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蒹葭》北非谍影

5、路见不平

　　宛璃与衔影一路上几乎没有停顿,两人一个人在白天赶车,另一个人负责夜间的行程.就是这样,正月初出发的他们,踏入原来齐国的地界时,还是到了二月中旬.
　　宋子注定是这场匆匆忙忙的旅途中的一个别样的存在.
　　他们离开宋子的那个早晨浓雾弥漫，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几乎是在全盲的状态下前行。当他们有空旷的平原驶入一片森林时，才有微弱的阳光开始刺透浓雾，林间的景物仿佛笼罩在淡金色的轻纱之下，格外美丽。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深入了林子，太阳的威力又渐渐减退。树木高大浓密的冠盖如被褥般将马车严实的捂在森林中。
　　衔影正在外面驾车，赶了一晚车的宛璃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走近马车便倒了下去.但是今天她却睡不着,宛璃翻了好几个身,虽然困得要死,可依然是无法入睡.
　　突然，宛璃坐直了身体，在目力不可及的远处，似乎传来了某种讯号，她冲上去猛的掀开车帘推开衔影，又单手控绳停下了马车。衔影的手被打到一边，但是他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宛璃，问道：“怎么了？”
　　“你听……有声音。”宛璃环顾四周，轻声答道。
　　马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枯叶在马蹄下碎裂开来,树枝上某种鸟儿忽然振翅飞离……似乎一切正常，但是她知道确实有异常。
　　衔影听了一会，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就问道：“你听到什么了？这么紧张？”
　　“我觉得，有打斗的声音。”宛璃一边回答一边跳下了马车。现在她可以肯定，在某片浓雾背后，正在上演着厮杀的场面。宛璃的身体素质在很多方面大大优于以前苏梦秦的，听力与第六感也不例外。
　　"你确定"衔影问.
　　宛璃又仔细地听了听,坚定地点点头.
　　衔影半信半疑的样子,他吹了一声口哨,须臾之间就有一只蓝色的小蓝鸟飞来.衔影伸出右手，那鸟便轻盈的停在他的食指上.衔影模仿鸟叫了几声,似乎在对那蓝鸟说话.那蓝鸟也仿佛听懂了似的,拍拍翅膀便飞走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宛璃莫名其妙,问:"你刚才不是再跟那只鸟说话吧"
　　衔影目送蓝鸟离去,点头道:"蓝羽是侦察方面的好手,等一等,待会它就会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小蓝鸟飞来,对着衔影叫了老半天.衔影点头,放走了它.
　　"没事,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你们还嘀咕了这么久,果然鸟语就是麻烦啊."宛璃道.这时,一阵猛烈的杀气传来.衔影依旧一副没事的样子,作为一个高手,这都感觉不出异常就太可疑了.
　　宛璃看着衔影的侧脸,第一次对这个人的人品产生了怀疑.就算是急着赶路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时衔影突然一把勒住缰绳:"等等,我也感觉到了……杀气."
　　宛璃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我过去看看."
　　衔影点点头,宛璃跑出几步,他又叫住了她.宛璃回身,衔影将一把剑扔了过来:"带着这个."
　　宛璃接住剑,转身凭着感觉冲入了浓雾深处.
　　循声跑了一会，宛璃才终于看到雾中晃动的人影，她放慢脚步走过去，只见一群人战得正酣。大约五六个玄衣人正围攻两个少年,招式中杀气毕露无遗，“喂……”她刚想试着劝一下架,可声音才发到一半就噎在了喉头：只见一个玄衣人挥剑劈中了一个少年的后背，随着利刃划过，少年的背上的衣衫登时裂开，刺眼的红色蔓延开来，少年摇晃了几下就倒下了。宛璃又惊又气，大喊道：“你们给我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违背秦律妄自杀人？”
　　听到她的呼喊，玄衣人不仅没有停手，反而有两个人抽身出来向她奔来，上前就是一剑直取她的胸口。宛璃侧身躲过，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她拔出手中的青铜剑，击开二人，随即从他们中间穿过，上前挡下了就要将已负伤少年置于死地的一剑。另外三个玄衣人后退几步打量着宛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速之客。另外一个少年则赶紧上前将同伴护在身后，而后侧首向宛璃笑了笑表示谢意,他的眉目极为清秀,眼眸明亮如星,不像是来自中原,反倒像生长在水乡的南方人.宛璃在咸阳看多了剽悍的北方大汉,突然见到这样一个男孩子,顿时感到一阵神情气爽.
　　玄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五人同时提剑冲了过来，二人并肩抵御着进攻，少年即使在攻击时气息也很稳定,宛璃判断他的武学修为应该不低,至少比秋紫棠屈牧之流高了几个档次.
　　战得正酣之时,一只羽箭破空而来,并没有射向任何一个人,在空中就爆裂开来,绽开了一朵黑色的花.
　　玄衣人见状,竟纷纷不约而同地掠至几丈开外,宛璃以为他们要摆个什么阵法,可是他们却纷纷转身,离开了小树林.
　　少年见到玄衣人离开了,便回过身去看自己同伴的情况.宛璃也走上去,只见他背后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场面触目惊心.
　　"他好像伤得很重,有人接应你们吗"
　　少年摇摇头,他俯身抱起他的同伴,道:"多谢姑娘相助,姑娘怎么称呼"
　　"苏宛璃."她答道,少年微微一笑:"好名字."宛璃看着他的笑,突然觉得十分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问:"你们呢你们叫什么"
　　少年想了想,道:"在下项籍,他是我的朋友,叫龙浅."
　　宛璃大吃一惊,来到秦朝后遇到的第二个重量级历史人物就这样出场了,还是一个如此水嫩的美少年.奈何他最后的结局太过凄凉,看来果真是天妒蓝颜,非战之罪.
　　"很荣幸见到你,可是你为什么被追杀是不是在搞地下活动被发现了"宛璃问.
　　他摇摇头:"不是,在下不想欺骗姑娘,所以姑娘可以不要问这个问题了吗"
　　宛璃有点失望,但也不愿勉强他.便道:"好了,我不问了.既然没人接应你们,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虽然与他们相隔很远,但宛璃能感觉到正往他们的方向靠近,她的第一反应是玄衣人又回来了,但是听声音只有一匹马,而且没有之前的杀气.那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匹雪白的马从浓雾中渐渐显出了它修长的身形,一名女子坐在马上,道:"快一个月了,我还是追上了你."
　　"瑶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宛璃大吃一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身上没有装什么GPS之类的玩意儿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瑶姬冷冷地道:"是逐光带我来的."
　　"什么"宛璃不解其意.
　　瑶姬正要说什么,项籍果断地打断她:"劳驾,可否先把尊驾借与在下一用小浅现在伤得很重."
　　"不,"宛璃道,看着龙浅,她决定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放一放,看着项籍的表情,她又补充道:"我不是说不帮你们,骑马容易造成二次伤害,我们有马车,比较适合搬运伤者.你跟我来."
　　宛璃带他们来到马车处,衔影还在等着她.他的视线首先落到瑶姬身上,宛璃走上前没等他兴师问罪便首先道:"那个人伤得很重,又没人接应他们,我想送他们去找大夫."
　　衔影走过去看了看昏睡中的少年,惊讶道:"龙浅"
　　"你认识他"宛璃也很惊讶.
　　衔影没理他,而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少侠请上车."
　　项籍小心地将龙浅放入马车,而后自己才进去.宛璃低声对衔影道:"你一路都这么赶时间,我还以为你不会送他们的."
　　衔影道:"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再说,那个人还是龙浅."
　　宛璃不记得历史上有过龙浅这么一号人物,但看衔影的表现,这个龙浅肯定是有点来头的,便问道:"他是什么人"
　　衔影看车厢内没有动静,方道:"他便是江南赶尸家族,头领龙在天最为宠爱的儿子."
　　"赶尸家族,你是说"宛璃也激动起来.
　　衔影对她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宛璃会意.瑶姬骑马走来,不耐烦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了吧"
　　"先走,救人要紧."宛璃笑笑,对马车使了个颜色,瑶姬会意,不再多问,宛璃与衔影坐上马车掉头往宋子走去,瑶姬骑着逐光走在旁边.
　　宛璃问:"你刚刚说,是逐光带你来的"
　　瑶姬没回答,过了好久,才开口说话:"那天我看到你的信后追了出去,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的人.后来我去喂逐光时它显得十分躁动不安,我之前听闻有灵性的马可以找到自己的主人.便拿了点钱,跑出来找你,可谁知这一跑就是快一个月."
　　宛璃大吃一惊:"你是说,这一个月,你都奔波在路上一个人"
　　瑶姬点点头.衔影也不禁侧目.瑶姬却不当回事:"在第一次遇见你之前,我已流浪了四年多,这一个月没什么,况且还有逐光陪着我."
　　衔影挥了一下马鞭,道:"待会到了宋子,你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你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跟着去."
　　瑶姬则淡淡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议."
　　衔影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