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芙蓉》梦落倾城

3、第三章

　　天气还是一样的闷热，不过开着空调总能舒服了很多，我躺在床外延，侧着身子听见雨玫伸了个懒腰，想必是没睡着。我转过身去，轻轻用手指点点她的肩膀：“睡不着吗？”雨玫面对我，睁着大眼睛，点点头：“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睡不着！”她转瞬想了想又道：“我有心事！”事实上，我们虽然不停得争吵，但是毕竟是双生子，有些话宁愿说给姐妹知道。我瞅瞅她，问道：“什么啊？”她有点羞涩，但是很快就换上了原来的公主面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撇撇嘴：“谁啊，我认识吗？”她用力的点点头，长头发都随之颤动着，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触动，小鹿乱撞般的悸动，她继续道：“是陆篆！记得吗？”我当然记得，那个有点自以为是的男孩子：“我当时谁啊，不怎么样啊！”雨玫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晴转阴云密布了：“那是你眼光太差了！我觉着挺好的！”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了几句，翻个身睡着了，我笑了笑，也进入了梦乡。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哪一年的五月份和今年这么的热，就连早上去上学也都会是一身的汗。凡卿比我好多了，她不太爱出汗，每天都是坐在原地，告诉我心静自然凉。可是我做着那些烦躁的物理题如何能够心静呢？我和凡卿一个擅长化学一个擅长物理，说实在的，我一直很纳闷，她这种人本来应该是对文学方面有兴趣的，枯燥而单调死板的物理怎么会擅长呢？“你的物理做得如何了？”凡卿侧着头仔细的盯着卷子，我嘿嘿苦笑：“你觉得呢？”凡卿掩唇笑道：“看你愁的，快愁出花了！”她伸手拉过我的卷子：“来来来，让妹妹我来帮帮你！不过你要如何感激我呢？”我得意的向她笑道：“下回化学我帮你啊！”凡卿已经低下头开始做题，薄薄的嘴唇蹦出两个字：“成交！”前排的成若欢回过头，一脸的坏笑：“哎呀，被我发现了震惊世界的一幕啊！快快快，贿赂贿赂我，要不我就……”她站起身作势要去办公室，我一把拉住她：“小人，真是个小人！”
　　成若欢笑道：“开玩笑啦！”她歪在凳子上，双手压在椅子背，本来长长的斜刘海因为学校的检查而不得已剪了，一时间让我还有点不大适应。不过我也是刚刚剪了短发，她看我估计也是一样的不顺眼。成若欢又道：“咱们下午要转新生了，听说了没？”凡卿有点不耐烦的道：“等会儿再说行吗，我正做题呢！”成若欢讪讪的，撇撇嘴：“你可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我打了个圆场，这才缓解了尴尬。下午和凡卿一起上学的时候，凡卿抱怨道：“和成若欢说那么多干什么啊，你明知道我是不喜欢她的！”我满不在乎：“不喜欢的人给她个面子就是了，何必做得那么绝呢？”凡卿幽幽的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的人半分情面都不会给她，管她是谁！”这样爱憎分明的也只有她孟凡卿她一个人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上的是我最不喜欢的物理课，我昏昏欲睡，凡卿却听得有滋有味，我望向窗外，树枝上的蝉看不见身影，但是叫起来让人觉得异常的烦闷，我低声道：“真想杀了树上那些该死的蝉！”物理老师的耳朵却是异常的灵，一下子就看到了我，于是冲着我高声道：“何雨芙，站起来！”我无奈地摇摇头，软绵绵的站起来，眼睛还是睡眼朦胧的，老师没好气得道：“让你站着还要睡觉啊，就在那醒醒吧！”我低着头，一言不发，懒得分辨什么。就这样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过了大半结课，凡卿以手支颐，看起来眼神也是有点涣散了。我揉了揉眼睛，物理老师指着书上的一个选择题：“何雨芙，你做这个题！”凡卿的动作也很快，一下子就把我们两个人的书换了过来，我正要回答，却见门突然打开，班主任身后站着一名颀长的男生走了进来，我愣了一下，目光也立刻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下巴上那颗痣，真的好熟悉！
　　班主任和物理老师交谈了几句，指着我和凡卿身后空了很久的座位对那个男生道：“坐那边吧！先好好上课！”他背着书包，手上还抱着一摞课本，因为我和凡卿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那里有点窄，他的大书包把他卡在中间，一时间有点尴尬，凡卿很知趣的把桌子轻轻往后一拉，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谢谢！”而我只是一味的发呆，猛地就开了口：“林梓墨！”他微微抬头，下巴一扬，只是客气的笑了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坐到了我的身后。兴许是因为他的到来，物理老师也被打乱了思路，挥挥手示意我可以坐下了。我心里是不住的好奇，猜测着到底是不是他，所以即便是坐下了，也是一点都没听。不经意间看了看一旁的凡卿也似乎正在发呆，我心下笑道：“难得也有她物理课走神的时候，奇了怪了！”
　　总算熬到了下课，带走的是物理老师，留下的又是做不完的物理题。我发现一个现象，当你发现一门课很讨厌的时候，无论作业多少你都会觉得永无止境。俗话说的好啊学海无涯！所以我决定回头是岸！
　　我转过身看着他在那里忙来忙去，我又道了一句：“林梓墨？”他含笑抬起头：“嗯！”我有一丝兴奋，凡卿皱着眉头：“你们认识？”林梓墨冲她笑笑，并没有回答，我继续道：“我是何雨芙啊！还记得我不？”一只手用力的敲了一下桌子，他嘿嘿傻笑，还是那副不知所云的样子。我有点气愤，继续追问道：“问你话呢！”他的嗓音亦如过去的醇厚，带点淡淡的沙哑：“我是林梓墨啊！我也知道你是何雨芙啊！不过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有点小小的失落，转而用嘴唇上的笑容掩饰：“呵呵……看来我没认错人啊！你怎么会来这儿啊，又搬家了？”他只顾着翻阅课本，随口道：“嗯！”我自讨没趣，心下烦躁，冷硬的说了一句：“那你忙吧！不打扰了！”凡卿的身子随我一起转了过去，我起身拉着她去操场上散会儿步，虽然天那么热，她的手却有一丝冰冷，我笑道：“你感冒了？”她摇摇头：“天生的！”她侧过脸：“你们原来认识？”我有点不爽的道：“人家贵人多忘事，以前是朋友，如今是个打声招呼的熟人！”凡卿笑道：“他叫什么来着？”“林梓墨！”“嗯！”
　　我记得那时候下午两节课之后本来是要做眼保健操的，可是也没几个人去做，要么睡觉，要么趁着十五分钟的难得的长课间去活动一下筋骨。男生更喜欢抓紧时间在操场的两边投入的打着篮球，凡卿定睛笑道：“你瞧瞧，那个人又在呢！”我眯着眼睛，真是他！上周也是这个时候，我和凡卿散步到了篮球场地边缘，他的篮球正好打中了凡卿，凡卿当时就哭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抱起篮球就向迎面来道歉的他砸去，直接让他愣在原地。他也看到了我们，吹了个口哨，嘻嘻笑道：“又来挨揍吗？”凡卿不屑的道：“美得你！”徐天鹤扔下篮球，拿了瓶矿泉水走了过来：“上次没什么事了吧！”凡卿没好气的道：“没被砸死算是幸运！”他好笑的看了我一眼：“这话我应该跟你说！”我笑道：“大脑简单，四肢发达，没什么不良现象啊！”他喝了一口矿泉水，指着校医院的方向道：“要不咱们去测一下我的智商？看是不是真的就傻了？”孟凡卿掩唇笑道：“这都一个星期了，要是真傻了，也怨不得我们了，再说……”她的明眸瞪了一眼徐天鹤，然后转向我，我会心一笑：“再说你本来就傻！”徐天鹤哑然失笑：“两位大小姐，我这张嘴皮子是磨不过您二老了！还是给小的留点面子吧！”我正要再打趣他两句，孟凡卿忽然拉着我有些兴奋的指着操场的另一边道：“你瞧瞧，那不是林梓墨吗？”我愣了一下，没有想打她这么快就记住了他，随即顺着她的手的方向望去，也在和我们班的几个男生打篮球，兴许是新来的缘故，男生与他的配合并不是很默契。
　　徐天鹤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谁啊？”我笑道：“我们班新转来的！”孟凡卿不再言语，转过头道：“我们回去吧！”徐天鹤道：“走吧，咱们一块儿，我当会儿护花使者！”孟凡卿娇笑道：“你倒是真会往脸上贴金！”徐天鹤得意的道：“我脸上若是有了金条，一定请你们吃顿好的！”我们一路说笑着回了教室，刚坐下，林梓墨的眼睛与我的双眸迎上，我点点头，他也淡淡的笑了笑，随即看看孟凡卿：“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让一下！”凡卿一言不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林梓墨道了声谢谢。久别重逢的感觉就这样稍纵即逝，似乎他并不是很记得我这个人，我转着手中的钢笔，出神的看着课本，又这样子过了一节课。
　　雨玫的钢琴越发出色了，她的指导老师陆老师说是不一般的天才，爸妈得意的不得了，雨玫脸上也是趾高气扬的笑容，我恭贺了几句就窝到屋子里。雨玫尾随着进来笑道：“怎么没精打采的啊？”我懒散的道：“累了啊！”雨玫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我每天练那么久的钢琴也没像你这样啊！”这我承认，她有课业负担，还有一堆琴谱等着，很少看见她累的样子。她见我不说话又道：“今晚我又要去加班了！”她所谓的加班就是晚上去陆老师家里再练上两三个小时的钢琴。我“哦”了一声，没说别的，她看我无精打采的，越发不满：“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啊！”我只能敷衍道：“没什么，那你今晚是不是又可以见到陆篆了？”她很高兴的点点头，唇角微微翘起，显得异常的期待：“真是个聪明的妹妹！”我苦笑一声：“承蒙大艺术家夸赞！”她挽了挽衣袖，目光有些迷离：“陆篆得眼睛很漂亮，像你喜欢的布拉德伦弗洛！”我来了兴趣：“我见过几次没什么感觉啊！”她蔑视的推我一把：“你眼光差！”闲聊了几句，吃过饭她就去练琴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做作业，刚写了几个题，凡卿的电话突然响了，让我诧异的是她居然问我化学题，她虽然化学不如我，但是本身的傲气总是不会轻易问我题，我有点惊讶，但也没多想，只是告诉她解法，随即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挂了，听她的口气似乎还有什么重要事情。
　　雨玫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她迷迷糊糊的进了屋：“困死了！”我没理她，她躺倒我身后，靠近我的耳朵道：“我和陆篆说他的眼睛很漂亮了！”“嗯！”“不过，他说他不觉得和他很像！”雨玫的语气中有些失落，我极少见过这样的她，转过身道：“他还和你说别的了吗？”雨玫耸耸肩，语调中有着很伤心的感觉：“我一直练琴。他说要学习就去同学家了！”我安慰她几句就闭上眼睛，耳边是雨玫临睡前轻轻的一声哀叹，好像三月份的春雨，充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愁绪。
　　林梓墨的世界似乎很简单，学习，篮球，音乐，偶尔的聊天，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倒是不过分。不过我和他一直很生疏，我也不想再问些什么你还记不记得我的问题，总是有些尴尬的，何必强求那些无谓的记忆呢？但是凡卿偶尔没事的时候提醒他交一下作业。林梓墨笑道：“谢谢你昨晚告诉我化学作业！”我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放学时走的晚了些，我就自己先离开了。凡卿温柔一笑，也没有说什么。下午大扫除，我懒得动弹，跟卫生委员揽了个轻松地活就准备回家，林梓墨突然叫住我：“何雨芙！”我回过头：“怎么了？”他笑了笑，嘴唇边有细细的纹路，有些老成：“我听孟凡卿说你喜欢杜鲁门卡波特？”我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他追问道：“有《冷血》那本书吗？”凡卿干完值日，从旁接口道：“我记得在我家，你要看吗？”林梓墨扬了一下下巴：“借我瞧瞧！我也挺喜欢的！”我把书包背在肩上，开口道：“‘继往开来的兄弟们’（《冷血》里面的话，很不错的书），我先撤了！再见！”他们二人似乎没怎么听见，我也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转弯处看见徐天鹤悠然的散步，我打了声招呼：“不着急回家啊？”他笑道：“回家多没意思，全是老妈的唠叨！”我耸耸肩，无奈地道：“你妈唠叨的是你，我妈唠叨的可是旁人！”徐天鹤道：“你那个孪生姐姐？”“对啊！想想我多可怜，即使听别人唠叨，唠叨的对象还不是我！”“我深表同情！”他绅士的一弯腰，然后是灿若星辰的微笑。
　　雨玫和陆篆的事情基本上没了下文，雨玫每天都会说两句关于陆篆的事情，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的听着，不过我一直没跟她说：估计人家对你没意思！依着她的性子，真能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凡卿和林梓墨的关系却越来越好，成若欢偶尔趁二人不在的时候回头坏笑着对我说：“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啊！”我竖起大拇指：“你绕圈子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佩服得我无体投地了！”她拍拍胸脯，却又开口道：“只是我觉得林梓墨似乎没那么好！”后来我才感觉到成若欢的眼睛是犀利的，所以当别人都花痴的不行了的时候，成若欢总是不屑一顾。我撇撇嘴：“管那么多！与咱俩无关！”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已经把凡卿的事情归结到与自己无关的范围里了？我的笔尖有点沉重，下笔的时候感觉有气无力的，蝉的噪音又开始响起，我望向窗外，是不是它们知道我的心事？或者知道人心的变化？
　　但不管怎样，我依旧是凡卿最好的朋友，凡卿还是会洗了照片筛选出最漂亮的给我。我欣慰的笑笑，她因为交作业先出去了，我转身捡地上的纸张，不经意间，他的桌子上是一张布拉德伦弗洛怀抱着小狗的照片，我若有所思，记得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照片依旧会来到我手中，只是分享的人原来不单单只有我了。我哑然失笑，把手上的纸张轻轻放好，端详着刚才的照片，艾迪塞吉维客的眼睛望向上方，我猜想是不是因为那里有鲍伯迪伦，因为艾迪，鲍伯迪伦和安迪沃霍尔闹翻，那么我和凡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