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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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冬一夏。
那一年，幸村并没有参加全国大赛。
这几乎是一件可以被网球部的众人称之为“人生遗憾”的事情，但在和真田的电话里，幸村精市本人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刚升入高等部，网球部里的人手也不是很充足，还是等赤也来了再说吧。”
真田他们自然知道，幸村所说的“人手不足”不是指高等部网球部人员稀少，而是可用之人太少了——虽然真田和柳与幸村一样以无可辩驳的绝对优势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成为了正选，但要让整个网球部的原班人马都获得这群学长的认可还是颇有难度的。
“对了，说起来……部长你本来不是有个无论如何都要参赛的理由吗？”
“嗯？我说过这话吗？比起这个赤也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成绩比较好哦。”
即便幸村已经不再是他的部长了，切原赤也还是开口闭口地一声声叫他“部长”。
由于网球部几乎是原封不动地一起升学到了高等部，所以放学后大家也依旧维持着“投食小猪”的这一课外活动。
好像除了校服的款式、领带的颜色、上学时要多绕一个弯去另一幢教学楼外，一切的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连班级同学也大多是之前三年间见到过的面孔。
只是除了一点——
“还是不打算考虑一下柳生吗？”
柳问出的这句自然是玩笑话——自从幸村和山崎分手后柳生家小妹的热情告白就没有断过，但过于明显的年龄差让大家都习惯性地把这件事当成了网球部内部一则趣闻——但话语背后对幸村本人的关心也是显而易见的。
“哈哈，要是我顺水推舟说了几句便宜话，过几年她长大了，自己想起来都会不好意思的。”
说这话时，幸村正在美术教室收拾画具。
经过这一冬一夏，少年侧颜的棱角比之前又清晰了不少。然而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却没有改变。
不过和幸村精市已经熟识多年的柳莲二却很清楚，这笑容只是对方习惯性地面部表情，并非真实情绪的反应，而且一般情况下，幸村精市的这个笑容反倒意味着他在试图逃避当下的境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升学的那个假期，幸村与山崎和平分手了。
这个结局仁王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在幸村笑着说出“还是抵不过现实，昨天当面分手了”这句话的时候，丸井文太还是代表众人意外了一下，感叹了句“不愧是幸村！”
的确，这两人能达到“和平分手”这种境界，网球部的众人并不意外，但分手后还是朋友，尤其是其中一人还能笑着说“我们分手了”，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之前这两人到底有没有爱过对方了。
引用仁王雅治暗地里说过的话，就是：“虽然幸村是很拿得起放得下，但这个态度也太淡定了点吧……突然为小鸟觉得不值、啊——不、是愤愤。”
“那么……今天画的还是之前那个梦里的内容吗？”
知趣地转换了话题，柳莲二眯着眼睛表情严肃了起来。
“啊。”幸村精市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彼此都清楚那个梦境太过于光怪陆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把它当真的——什么“幸村能够在手术中存活是因为山崎用了超能力，而使用超能力的代价就是她要代替幸村去死，所以才会忍痛与幸村分手”之类的——怎么想也不可能嘛。
“今年还去扫墓吗？”对于柳莲二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幸村精市有些不知所以，虽说觉得对方转换话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背后极有可能有什么阴谋，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今年可能只有我和母亲去，忌日那几周父亲被安排赴海外出差了，怎么，莲二想来充当一下壮劳力吗？”完成了把画板叠放在一起这最后一步的收尾工作，幸村回头调侃了柳莲二一句。
然而，对方脸上却没有浮现他预想会出现的笑容。
——糟了，上当了。
直觉比大脑更快地给出了反应，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这么说也没问题吧，精市你并不是绝对的无神论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梦里的内容呢。”
幸村是很想反驳的，他想说祭扫和信仰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联系，但是……
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时至今日，仍然无法对山崎这个人释怀不就是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吗？
“至于壮劳力，我就算了，真的有需要不如去找弦一郎吧，他应该会很乐意帮忙的。”
于是，那一年的忌日，真田弦一郎真的主动举手报名来充当幸村家的壮劳力。
和早已将真田用得顺了手的幸村精市不同，一开始，幸村伯母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觉得家里的事情不应该烦请儿子的同学来帮忙。
但在真田说到“小时候大家也时常在一起玩耍，早就当作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来看看她也是应该的”诸如此类的词句时，伤感很快就盖过了这位母亲其余的所有情绪，于是也就不再推却了。
再于是，那一年，真田弦一郎真的和幸村母子同去扫墓了。
也是因为真田弦一郎的同行，他再度见到了她。
*
也许是前几天下过大雨的缘故，面前的这块墓碑被冲刷得很干净。
她站在墓碑前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犹疑了——我现在的样子，就算跟你说这些话你也认不出我吧？
而且……真的算是照顾好你的哥哥了吗？
曾经是山崎白鹭的女性描摹了一遍墓碑上的刻字，对自己抛出的问题回以沉默。
这次的审判着实超出她的预计，连带着之后的一系列后果。
大概是自己的身份还不足以动用双极，比起处死她的灵体让这个灵力从此灰飞烟灭，上面决定让她成为浦原喜助的“试验品”。
说是试验品其实是有点过分的，毕竟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用过了——就是那个能够吸收灵力将死神变成和人类无二存在的义骸。
这的确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又何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胸位置那个熟悉的校徽，现在已经更名改姓的元·死神只觉得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尤其是浦原喜助这个人……在其中绝对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呀~不管怎么说，义骸和你原本的样子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所以就按照山崎白鹭的亲戚做了一个假身份，这样也不用特意去适应新环境了。”
想起浦原喜助说完之后摇着小折扇露出的那个“怎么样我很天才吧”的自得笑容，山崎——让我们暂且这么称呼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很确定，浦原喜助只是不想再揽这么一滩麻烦事所以才把自己扔到神奈川的。如果有这个能力的话，他绝对会把自己扔到地球的另一端去。
可是现在……
立海大附属中学·高等部。
山崎没法想象自己要怎么面对那群原本已经很熟悉了的少年，尤其是顶着山崎白鹭的亲戚这样一个名号……
“不想了，头疼。”
面无表情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少女最后看了墓碑上的姓氏一眼：
幸村
YUKIMURA
*
转身离开。
回到市区，她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甜品店——不管怎么说，夏日果然还是要吃冰啊，还必须是加了红豆和炼乳的那种。
作为山崎白鹭时，她认识的地方并不多，县内被归为旅游胜地的城市也没有去过几个，唯独这家甜品店倒是一直记得。
这是她来到现世时的第一个落脚点——那时候刚莫名其妙地钻进了山崎白鹭的身体里，作为一个现世的凡人该有的常识全都过时了，辨不清现在的货币，不会用手机里的导航系统，不懂得口袋里的信用卡要如何使用。
是这家小店的店主把她当成了外来的游客好心地教她使用手机里的导航系统——山崎这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和静灵庭的通讯器也差不多。
用吸管吸着冰沙下面已经融化的糖水，对着距离有些远的电视机屏幕，山崎眯起了眼睛。
记得那时候，电视里放的也是网球比赛。
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网球的吗？
她看不清电视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记得前一次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人，大概正是因为不认识、不熟悉……
电视里运动员的身影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无可避免地，与某个少年重叠了。
山崎白鹭没出息地承认：
她想那颗曾经属于她的嫩草了。
*
扫完墓，在回市区的路上，真田提出要去甜品店弯一下，理所当然地被嘲笑了：
“我记得弦一郎你不是甘党吧。”
“……丸井和切原在我家补习。”
依旧是惜字如金的风格，理由却是很充分。
幸村耸肩，表示理解：“那作为答谢和犒劳，我来请客吧。”
“……”熟知其本性的真田弦一郎十分怀疑幸村那么积极是不是有所图谋，然而如果他主动把那两人讨厌的口味报出来反倒像是给了幸村可乘之机。
就在真田还在犹疑着的时候，幸村精市已经走进了甜品店。
自然而然地——也看到了背对着门口的那个身影和她面对着的那块屏幕。
幸村注意到那个人穿的是本校的校服，也承认自己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是因为想起了前任，但是更重要的是——
这个画面怎么会这么熟悉？
少年的脚步只是停顿了几秒，脑中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有遗忘的，有错乱的，有矛盾的，还有一些之前从没有被注意到过的——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同一家甜品店，同一个电视机，同一个频道，同一场比赛。
有一个穿着立海大附属校服的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中是一盘已经快吃完的赤豆冰。
在主播随着比赛的终了说出类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话时，女孩子大声地切了一声——就好像以为自己的声音能够影响到电视那头的人那样。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女生马上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被闻声而来的店主问询时，她神情慌乱地摆手。
站在远处的幸村精市都看得出，少女半侧过来的脸颊有些发红。
就在那个时候，买给丸井的蛋糕也打包完毕了，拿起袋子幸村有意地往少女所在的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正如现在的幸村精市所做的那样：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朝她走去，就好像是预感到了对方会说出什么自己很感兴趣的话；不过多亏这好像回溯似的一幕，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初遇。
一步步向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女走去，幸村精市知道此刻自己的想法十分荒谬，也知道有很大的可能这都是他的妄想，是他认错人了，可是冥冥中，他又有绝对的自信——确信面前的这个背影就是曾经自己真正交往过的那个人。
“嗯……怎么说的来着，不以胜利为目的的比赛都是耍流氓？”
果然，当他站定在对方的背后，望向有点远的电视屏幕说出了那句曾让他自己都忍俊不禁的话语后，他见到了自己曾心心念念的那双眼睛。
“初次见面，看到我们学校的校服就不自觉地走过来了，我是幸村。”
“龙崎、请、多指教。”
“山、啊不、龙崎吗……请多指教啊。”
勾起唇角，幸村精市笑着握住了少女伸过来的右手。
只是——
这次他不打算再松开了。
山崎也好，龙崎也好。
漫漫长日……
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终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