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的彼岸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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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的彼岸是什么？
杨亦阿公去世一月有余，杨亦再次回老家打点一些旧物。
他仍旧首先去了般若阿婆的包子铺里。
那时已是初秋，天空湛蓝一片，放佛一面高远的明镜。杨亦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触及这面明镜。就好比他也许永远也无法触及般若心底的最深处。
当时阳光很明媚，整个小渔村仍然充斥着淡淡的腥咸味。这种味道让杨亦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回到从前年少时，自己和般若肩并着肩，手拉着手走在这个村子的某条狭窄小巷的年岁。
杨亦走进村子里的时候已是午时，巷子口般若阿婆的包子铺没有顾客。杨亦没有见到般若，倒是见阿婆独自坐在包子铺门口的矮竹椅上，轻轻地摇着一把蒲扇。
杨亦走近，叫了一声阿婆。
阿婆回过神，仍然有些恍恍惚惚，“小亦么……”
杨亦点头，然后坐着和阿婆聊了会儿天，才开口问般若去哪了。
“圆……圆……（般若的小名）”阿婆的声音有些颤抖，放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叹息，“圆圆她走了啊。”
“走了？去哪里了？”杨亦有些不明白。
“走了，就是不在了。”
杨亦看着阿婆沟横纵错的写满岁月的脸，眨了两下眼睛，接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再次表示疑问：“不在了？？”
“就是去了啊。”阿婆最终哽咽。
杨亦的手顿时像被烟头烫了般重重抖了一下。他不相信。
可是他不得不相信，当他看到他们曾经住过的小阁楼里的那张黑白照片，他不得不相信。
般若真的不在了。
照片上的般若是她高中时候的样子，又长又直的黑发，齐齐的刘海。虽然是圆圆的脸蛋，却有着好看的尖下巴，大而美丽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嘴巴。年轻的脸上那个笑容很灿烂，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这就是般若。曾经那个甜美可爱，为了心中所爱义无反顾的般若。
杨亦突然想起，一个月前，他回来办阿公的丧事，临走时，杨亦问般若打算以后去哪，般若很轻松地笑了，说：“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这里。”
她哪也不去，她就留在这里。
他以为，他以后回来这里都可以看见她。原来，她所说的留在这里是这种方式。
杨亦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着那张照片，放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抖动着不算宽阔的肩膀，显然早已泣不成声，。
后来，杨亦一个人穿过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站在了从前和般若经常呆的那个海岸。
海风徐徐吹过来，吹得他竟感到有些寒冷。现在只是初秋呢。
他记得以前，也是这般明媚的日子，般若总是喜欢指着广袤无垠的大海说：“杨亦，你说，它的彼岸是什么呢？”
杨亦总是会笑着回答：“大概是像我们一样相拥着看着大海幸福的人吧。”
般若听后会“咯咯”地笑出声，欢乐无比，好像遇到了全世界最最开心的事。
最后一次和般若来到这个海岸，也是在一月前。般若仍然指着这片大海问了杨亦：“杨亦，你说，它的彼岸是什么呢？”
杨亦这次没有回答她，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然后是般若自己回答了自己。
般若说：“大概都是像我们一样，想到达幸福的彼岸，却总到达不了的人吧。”
可惜般若只是在心里回答了自己。杨亦没有听见。
这次，杨亦终于想到了答案。
杨亦对着飘飘荡荡的海水大喊：“般若，我来告诉你！彼岸，是和我们一样不停问彼岸是什么的人。”杨亦喊完，喘着气看着大海呆了几秒，又用极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可是般若，彼岸是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
其实彼岸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了。因为般若已经不在。只有海水在听。不过海水依旧飘飘荡荡。只看见遥远的彼岸。彼岸，他们都到达不了的彼岸。除了一大片蓝晶晶的海水，什么也没有。
打点完老家的旧物，杨亦就回来找我了。
杨亦的黑眼圈变得很深，似乎一下老了好几岁。我抚着他憔悴的脸庞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却将我的手从他的脸上拿下来了。
“依依，我，没办法跟你结婚。”杨亦不敢看我，嗓音有些沙哑。
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再次开口：“她明明说没那么喜欢我的，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他激动地用双手捂住了脸，有透明的液体从指缝溢出。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依依，你知道吗？般若死了，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说，般若死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杨般若死了。我才不信。可由不得我不信，那是事实——那大概是我见过最悲伤的杨亦。他哭得放佛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看着这样的杨亦，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我轻轻拥住了他，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已经十四年。人家说七年之痒，而你们，竟过了两个七年，这说明，你们感情真的很深。我们可以不结婚，但是，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从你们认识的那天开始。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海的彼岸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