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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宝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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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小心把瓦罐里面的药倒进碗里,那个已经昏迷了两日,却还不见醒,居然连莫南也道不出原因来。用布巾托着把滚烫的药碗放在托盘里,得赶快去喂那少年喝药,等会儿学生们就该来上早课了。
刚走到房门口,李启就看到本应该昏迷的少年居然坐了起来,一双黑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李启的心突的一跳,感叹着少年的眼睛好是明亮,就像没有被俗世尘垢污染的明珠。
李启走进屋里,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坐到床前的矮凳上,对少年善意的一笑,说:“小公子终于醒来了,你已昏迷了两日,我是这屋子的主人,在下姓李名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却并不答话,仍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启,李启都要怀疑自个儿的脸上是不是长出了一朵花来,他想,大概这少年身世特殊,不欲与人诉说,反而是自己唐突了,便道:“你在下唐突了,公子先服药吧。”说着,李启就端了放在桌上的药,边递过去边道,“公子小心,这药才熬好没多久,有点烫手。”
可是少年却并不接过药碗,不过终于是把专注于李启身上的眼光转移了开来,盯到了药碗上,然后不甚清楚的重复,“药...药...药...”说着还看下李启,手指着李启手上的药碗,确认似的,“药?”一双大眼里面充满了好奇。
李启点了点头,少年便绽放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嘴里不断的重复着那个字,吐字越来越清晰,若说刚才少年的眼睛像明珠,那么笑起来就仿佛闪烁的星辰,李启看到他高兴的样子,不自觉得也被他感染。但是心里却升起一股担忧,看少年刚刚咬字囫囵,却仿佛那刚丫丫学语的岁余孩童,等会儿要让子言来看一下才行。
“那先喝药?”李启看少年这个样子,想来也无法自己吃药,便干脆拿了汤匙自己坐到床前喂他,乘了一匙递到少年的嘴边。
“喝...药...”少年大大的眼珠懵懂的看着李启。
“对,喝药。”李启做了个喝药的动作。
少年仿佛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很高兴的凑过去一口饮尽汤匙里的药,不过立马脸就皱成了个包子,嘴巴张着,看着李启,也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只知道呜呜啊啊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字语。
李启看他着急的样子觉得份外好笑,觉得这少年这样子竟十分可能。还是严肃了表情,说:“良药苦口。”便又乘了一匙放到他的嘴边。
少年歪着脑袋,想来肯定是不明白李启说的良药苦口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李启递到嘴边的汤匙,却是立马如受惊的兔子似的睁大眼睛捂住嘴巴缩到了床角去。
李启看着他的样子,好像自己怎么了他似的,不禁气笑了。耐着性子劝了半天,少年却始终缩在墙角就是不出来,李启无法,只得去厨房寻了前阵子别人送来的自家做的蜜酿梅子来,然后递过去一颗给他。
少年看到酿得份外好看的梅子,果然看了过来,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好奇,犹豫了一下,果然接了过去,可能是想到刚刚的药,这次谨慎的只咬了一小口,不过立马便被那甜甜的滋味俘获,整颗塞进嘴里咀嚼开来,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李启看到他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有那么好吃吗。
少年很快吃完了一颗,便盯着李启手上乘梅子的小碟,一双眼睛里满是渴望,李启都忍不住想递过去给他了。李启取了一颗递过去,说,“想吃?”
少年立马把手申过去,李启却又把手收了回来,“想吃这个?”
少年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盯着他的手不放,里面盛满渴望。
“想吃这个,就必须先喝药。”李启把梅子放进小碟里,重又拿了药碗,还好药才熬出没多久,现在温度也还合适。
少年却又立马皱紧了脸,向后缩去,看来对那个药的苦味是心有余悸的。
李启耐心的对他解释,指了指药碗,又指了指乘梅子的小碟,说:“喝了药,这个,甜甜的,全部都是你的。”
“甜...甜,全部,都...都我。”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渴望。
“对,全是你的。”
他终于一点点的挪过来,还一边确认,“全...全我。”
舀了一匙递到他的嘴边,“对,全是你的。”
终于下定决心,一口喝了递到嘴边的药,小脸皱成个包子样,却还是一匙一匙的把碗里剩余的药喝完了,看了一下碗里的药没了,便盯着李启,又指了指桌上的梅子,怕他反悔似的嘴里依依呀呀的提醒他。
李启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不禁一软,感叹这种赤子之心真是少有,便拿了桌上的碟子递给他。少年接过碟子,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用手指捻了一颗,小巧的舌尖先舔了一下,才把梅子放进嘴里。他的动作做起来分明像个孩子,李启却莫名的心里一暖,忍不住的一下咽口水,感觉那梅子似乎成了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李启慌忙站了起来,镇定了情绪,再看向那正吃着梅子便一脸满足的人,看来今天也不能给学生上课了,还得去叫莫南来看一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李启收拾了桌上的空碗端了托盘正准备出去,便感觉衣角被人抓住,回头看去,少年一手护着盛梅的小碟,一手却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惶恐。李启以为他是害怕自己离开,变耐下心来向他解释自己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少年却始终拉着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手。
李启无法,只得给他换了衣服,自己的衣服他穿到身上的确太大,给他脚边袖子挽了几卷才勉强能行,然后李启身后就带了一个小尾巴去厨房放了药碗,再去通知了来上早课的学生先行散去,便直接带了他直奔某个大夫的府邸而去。
“怎么样?”李启盯着刚给少年把了脉,检查了全身大小各处的莫大夫。
莫大夫蹙着眉,一脸沉思,想来情况很是棘手,“我检查了他全身上下,大抵是些外伤,只要仔细调养,假以时日很快便能康复,看来便是先前提过的他脑袋上的破洞,导致他现在这般状况,但是我刚才替他把脉,又发觉他的脉相起伏却又与常人不同,不知是何原因所致。”
“那他,就一直这样了吗?”李启看了一眼真兀自吃着出门时死都不肯放下的梅子,李启只好寻了方帕子包好让他带着的少年。
“如果是血块的话那只能服些活血化瘀的药假以时日看他能否消除,如果是其他原因的话,那只能看等时间久了,能否查出异状。你有什么打算,他这个样子,看来也不可能自行离开了。”
李启蹙紧了眉头,没一会儿却又松散了开来,看着那个吃着梅子,茫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说,“那便我养他罢,说来我左右不过一个人,多他一个也不算多。”
“你可想清楚了,你素来不是最怕麻烦,他这个样子,与那三岁孩童差不多。”
“那我便把他当宝养罢,从今后,他就叫宝儿罢。”李启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关注着他,看他因吃得太得意忘形差点被梅子核咽着,红着一张小脸把梅子核咳出来,便不禁会心一笑,还真是个活宝,从今后有了他,自个儿大概也不会那么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