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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〇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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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这些人到我这里是要干什么?”二夫人的声音不大,脸上还带着病容,仍旧起不来床,只是斜斜地靠在枕头上,早已没了以前家里主事的风采。
“是啊,有话快说。”程昱从看见巧莲竟然拗着自己女儿手腕那时起,就已经没有了耐心。若不是看在她是二夫人娘家送来的丫鬟,恐怕此时早已发火。
程熙年刚进门就看见这种情景,忙说:“巧莲,不管有什么,先放了小姐再说。”
巧莲看了程熙年一眼,这才一脸不情愿地放开了程熙月的手。
“奴婢今天把各位叫来,就是因为……”巧莲说到这忽然转过身,面对着程熙月,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奴婢亲眼看见,小姐将不知是什么药粉放入了二夫人的药罐里。”
二夫人面色微微一变,很快敛去神色,呵斥巧莲道:“大胆奴才,竟然怀疑小姐的孝心,若让我发现你是诬陷,定然饶不了你!”
显然,二夫人听进去了,她本对程熙月就没有多少信任,陪床侍奉的情谊也是转眼殆尽,更何况这次告状的人是她的心腹巧莲。
“烦请大夫检查下这汤药是否有问题。”二夫人的声音仍旧有些虚弱,说罢,将头转向程熙月道:“希望你能理解二娘,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程熙月微微咬着下唇,半晌,抬起头带着几分委屈道:“熙月明白。”
此时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大夫插入药罐上里的银针。巧莲看见程熙月有些泛白的脸色,不由得轻哼一声,挑了挑眉,便转过头看着大夫将银针从药罐中拔了出来。
纤细得微微有些颤抖的针尖上还沾着一滴褐色的药汁,而一层乌黑正沿着药汁一路漫上了针身。
药汁竟然真的是有毒的!
众人皆是一惊,二夫人更是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程昱面色不改,只是微蹙着眉头将目光扫过在一旁早已吓得瘫坐在椅子上的颜姨娘,最终,将目光牢牢地定在了自己的女儿程熙月身上。
而此时的程熙月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了,站在那里,竟然忘记了为自己分辨。
“二夫人,老爷,巧莲没有说谎,小姐果然是想要毒死二夫人!”巧莲见大家都没有说话,连忙落井下石道。
程熙年见巧莲如此,立刻为妹妹分辩道:“熙年虽然与妹妹并非一母所生,但是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月儿素来尊敬长辈处事谨慎,又如何会使出这种奸诈的法子呢?”
程昱看着程熙月,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端倪,而她只是带着不可思议地看着银针又转头看着巧莲。
忽然,程熙月一下子扑了过去,抓住巧莲的胳膊,连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
程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稳重胆小的女儿会做出如此举动,连忙命令身边的素冰素心道:“还不拉住小姐,像什么样子!”
素冰素心一左一右将程熙月拽到了一旁,“小姐,这里有外人在。莫要叫人看了笑话。”素心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站在那里的大夫道。
程熙月看了一眼巧莲被自己捏皱的袖子,不由得更加愤懑,哪里管得了别的,继续道:“平日我敬重你是二夫人的贴身侍婢,对你更是当作自己的姐姐一般看待,今日你为何要害我?”说到这,她更是委屈得连眼睛里都笼上了一层水汽。
而巧莲早已愣在了那里,她在像二夫人举报之前就想过好几种可能,或者哭着否认,或者求着大家原谅,又或者颜姨娘会替程熙月揽过去,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怯懦的小姐会摇身变成泼妇。
程昱见程熙月如此不由得对她添了几分信任,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多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在人前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该以为这是哪个乡间的野丫头了。”
二夫人虽然对这件事将信将疑,终归信任巧莲多一些。而如今见老爷这么说,也不好过分苛责,只是不带怒意的看着素冰素心道:“还不先扶小姐坐下。”
程熙月在椅子上坐下,稳了稳情绪,这才带着几分啜泣着说道:“今日清晨,二夫人嘴苦,熙月去厨房告诉怜儿送些粥和小菜来。谁知,家里的大黄生病了,巧莲便把扇子塞到了我手里,让我看火煎药。熙月见药煎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将药倒出来,谁知这时候巧莲突然冲了进来,吓得我把盖子摔在了地上,溅了一鞋面的药汁。”
程昱看着女儿裙摆和鞋面上的污点,微微点了点头,“说得倒是有几分可信。”
“她胡说!”巧莲见老爷有了几分相信,连忙夺过话头,“奴婢去了的时候小姐刚看过药罐,又梳了头发,过一会儿竟然又掀开了药罐盖子,还用筷子搅了搅。这分明就是有猫腻!现在有发现这药里果然是有毒的,可见这毒只能是小姐下的!”
二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巧莲说的也不无道理。”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巧莲言之凿凿的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连兽医看过大黄也说是中毒所致,恐怕与夫人所中之毒也同属一种。”
“熙月冤枉!”程熙月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熙月平日一直出入西厢,跟大黄更是无冤无仇,又怎么会下毒!”
巧莲微微挑了挑眉,唇边挂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保不齐你是怨恨二夫人,拿大黄出气。”
二夫人思量半晌,这才开口,“去把兽医叫过来,让大夫看一下是否是一种毒。”
兽医牵着大黄进了暖阁,此时,大黄已经打蔫,双眼合在了一起,早已不见了平日里的雄风。
大夫和兽医两个人一起小声商议了一阵,大夫才道:“回老爷、二夫人,大黄所中之毒与这药罐中之毒的份量虽然都是极微的,分辨是何毒药还需时日。但是却能看出,极有可能是同一种毒药。”
“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干的!”程熙月激动的站了起来,“大黄与程家有恩,而二夫人更是一直掌管程家各种事宜,我为什么要害她们?!”
巧莲冷哼一声,“这个自然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跟你一样心肠恶毒!说不定是因为二夫人给你定亲的事情耿耿于怀也未可知。”
说到这,程昱和二夫人面上的神色均是微动了一下,显然是觉得巧莲说得有几分道理。
“父亲、母亲,月儿不会是这样的人!”程熙年忙上前一步为妹妹辩解。
“画皮画肉难画骨,恐怕只有搜了身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做!”而一向对少爷百依百顺的巧莲此时却咄咄相逼,她不为别的,只为少爷竟然为了一个姨娘生的女儿处处针对自己。更何况二夫人早已向他们两个说明,待少爷高中之后便将她许给少爷做侍妾。
“你……”程熙年显然有些不悦,又无可奈何,“父亲,万万不可啊!”
而颜姨娘此时已经哭出了声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道:“是啊!老爷,如果你今日为了这莫须有的事情,搜了月儿的身,就真的就断了你我的情分啊,更断了你跟月儿的父女情分!”
程昱面上不忍,显然已经动摇,刚要说话,就听二夫人道:“怜儿,你带几个丫鬟带小姐到里面搜身,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件。”
程熙月跟着怜儿几个向内室走去,到门口时,她回过头,神色淡然得有些凄凉地看了程昱一眼。程昱的心头不由得一紧,这个女儿自己一直没有过多的怜爱,今日如果真的让她受了委屈……
“老爷,不必挂怀,我自是相信月儿是无辜的,这样做也不过是给外边一个说法。”二夫人见程昱面色不忍,忙开口安慰,说到这,狠狠地剜了站在下边的巧莲一眼,“顺便堵住这丫鬟的嘴!”
程熙年见母亲如此说,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扶着颜姨娘重新落座,在她耳边轻言安慰,“放心,小妹不会有事。”
说话间,怜儿已经带着程熙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荷包,还有一个用红布包得整整齐齐的小包。二夫人打开红布包看了一眼,有看了看荷包里面,就示意怜儿将东西交给程昱看一看。
“奴婢就说一定是小姐下得……”巧莲见搜出了东西,早已兴奋不已,话没说完,巧莲就忙闭了嘴,因为床榻上的二夫人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没等巧莲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就听啪的一声,程昱早已袖口一甩,一下子将桌上的茶盏扫在了地上,“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证据?一对不值钱的镯子,几十个铜板?”
巧莲这才看清程昱手中的东西,红布中包的竟然是当日二夫人赐给程熙月的缠丝镯子,而那荷包却是大夫人在小姐十二岁生日时亲手为她绣的。
“这么有孝心的一个孩子,在你眼里居然是一个恶毒到因为一点记恨,就要害自己二娘于死地的恶人!”程昱很少发这么大的火,越发的觉得自己对不住程熙月。堂堂程家小姐,居然荷包里连个碎银子都没有。“查!给我仔仔细细的查!一定把下毒的人给我找出来!还有你……”程昱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巧莲,“先关到柴房里再说!”
“素冰、素心,扶小姐和姨娘回去休息休息。”程昱平静了心气和声细语地吩咐道。
“是!”
巧莲见程熙月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西厢,而几个家丁已经到了自己身前,想要绑了自己到柴房去,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老爷!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啊老爷!虽然没有物证,但是王婶可以证明,除了奴婢只有小姐碰了那个药罐子啊!”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程昱听了巧莲的话,不由得怒火中烧,决定不会轻饶了她,“去,把王婶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