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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好事多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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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虹朝厨房喊了句:“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早去早回。”冯子安探出头。
“嗯。”安虹微笑着答应着。
出了屋子,见黄宁正在那里刨木板,准备做什么东西。
见安虹出来,黄宁停下手里的活,看看安虹又朝屋里瞟了瞟,示意:没事了?
安虹点点头,然后轻声说道:“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再和你说。”
黄宁点点头,又埋头继续刨起来。
刚到安姨家门口,就见喜来端着个簸箕坐在门台上捡豆子。
因着在椛城的事,安虹自觉和喜来有着一股子亲近。
“喜来哥,忙什么呢?”
喜来闻声抬起头来,见安虹过来,忙放下簸箕热情地招呼着“安姑娘来了,我家主子刚还念叨你呢。”
安虹也微笑着:“是嘛,我刚好有事找安姨。
“那随我来。”喜来端着簸箕在前面引路。
“喜来哥近来可好,一直忙着也没有过来,这是我的过错了。”
“您太客气了。”喜来听了挺高兴。
“姨夫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呢,说是再过些日子再回来。”
这时正屋的帘子被掀开,福来和一个似曾见过的强壮女子走了出来。
见有客人来,她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退到一边。
安虹猛然想起,这不正是安一花给安姨挑的那两个女奴中的一个吗?
正打量着,喜来在旁边催促道:“安姑娘快进来吧,我家主子在屋里等着呢。”
门口的福来忙帮安虹撩了帘子,请她进去。
“多谢。”安虹进屋时随口说了声。
“啊”福来倒没想着安虹朝他道谢,一时有些愣。
旁边的喜来倒是乐了,碰碰他,他才放下帘子进去。
安虹进屋,就见安姨正坐在主位上喝着东西,脚旁是个大火盆子。
“你怎么过来了?”安秦亲切地看着她,示意她坐下。
“我有事想和安姨商量商量。”
“哦?”
这时喜来端了茶过来,递给安虹。
又走到安姨那里,试了试杯子的热度,换了杯热的。
安秦看了喜来一眼,才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我家黄宁和冯子安的,我想请安姨做个证人?”
“证人?”
“正是,我打算恢复她俩的自由身。”
“什么!”安秦一惊,但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看了下立在不远处的喜来和福来。
“你们下去吧!”
“是。”喜来和福来福了福身,出了屋子。
见二人都出去了,安秦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可知恢复自由身,她们就可以想走就走,不受你的约束了?”
“知道。”
“你知道?我看你不知道!”安秦砰地放下拿在手里的杯子。
“咱们村,地处偏僻,地薄人稀,平日里生活很是艰苦。这几年也有些人从外面买了奴回来,受不了苦逃跑的不是一个两个。这个你可知道?”
“侄女”安虹刚想说,就被安秦打断。
“你可知去年跑了夫的咱们村上南街的老陈家。”
安虹想了想,有些印象。
“有些印象。”
“那你可听说过她家的事?”
安虹想了想,看了看安秦的脸色,小心的说道:“这个略有耳闻。”
老陈家就一个女儿四个儿子,可惜女儿有些呆呆的。为了延续香火,她家去年似乎从外面买了个男子回来。
那男子开始表现的很好,又会持家,又吃苦耐劳的,把老两口哄的很是高兴,到处炫耀。
后来却不知怎么那男子突然卷了东西跑了,只留下她家那个傻女儿没事老在村口坐着瞧。
“你知道她家夫为什么跑了?”
“这个侄女不知。”为了让安姨消气,安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心中却知道些原由,听别人说她家女儿发起傻来,对那男子又打又咬。甚至不顾着大白天在院里就要抓着正在缝衣服的男子行那夫妻之事。那男子估计是忍受不了,终于跑了。
“哼,别人都道是老陈家的对他不好,那人才跑了的,但事实并不是这样。那老陈妇夫知道自家女儿的状况,所以对他可以说是好的没话说。到后来不知被那男子灌了什么迷魂药,非要给男子恢复自由身。谁劝都不听,到了可好,才换了号符没几天,那男子就拿着号符卷着东西跑了。”
安虹一听,原来还有这些个原由,倒是以前没听说过的。
只不过安姨说这事的意思很是明显,安虹也不好装作不明白。
“安姨,你别激动。侄女明白您是为我好,只是我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的。”
“你深思熟虑就这结果?”看安虹执迷不悟,安秦声音高了起来。
“您别生气,您别生气啊。”
“我能不生气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糊弄了!”
“安姨,没人撺掇我,是我自己想的。”
安秦不想搭理她,一句话也不说。
安虹见状,只能诚恳的试图解释:“安姨,您听我说。”
安秦还是一动不动,不吭声。
安虹看了看,只好继续。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在农忙前和子安成亲。”
安姨一听到这,立马坐直了身子。
“成亲?这和给她们恢复自由身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您想,冯子安和我成亲,将来生的孩子怎么也要叫他一声爹爹。若是子安仍是家奴的身份,我怕以后别的小孩欺负她。我只是希望将来若是孩子出生,不会因着自家爹爹奴的身份而受到伤害。”
“只是这样?”
“嗯。”
“那这和黄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也要恢复自由身?”
“这不是冯子安没有亲人,成亲时若他没有娘家人,有诸多不便,对他也不太好。于是,我让黄宁和他认了姐弟。这是好事,所以就想着既然都给冯子安恢复了,不如都恢复了得了。”
安姨不知信不信,看着安虹的眼神充满意味,她无意识的敲着桌子。
半响才开口道:“你决定收他也是好事,记得去给你母父上坟说说这事,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是。”
“好吧!冯子安的证人我可以给你做,但是黄宁的不行。”
“安姨!”安虹有些急。
“你且听我说完,我是有条件去做冯子安的证人的。”安姨一脸严肃。
“安姨请讲。”安虹也不由得慎重起来。
“这冯子安你可以收为侍夫,但是不能做夫郎。”
什么!安虹心中不由得一震,为什么?
安虹这样想也这样问出声来。
安姨一看安虹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叹道:“我就知道你是准备待他以夫郎之礼的。别的都好说,只这个你必须听我的。不是安姨为难你,这是你母父临终前交代的。”
安虹本来要争辩,但听了最后一句有些吃惊。
“我的母父?”
“正是。”
“听你母亲之言,似是帮助了生病晕倒在地的一过路人。那人自称是行商至此,遇到了山匪,失了银钱,又和仆役走散。你母父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一些时日。等她病好之后,就说大恩当报,说什么都要将自家儿子嫁于你为夫。你的母父几番推脱不得,就此定下这桩娃娃亲。”
“为何我一点都不知晓?”安虹有些不信。
“那时你才刚2岁多,哪记得什么事。”安秦很是泰然。
“即是娃娃亲,可有什么凭证?”安虹不死心。
“记得留下一封契书的,只是你父洗衣服时,不小心给洗了,所以有些斑驳不清了。”
这么巧?安虹小心的问道:“这契书还在吗?”
“在。”
?在?安虹本想着安姨会说没有的。
“我本想着抽个时间交给你的,正好你来了。”安秦说着,就叫喜来进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那喜来进里屋没多久就拿着一个古旧的木盒子出来,递给了安秦,然后福身出去。
安秦打开那个盒子,翻找了一会儿。
“是这个。”说着递给安虹一张发黄陈旧而有斑驳水印的草纸。
安虹接过一看,果然,破旧的草纸上面的墨迹已经被水浸花了。
一团一团的黑墨块,只隐约看到署名上的最后一个字的偏旁——木。
这么个东西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安虹想了想:“安姨,恕我直言,这张契书这个样子基本上已失了效用了吧?再说,我今年已经17了,也没有见有人上门来说这件事。估计对方早就忘了此事。”
“有这个可能。你母亲说契书上写了待对方儿子15岁即上门提亲。”
“那对方儿子当时多大?”
“尚在襁褓之中,不足月。”
安虹算了下,也就是说我现在17,他应该15岁了,那不正是今年吗?
“安姨可知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安虹盘算着,不若直接找过去说明来意,退了亲事。
“你母亲并没有说清楚,只说虽有可能是儿戏之约,但是即立了约,还是要守信的。因此嘱咐我若你过了17仍没有人来认这门亲事,就让你不用在等下去,自行成家就是。”
“你今年17了吧?”
“正是。”
看来是真的了,安虹不由得有些泄气。
真是好事多磨!我若不来安姨这里,怎会知道还有这等事情。
看着安虹沉默不语,安秦问道:“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何不让你立冯子安为夫了吧?”
“侄女明了。”
“那你如何打算?”
“母父之托不可违,侄女会谨记的。不过若是过了18岁仍没有人来认亲,那侄女之事是不是可自行做主了?”
“可。”
安虹心下一松,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