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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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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失声而呼:“上官飞燕?”
“不错,是我,想不到你居然还听得出我的声音。”
一个人轻飘飘的从后窗掠进来,声音里竟似带着种因妒忌而生的讥刺,幽幽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已忘记了我!”
花满楼站在那里,似已呆住,过了很久,才说道:“你……你怎么会忽然到这里来了?”
上官飞燕道:“你是不是说我不该来的?”
花满楼摇摇头,叹息着道:“我只是想不到,我还以为你已经……”
上官飞燕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已死了?”
花满楼已不知该说什么!
上官飞燕又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我要死,也得像她一样,死在你的怀里。”
她慢慢的走过来,走到花满楼面前,又道:“我刚才看见你们,我……我心里好难受,若不是她已经死了,我说不定也会杀了她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说道:“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你的家人都很关心你,他们到处找你。”
上官飞燕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她的声音忽然开始颤抖,仿佛很恐惧。
花满楼像是有些不忍,却还是道:“你好像很害怕,是不能说吗?”
上官飞燕颤声道:“你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否则……否则……”
花满楼忍不住问道:“否则怎么样?”
上官飞燕又沉默了很久,道:“那天他们对你下了毒,为的就是要警告你,不要再管这件事,还嫁祸给我,要你误会是我下的手。”她不让花满楼开口,接着又说道:“他们今天又要我来,为的也是要我劝你不要再管这件事,否则……否则他们就要我杀了你!”
花满楼动容道:“他们要你来杀我?”
上官飞燕道:“是的,因为他们知道,你绝不会想到我会害你,绝不会防备我,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我又怎么忍心对你下得了手呢?”
她忽然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花满楼,颤声道:“现在你一定也已想到他们是谁了,但你却永远想不到他们的力量有多么可怕……”
现在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都已死了,要阻止这件事的人,只有霍休。
花满楼沉声道:“不管他们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你都用不着害怕……”
上官飞燕道:“可是我实在怕,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若不是我,你们根本不会被牵连到这件事里,你若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能活得下去!”
她紧紧的抱着他,全身都在颤抖着,她的呼吸芬芳而甜美,可是她却突然僵住了身体,因为她的身后传来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花满楼却以将她推开,对来人开心的换着:“西门,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西门吹雪,听到花满楼的话,心情微缓,将外放的杀气收了回去,向他行去。
西门吹雪看了眼石秀雪的尸体,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花满楼毫无血色的脸上,轻声道:“我在这里!”你不要伤心害怕。
花满楼听出了西门吹雪无声地安慰,心里的痛苦仿若缓解了几分,在你伤心痛苦的时候,有一个能让你依靠,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
“花满楼!我……我要走了,你都不担心我吗?”上官飞燕不甘受到冷落,打断了他们之间温暖的氛围。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了上官飞燕一眼,那一眼中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让上官飞燕感到一阵寒气冷到了心里,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个男人好可怕!
花满楼则失声道:“你要走?为什么要走?你会有危险的!”
上官飞燕小心地看了眼西门吹雪,道:“我也不想走,但却非走不可!”
她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接着道:“你若是还有一点对我好,就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拉住我,否则你不但害你自己,也害了我!”
花满楼道:“可是我……”
上官飞燕说道:“让我走吧,只要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我就已心满意足了,否则你就是对不起我……”
她的声音已越来越远,突然消失。
看到花满楼脸上的伤感,西门吹雪突然道:“她说的话有九成是假的。”
花满楼苦笑道:“我如何不知道,但是她有危险却是真的。”
西门吹雪声音冷凝了几分:“你很在意她!”
花满楼的脸上充满了伤感,他看着石秀雪的尸体,对西门吹雪涩然道:“她们都还是年轻的小姑凉,正是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候,却在阴谋下成了他人的棋子,被随意的牺牲。她们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来不及领略生活的美好。”
西门吹雪上前将花满楼拥入怀中,他伤感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他不会放过幕后之人的。
树林中带着初春木叶的清香,风中的寒意虽更重,但天地间却是和平而宁静的。
没有人,没有声音,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已完全被隔绝在青山外。
只不过世上一些最危险、最可怕的事,往往就是隐藏在这种平静中的。
花满楼和陆小凤他们已穿入了树林,来到小楼下。
这条路在别人走来,一定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但他们却轻轻松松的就已走过了。
这里正是霍休的珠光宝气阁,他和陆小凤经过重重地分析,最后将目光锁定了霍休。
为了这些阴谋,已将死了太多的人,像花满楼这样的人也是动了真气,能赶快结束这件事,赶快揭穿这些秘密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朱红色的门是闭着的,门上却有个大字:“推”!陆小凤就推,一推,门就开了。
无论什么样的门,都能推得开的,也只看你肯不肯去推,敢不敢去推而已。
门里是条宽而曲折的甬道,走过一段,转角处又有个大字:“转”。
陆小凤就转过去,转了几个弯后,走上一个石台,迎面又有个大字:“停”。
陆小凤停了下来,花满楼当然也跟着停下,却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陆小凤道:“因为这里有个‘停’字。”
花满楼道:“叫你停,你就停?”
陆小凤道:“我不停又怎么样?这里有一百零八处机关埋伏,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花满楼道:“不知道,连一处都不知道。”
陆小凤笑了笑,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索性大方些。”
花满楼道:“既然往前面也可能遇上埋伏,为什么不索性停下来。”
陆小凤道:“一点也不错,所以他们要我停,我就停,要我走,我就走。”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像你这么听话的人,倒实在少见得很。”
陆小凤道:“既然我这么样听话,别人又怎么好意思再来对付我?”
花满楼也忍不住笑道:“你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有你自己一套稀奇古怪的法子,但我却从来也不知道你的法子是对是错。”
陆小凤还没有开口,忽然发现他们站着的这石台在渐渐的往下沉。
然后他就发现他们已到了一间六角形的石屋里,一张石桌上,桌上也有个大字:“喝”。桌子正中,并排摆着两碗酒。
陆小凤笑了,道:“看来听话的人总是有好处的。”
花满楼道:“什么好处?请你喝酒?”
陆小凤道:“不错,这次人家已经请我们喝酒了,下次说不定还要请我们吃肉。”
花满楼道:“这是真正的泸州大曲,看来霍大老板拿出来的果然都是好酒。”
陆小凤道:“但好酒却不是用鼻子喝的,来,你一碗,我一碗。”
花满楼道:“这种酒太烈,一碗我只怕就已醉了。”
陆小凤道:“好,你不喝我喝。”
他捧起一碗酒,就往嘴里倒,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碗,忽然发觉花满楼的脸色已变了,忍不住停下来问道:“你不舒服?”
花满楼连嘴唇都已发白,道:“这屋子里好像有种特别的香气,你嗅到没有?”
陆小凤道:“我只嗅到酒气。”
花满楼似已连站都站不稳了,忽然伸出手,摸到了那碗酒,也一口气喝了下去,本来已变成灰色的一张脸,立刻又有了生气。
陆小凤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原来这酒还能治病。”
他也喝完了自己的半碗酒,才发觉酒碗的底上,也有个字:“摔”!
于是他就将这只碗摔了出去,“当”的,摔在石壁上,摔得粉碎。
然后他就发觉石壁忽然开始移动,露出了一道暗门。门后有几十级石阶,通向地底。
下面就是山腹,陆小风还没有走下去,已看到了一片珠光宝气。
山腹是空的,方圆数十丈,堆着一杆杆的红缨枪,一柄柄的鬼头刀,还有一箱箱的黄金珠宝。
陆小凤这一生中,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多刀枪和珠宝。
可是最令他惊异的,并不是这些珠宝和刀枪,而是四个人。四个老人。
他们的脸色都是苍白的,显然已有多年未曾见过阳光,他们身上都穿着织锦绣金的滚龙袍,腰上还围着根玉带,赫然是帝王的打扮。
下面还有四张雕着金龙的椅子,一个老人坐在椅上,痴痴的出神,一个老人正蹲在地上打算盘,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正在计算着这里的财富,一个老人对着面铜镜,正在数自己头上的白发。
还有个老人正背负着双手,在踱着方步,看见陆小凤,就立刻迎了上来,板着脸,厉声道:“尔等是何许人?怎敢未经通报,就闯入孤家的寝宫?莫非不知道这是凌迟的罪名么?”
他的态度严肃,看来竟真的有点帝王的气派,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小凤却怔了怔,忍不住问道:“你说这里是皇宫?你又是什么人呢?”
这老人道:“孤家乃是金鹏王朝第十三代大金鹏王。”
陆小凤又怔住,他从未想到这里居然又有个大金鹏王。
谁知道这里的大金鹏王还不止一个。
这老人的话刚说完,另外的三个老人立刻都冲了过来,抢着说道:“你千万莫要听这疯子胡言乱语,孤家才是真正的大金鹏王,他是冒牌的。”
“他才是冒牌的……他们三个全都是冒牌的。”
四个老人竟异口同声,说的全是同样的话,一个个全都争得面红耳赤,刚才的那种王者气派,现在已全都不见了。
陆小凤忽然觉得这四个人全都是疯子,至少全都有点疯病。
遇见这种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赶快溜之大吉,就算世上的珠宝全都在这里,全都给他,他也不想在这里多留片刻了。
只可惜他再想退回去时,才发现石阶上的门已关了起来,那四个老人也已将他围住,纷纷抢着说道:“你看我们谁是真的大金鹏王……你说句良心话。”
他们苍白而衰老的脸上,忽然全都露出了种疯狂而狞恶的表情,陆小凤知道他无论说谁是真的,另外三个立刻就会跟他拼命。
他这一生中,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怕的事。他简直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三声清悦的钟声,后面的山壁上,忽又露出了一道门户。
四个身穿黄袍,内监打扮的俊俏少年,手里捧着四个朱红的食盒,鱼贯走了出来。
这四个老人立刻赶回去,在自己的盘龙交椅上坐下,脸上又摆出很庄重严肃的表情,四个少年已分别在他们面前跪下,双手捧起食盒,道:“陛下请用膳。”
陆小凤忽然觉得头很痛,因为他实在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四个老人全是真的大金鹏王?否则又怎会有内监来服侍他们用膳?
但这里明明是霍休的别业,又怎会有这么样四个人在这里?
后面山壁的那扇门还是开着的,他悄悄拉了拉花满楼的衣袂,两个人一起纵身掠了过去。
门后又是条甬道,甬道的尽头又有扇门,就看见了霍休。
霍休身上穿着套已洗得发了白的蓝布衣裳,赤足穿着双破草鞋,正坐在地上,用一只破锡壶,在红泥小火炉上温酒。
好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