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晚飞》流年似水终负如花美眷

13、塞外疑云

　　押送军粮的队伍依然走的很快，只是很多将士都会趁着吃饭或夜晚休息的时候把亲手做好的草垫子给落梨送来，绑到马车的车轱辘上面。

　　落晚飞全然不知，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悄然改变，但是落梨却清楚的感觉到，落晚飞的不同，留下部分军粮赈灾或许说是福王自小雷霆教育下根深蒂固却在京城那样的繁华里被深深掩藏着的良知在灾难的面前终于抵受不住而萌发起来，毕竟福王和王妃都是良善的人，教养出的孩子即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横行京师顽劣不堪，但那是从没遇过真正的大是大非的错觉吧，真正的落晚飞原来在百姓遇到疾苦，灾难时伸出援手，即使这样的援助是那么的不顾后果，不惜一切，也依然坚定不移我行我素。

　　听完落梨的汇报知道距离目的地还有半月的路程，一路上倒也太平，落晚飞依然和往常一样，从早到晚的呆在马车上，偶尔李虎来说些路上情况，也都被落梨一一回话。
　　“世子不觉烦闷吗？”
　　“有点。”
　　“梨儿推你走一程？”
　　“不用。”
　　日子就在这么和落梨无关痛痒的对话里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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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秋季，但越往北走，天气也越来越寒冷，由于连年征战，许多村庄都成了荒凉之地，押送的队伍里有些士兵带的棉衣不够，无法及时购买补给，已经发生了冻伤事件；李虎李豹二人带着先锋队每日朝前探路三十里，虽然心中也未边关焦急，可面对天气的恶劣，路程还是延误了
　　。
　　落梨和福王府的侍卫兵们大多都没到过北方前线，从不知道南北天气反差是如此之大的，即便带够了衣物，还是不能适应，有许多人已经水土不服，患了病。

　　“世子，一路奔波恐怕还是要延误军机，听说杨家军军纪严明，你说我们会不会受到军规处罚！”落梨在马车内把刚从后面马车内翻出来的厚厚的狸猫毯子堆了两层到落晚飞身上，然后手脚利落的又把装了热水的水壶递给落晚飞暖手。

　　“不知。”由于腿伤未愈，到了这寒冷的地方越发的容易沾染风寒，落晚飞为此格外烦恼，这身子骨前些年未免养的太精细了。

　　“世子，你生气啦？”落梨脱了外袍，把双腿放到被内，给落晚飞暖脚，说起来他们从府内带出的也是有丫鬟的，前些日子照顾落晚飞也是尽心的，不想即便是带的粗使丫鬟，受苦惯了，还是顶受不住严寒，才没个几日就病倒了，现在还让侍卫队里抽人去照顾她。
　　“嗯？”落晚飞微微一怔，不明白落梨为何突然这么问。

　　“我以为丫鬟生病，世子会让丢弃荒野的，没想到还会带着。”落梨眉眼弯弯笑道：“说起来，世子这次腿受伤后，变化好大。”
　　“哦。”落晚飞淡淡应了声，没有接话。
　　“世子，相识多年，你从没和落梨如此平安的相处这么些时日，有时候想想，倒似进了梦境一般。”马车内暖意盎然，把外面的严寒生生隔绝，落梨望向落晚飞的目光中，有不解，也多了些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把福王一家都当成了家人一般看待，唯有对落晚飞存着几分疏远，可这些日子相处，竟让这疏远慢慢缩短了距离；

　　“梨儿，今天已经有三队商队从我们这边路过了。”落晚飞听到外面马蹄声突来，挑开马车上的窗帘去看，行色匆匆的商旅一路之上已经越来越少，怎么今天却一下子都赶在一块了。

　　落梨性子直，也没发现落晚飞是有意绕开话题的，伸手去挑背后的帘子，果然见有商队路过，惊讶之后开心说道：“真的是啊，太好了，世子，我去让侍卫跟商队买些棉被，厚实的衣服回来。”
　　“好。”落晚飞点点头，又吩咐道：“让李将军带着，若商队有货，不妨给士兵们购置齐了。”
　　落梨套好衣服，向下跳的身子一顿，显然又被他家世子大人的善心给惊着了。
　　落晚飞淡淡一笑，抬手拈了一角帘子继续观察外面的商队，当他看到商队中人个个马靴崭新，竟毫无破损后不由暗自心惊，这那里是赶路的商旅，分明是那家的探子才对。
　　两日过去，并无遇到什么凶险后，落晚飞放下心事，毕竟这些商旅即便有可能是敌方的探子，也有一半可能是自己军队里安排的暗中巡逻的。让落梨把李家兄弟叫过来，暗中吩咐加强夜间巡逻后也就没在放到心上。
　　边关加急书信传来，杨家军吃个败仗，大军后退五百里，守在玉门关，粮草吃紧了。李虎将军得到消息后，立刻命令队伍连续两日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在第三日的日落前到了边塞的一个驿站里，落梨打听到明日行半日天黑前就能到达军营，回房间告知了自家世子。
　　“梨儿，连大人的粮食可有消息？”
　　“世子，昨日李将军他们已经收到连大人的书信，所借粮草三日内可到达军营，不会误事！”
　　闻言，落晚飞心中总算舒了口气。还有一日，自己就算完成任务了，这一路行来，虽然风餐露宿，却不没有太过辛苦，连顺庆那边既然有了消息，朝廷赈灾的粮食自然是到了沛城，想来这场灾害是过去了。落梨整理好床铺后，见丫鬟还没把晚饭端上来，落晚飞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瞧些什么，于是开口询问：“世子，明天就能见到未来的少夫人了，要不要提前把王爷给的包裹从行李里翻出来？”
　　“嗯？”落晚飞神游物外，突然听到落梨说话，扭头看了过去，对方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带着笑意。
　　这表情分明又是要自己重复一遍了，这一路走来，若说世子最大的变化恐怕就是‘耳背’了，分明就和自己离的这么近，却每每要让自己把刚说完的话重复说一遍，才会回答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多心事要想，还是故意装作没听到整自己呢？
　　落梨噘了嘴巴，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次。
　　落晚飞点了下头。
　　离开王府的时候，福王却是千叮万嘱了一个包裹，说是给杨家的聘礼，乃重中之重，万不可遗失。自己并没把婚事放在心上，自然就随手让梨儿去放着了，没想到此时落梨倒是尽职的提醒自己。
　　那包裹里究竟放了什么？
　　可做当朝第一女将军的聘礼？
　　“世子，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圣上可是赏赐过很多异宝给王府的？”落梨拿回包裹后，掩上房门，一脸兴奋的问这，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爷吩咐，需世子亲自打开，送与将军的，梨儿可没胆子私自打开。”落梨虽然出去历练几年，不过年龄还是偏小，言语动作了尽是孩童心性，毕竟是被宠大的孩子，虽然有个落晚飞以前老是找他麻烦，可现在一个多月下来，他可是从不记仇的性子。
　　微微一愣，倒没想到此时此刻，这家伙居然如此懂事。落晚飞伸手接过落梨递过来的包裹，打开外面一层不起眼的墨兰绸布，里面的锦绣方巾，眸中突然出现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聘礼居然是……
　　轰！一声，客房窗户突然裂开，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落晚飞略一皱眉，立刻把包裹内的东西取了出来，扔到床底。
　　“什么人！”落梨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抓刺客，就挡在了落晚飞身前。
　　“原来是个残废和个孩子，听着，把《倾天卷》拿出来，爷就留你一命！”利剑挑飞桌子，咣啷一声刚好阻住了门口的道路，为首黑衣人吩咐两个手下与外面的士兵战成一团，自己两三步就走到落梨跟前，恶狠狠的威胁着，眸中尽是不屑，似乎想不到自己要对付的人居然是这么两个。
　　未等落晚飞吭声，落梨已经大嚷道：“什么破卷，听都没听过，你们是什么人，连官兵都敢杀，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哼！遇到个蠢的，大爷跟了你们半个月了，就是摸清楚了你们的路数，大爷才来的，少啰嗦，今天要是不把《倾天卷》交出来，就别怪爷不客气！”黑衣人言罢，利剑已经挑了过去，落梨身子微偏躲了过去，伸手拉住落晚飞的身子朝窗外跳了过去，他虽习武，此刻手中却无兵器，还要顾着人未免心急，听声音，府上的侍卫已经却是被另外的黑衣人给缠斗住了，高手不在，如何是好？
　　“想跑？”黑衣人冷喝一声，剑刺向了落梨大腿。

　　“世子，跳窗！”
　　“你！”落晚飞被落梨使劲推倒窗下，又返回施展拳脚，妄图赤手挡了黑衣人的追杀。落晚飞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留下是他的拖累，可是……一直冷漠的面庞在看到落梨因格挡不及，手臂顿时被刺伤血流如注时沉了下来。落晚飞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或许死亡是他最好的解脱，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陪了他月余的落梨去死。
　　“住手！你要敢杀他，就永远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落晚飞灵机一动，把怀中的布囊卷成一团举到胸前。
　　手中的箭堪堪送到落梨咽喉三寸之处，却被一直不曾言语的年轻人喝住，黑衣人眼神微微一顿，线报无误，这福王世子果然是个生了好皮相，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