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族的独白 ...
-
我叫维拉，是一名血族流浪者。
在人类的眼中，我们是吸血鬼，神秘而未知，让人恐惧，又让人向往——从大量的吸血鬼文学作品中，可以得出这样似乎有些傲慢的结论。当然，在大多数人眼里，我们只是久远的传说，而传说大多是不真实的。
显然，我的存在对某些人的言论是彻底的挑战。但我并不感到开怀，因为我对这样的生活已开始感到厌恶。
不久前，我机缘巧合下再次见到了我的缔造者，一名黑发蓝眼的混血男人，这混血不是人类口中所说的意思，而是指贵族血与平民血的混合。贵族即由该隐一脉传承下来的十三氏族，平民，大多是四处流浪的血族，是由吸血一族直接缔造的。自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他曾向我提过，他父亲的家族是十三氏族中最有名望的。
后来，他把我留在血夜镇，独自去了血界的首都圣城。那地方我是不能去的，平民怎可踏足贵族之地呢？
血夜镇属于血族城市中最低等的小镇，大概相当于人界的城乡结合部。而我，若是想回血界，只能停留在类似低等的城镇中，一旦踏足那些大型城市，立刻就会被驱逐。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血夜镇，那就是混乱。垃圾满地都是，到处会燃起某些好事血族操纵的火焰，地面上流淌着鲜血，偶尔还有动物的内脏，酒吧里随时会因为一杯微不足道的鸡血争得头破血流，街道杂乱无章，有时在街上穿行，还能遇到90度转弯的道路，房子远看像是随意地堆放着，毫无秩序可言。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地方，我足足待了一百三十六年。
我的缔造者斯林弗把我留在这里后，我以为他会再回来，于是我用他给我的钱在这里租了间房子等他，但过了五六十年，他还是没有回来，我便干脆在这混乱的小镇安身立命。
血界的很多东西都和人界相仿，这让我感到亲切，比如商店和酒吧，有些饭店还会推出状似人界食物的血块特色菜。血族不一定喝血，也可以食用人界的食物，但任何人界的山珍海味与血液相比，都显得淡而无味。
前不久，我终于攒够了钱，进了小镇一所私立学校学习。学费昂贵，我必须经常在酒馆打工才有钱继续学业。
学校环境很差，但知识很有趣。课本中会讲述血族的基本生存技能，天界的环境和建筑，还有幽深魔界中各类生物的名称和外貌，这让我读得津津有味，同时惊讶于竟然真的有天界和魔界的存在。曾经还是人类时，我那个唠叨的外婆时常给我讲一些什么耶和华耶稣恶魔之类的故事，还跟我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神赐予的。
我想，斯林弗大概早就不想搭理我了，前几天遇到他只是因为他奉命去魔界完成一些任务。
血界没有人界的白天黑夜，天空中永远挂着一轮血红的月亮。
此时在昏暗的教室中，我正上着今天最后一节课，魔语。
我盯着书上那些怪异的字符，回想着过往的那些经历，走了神。
这时，邻座索菲亚的声音传到了我的大脑中：“维拉，下课了去哪狂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显然有些兴奋，因为今天是我诞生于血族的日子，这种类似人界对生日的庆祝延续到了血界。毕竟这地方的人大多是出生在人界的。而趁着这样的日子，索菲亚又可以出去四处狂欢，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你别做梦了，我还得去酒馆打工。”我通过思维传递对她说。这是血族一种神奇的能力。
索菲亚失望地叹息：“得了吧，少去一天还能辞了你？如果你真的失业了，我养你呗。”
“索菲亚，省省吧，你自己都养不活。”
“嗤。”索菲亚不屑道，“少看不起我。”
过了一会，她还是不死心，冒着被老师发现的危险，又劝说道：“庆祝一下吧，旷工一天而已，死不了。再说，这样的日子一年只有一次，难道你就打算在枯燥的课程和打工中度过了？我说，你怎么想的啊，维拉？！”
“是啊，一年只有一次，已经过了二百多年了，再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都能凑足一年了。”
“起码可以出去疯狂一下，在人界的时候就是这样，难道你要丢弃这样伟大的传统习俗了么？”索菲亚的嗓音尖尖的，阴阳怪气。
“小姐，你这么光明正大，被老师发现就是找死。”我对索菲亚的随性感到无语。
“那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谁怕他。”但还是安静了一阵。
外语教授约翰的声音粗哑地回荡在教室里，而学生们正昏昏欲睡——确实没什么威信可言。但本着尊重长辈的原则，我还是不想太得罪他。
待在血夜镇的日子枯燥无味，偶尔也会冒出去魔界探险的念头，但很快被现实掐灭。我的能力太弱小了，身后也没有强大的势力，随便一个小恶魔都能让我粉身碎骨。更何况由血族直接缔造的吸血族，是所有血族眼中最低级的贱民。
我不明白当初斯林弗为什么缔造我。在人界我可以活得如鱼得水，而一旦到了血界，我只觉得危险，习惯了之后又会觉得如此无味。我问过斯林弗，他只是沉默。
此时，我倒开始想念分别一百多年的人界了，那些房屋，街道，人群。
干脆，我同意了索菲亚的意见：“索菲亚，我想去人界。”
“哈？”索菲亚有些惊讶，“去做什么？”
“去看看那里的人与事，我怀念那里。”
索菲亚犹豫了一会儿：“好吧，好吧，虽然人界对我来说没什么刺激的，但作为你的朋友，我愿意陪你好好满足你的怀旧心理。”
我笑道：“谢谢。”
其实我以前想过在人界生存，毕竟在人界总比在这乱糟糟的地方好多了，可以轻易找到栖息地，捕食容易，又能自由地在黑暗中穿梭。但逐渐地，我明白为何会存在血夜镇这样的小镇子，为何条件再差，这里也存在如此多的血族。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血族聚居地，才能让你感到同类的气息，才能让你不会孤单，不会在夜里绝望地发抖。而长期停留在人界，你只会觉得自己已远离生灵，切身感受到与普通人类的迥异之处，意志薄弱的血族流浪者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上几十年恐怕都很崩溃，更何况血族拥有永久的生生不息的力量。
从血界去往人界需要以血灵通道为媒介，这样的通道在血夜镇只有一条，并且需要特定的咒语才能开启。
当初斯林弗带我来血界的时候曾告诉过我咒语的内容，所以不成问题。但是，血灵通道受到镇内气息，物质，力量等方面的影响，其位置时常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位移。血夜镇虽小，要寻找这样一条几乎“活着”的道路却尤为困难。
而从人界回血界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你只需在任何地方，当然，如果不想有危险或引起骚乱还是选在人迹稀少的地点，念下你想去的血族城镇独特的咒语，并在咒语中注入你的力量，通道便会在你身前开启。
而现在下课后，我与索菲亚走在肮脏的街道上，为难的就是这个。
“维拉，你确定要去人界吗？我们从哪儿去找那条该死的调皮得让人生厌的血灵通道？”索菲亚轻声问我。我知道她不想打搅我的兴致。
我刚想回答，一个已与我擦身而过的年轻血族立刻退回来：“哦，我听得了什么，你们想找血灵通道？你们想去人界？！”
那人夸张的嗓音几乎磨破我的耳朵，我双手抱胸，微微提高声音道：“米克斯，这大概不关你的事。”
他看似俊美却令人反感的面孔立刻透出一股刻意的哀伤：“亲爱的维拉，你怎能这样责骂我？我感到太伤心了，天哪！”
街上已有血族似看好戏般地围了过来，其中就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我忍耐下破口大骂的暴躁情绪，只是快速传达给索菲亚信息：“我们走，别管他。”
米克斯靠着巴结嘉麦尔城的官员就在这样的小镇中作威作福，我虽厌恶他，却不能真的让他下不了台。
直率冲动的索菲亚却无视我的信息，笑道：“没错，我们是想去人界，请问伟大而尊贵的米克斯大人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必定能为我们打开成功之门，不是吗？”
索菲亚的笑诡异而冷漠，让人看了就打个哆嗦。
米克斯一愣：“呃，我想一定会有超凡的血族能够帮助你们，到时别忘了是我的鼓励才使你们没有放弃。我想，我还有事，先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完，他朝我微微一笑，便迫不及待地飘然离去。
周围的人还在窃窃私语，也有熟人朝我这边走动。我不想理会他们，独自离开。
索菲亚见我走了，立刻又跟了上来。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索菲亚忍不住道：“嗨，维拉，你生气了吗？”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沉默？我知道我太冲动了，是我惹了事，对不起。”
“不，你没错，”我仍旧摇头，“我了解你的性格。只不过，我们势单力薄，而他虽然卑鄙，却依然有比我们强大不知多少的力量，我们不能生事。”
“我知道。”索菲亚嘀咕着。
又走了一段路，一直到小镇的边缘地带，索菲亚又开口了：“那，我们还去人界吗？”
我笑道：“当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是吗？”
“可是血灵通道。。。”
“还真是个大问题，”我沉吟道，“也许我们可以找人帮忙。”
“找人？”索菲亚迷茫，“谁能知道呢？”
我故作神秘：“你忘了吗，索菲亚小姐，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号称无所不能的安菲尔博士？”
索菲亚顿悟般的叫起来：“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在火焱镇遇到的那个男人！不过我看他上次那么自夸，恐怕不靠谱。”她又纳闷起来。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我耸肩，“这是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血族的独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