没人敢再提起，他也就无从得知，这下……
他决定道：“给我拿一份。”说着递上了五个铜币。
报童笑眯了眼，从铜币中数出两个还给赫莱，把报纸也一同给他：“小子，给你优惠，成本价三个铜板，拿去好好看吧。”说着他往赫莱身后看了一眼，忙不迭咬着面包跑了。
赫莱转头一看，盖伊已经放下锯子脱了围裙，正往这边走。
完了，赫莱低头看看手心里仅存的三个铜币，心里叫苦道。
果然，盖伊走过来，表情很臭地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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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夫人，两个奶油小面包。”
被纸裹着的两个喷香松软的面包从窗口递了出来，赫莱拿起两个，给盖伊一个，自己拨开油纸开始吃。
盖伊捏着个还不到手掌大的面包，语气嘲弄道：“要不是那份该死的报纸，我们就可以一人吃两个。”
赫莱理亏，只能由着他说风凉话。
整齐的踏步声传来，由远及近，两人齐齐朝身后看了一眼：一队士兵正往这里走。
赫莱道：“先回去吧。”
盖伊低声骂了句“这帮该死的士兵”然后跟着赫莱回到他的小裁缝店。
“他们今天是有什么行动吗？”赫莱快速收起门口立着的人体模特，赶在士兵们走过来之前拉下卷帘门锁好，转身问道。
盖伊撇撇嘴：“谁知道呢。”
赫莱也不深究，扯了下墙边的灯绳，屋子中央吊着的灯泡应声而亮，昏黄的光铺开。
盖伊走到灯下的长木桌前坐下，开始吃面包。
赫莱走过来，把琐碎的衣料和针线归拢到一边，清出一块地方，打开报纸，边看边吃。
这回报童真没说错，报纸的头版就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海边的灯塔，灯塔旁，几个士兵守在铁门前，铁门开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正从里面出来。
盖伊很快解决完那个小面包，看赫莱看得专心，便问道：“在看什么？”
赫莱指着报纸说：“那个报童说的是真的，他被放出来了。”
盖伊：“谁？”
赫莱咬了口面包：“那个战犯，看，他的手脚都铐着铁链。”
盖伊浑不在意，躺在木凳上，头枕着手：“又关你的事了？”
赫莱知道他又要嘲讽自己，便不理会他，继续看照片。
照片上，那个战犯的头发很长，及腰，面容因为照片被放大了很多倍而模糊不清，他周身罩着一件宽大的黑斗篷，斗篷上的帽子盖着，显得整个人有些阴霾，说他的身材修长是因为与旁边的士兵相比，他要高上些许，而且虽然整个人被斗篷罩着，却依旧比常人要高大挺拔。
赫莱钻研地浑然忘我，也忘了盖伊的嘲讽，有些奇怪的问道：“他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
盖伊舒服地躺在长椅上，翘着脚道：“任谁被关在里面那么多年头发都会变长的。”
赫莱不理解：“陛下没有派人给他剪头发么？那他的胡子岂不是也会很长？”
盖伊偏头看他：“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胡子？”
赫莱点点头：“还真看不出，这照片拍得太暗了。”
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铁质的卷帘门突然被敲响，二人神色同时一凛，互相使了个眼色，赫莱快速嚼完嘴里的面包，问道：“是谁？”
报童的声音透过铁门传进来，闷闷的：“是我。”
赫莱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盖伊在赫莱身后做了个不屑的表情，继续躺倒，闭目养神。
卷帘门被拉开一点，赫莱蹲着低声问：“有事吗？”
报童也跟着趴下来，嘴对着接近地面的缝隙说：“你的生意来啦小子，我要做衣服。”
赫莱便把卷帘门拉开半人的高度让他进来。
“你要做什么衣服？什么款式？有尺寸吗？”
报童瘦小的身板走到屋里，负手打量了整个裁缝店，才抖了抖衣领，慢悠悠地开口：“就做和戴维老板一样的那件。”
戴维老板是镇子里有名的富商，他身上总是一件永远不变的绒毛领大衣，包裹着他臃肿的身材。
赫莱拿起一个硬皮笔记本一一记下，又接着问道：“是要灯芯绒的吗？”
报童转头看他：“戴维那套是灯芯绒的吗？”
赫莱回忆片刻，说：“看起来是。”
报童有些不太相信，故作了然地说：“得了吧，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料子贵就用什么，不过我也不怕贵，只要东西好。”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五个银币放在桌上“这些，我不在乎钱，但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要好，否则别怪我拆你的台。”
赫莱笑眯眯地看着桌上多出来的银币，趁报童不注意向盖伊做了个得意的表情，盖伊受了不了地“切”了一声，大步走向门口，拉起卷帘门，钻出去回自己的店里了。
店里的两人目送着他离开，报童撇撇嘴：“他怎么了？”
赫莱收回目光，耸肩：“谁知道，对了，你要选什么扣子？”
报童：“扣子还要选？”
赫莱：“当然，我去拿扣子的模板。”说完他转身撩开帘子去了隔间。
留下报童一人，在他的小裁缝店里到处走走，随便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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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久都没有生意，隔间的空气似乎都成了灰色，赫莱不禁扇了扇，一手捂着鼻子，俯身在墙角的一沓纸板中翻找。
真的是很久没做过衣服了，衣料模板，花纹模板，绣饰模板……
找到了，一大块比平常要厚一些的硬纸板上，镶嵌着许多样式颜色不同的扣子。
赫莱随手扫了扫灰，朝外面喊道：“找到了。”
他抬手掀开帘子准备出去，下一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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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伊刚点亮煤油灯，准备在今晚完成两把椅子，这时，却见隔壁的小裁缝跑了过来。
“嘿，怎么不继续巴结那个臭屁的报童了？”他拿着锯子调侃道。
赫莱一点都没被他的幽默感染，小裁缝脸色惨白，抖着声音说了句：“盖伊，出事了。”
两个人一同回到赫莱的小裁缝店。
赫莱没说话，手指微微发颤地指向堆放废衣料的角落。
盖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狼狈地躺在废衣料上，胸口的血迹一直从衣服浸染到地上，染黑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裁缝店杀人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