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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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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虹回屋低头思索着媒人的话,黄宁的婚事如此,冯子安的也有些麻烦了。
听媒人话里,村上人大都认为冯子安算是我的人了,这下有些不太好办了。
安虹一直沉思着,没有发觉冯子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
等发现有个阴影挡在自己面前时,这才发现冯子安来了。
看冯子安的样子,安虹出口问道:“子安啊?你什么时候站到这的?你有事?”
冯子安看了一眼安虹,忽然迅速低头,轻声问道:“不知主子有何打算?”
“什么有何打算?”安虹没反应过来。
冯子安以为安虹揣着明白装糊涂,脸有些红了,抿了抿嘴,终于说道:“奴在厨房收拾,听到了媒人的话。”说完就没再言语。
安虹这时才明白自己和媒人之间的话语他都听了去了。
安虹想着刚才媒人话里关于冯子安的内容,虽然自己并未有此念头,但却不由得有些尴尬。
安虹正想着怎么宽了冯子安的心,这边冯子安见安虹没有动静,忽的跪了下去。
“子安,你这是干什么?”安虹有些惊异,连忙站起身要扶起他。
冯子安瓮声瓮气地回道:“奴偷听了主子的谈话,请主子责罚。”
安虹听了原由,原来是以为我生气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搀着冯子安就要起来。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他的话里说到了你,你作为当事人,有好奇心也是难免的。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偷听了,有什么想知道可以问我。起来吧!”
冯子安这才站了起来。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了,你看衣服都弄脏了。”说着就要给冯子安拍衣服膝盖处的土。
冯子安躲了一下,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奴自己来。”
冯子安倒是马上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拍了起来。
不过不知由于害怕安虹生气还是什么的,弯腰拍土却又不知怎的往侧边倾倒,摔在了地上。
等安虹下意识的要去扶,已经来不及了。
“你没事吧?能起来吗?”说着想去搀扶,但因为刚才冯子安躲闪的行为,安虹有些犹豫了。
冯子安噌的一声自己起来了,低着头连连摆手,又用袖子遮着脸。
“奴没事,奴没事。”
安虹听着冯子安声音有些哽咽,怕是刚才摔疼了,不由得担起心来。
“真没事?你脸怎么了?”
“奴真没事。”冯子安更慌了。
安虹看冯子安这样更担心了,直接走过去,扳直了他的肩膀。
本想着是不是摔破了皮,安虹却发现自己想歪了,冯子安哭了。
这让安虹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摔疼了?怎么就哭了?”
谁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冯子安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很是委屈,哭的更大声了。
安虹看着情景有些无奈,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哭起来还像个小孩子。要不咱们用热水洗洗,就没那么疼了。”
无论安虹说什么,冯子安只顾得哭。
安虹觉得冯子安似乎要把自己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
“好吧,你想哭就哭吧,哭哭也是好的。”
正屋帘子被挑开,黄宁听了动静探了头进来。
“这是?”
听到动静,冯子安马上止住了哭声,擦掉脸上的眼泪。
只是因哭的太厉害,眼睛红红的,还在那一哽一哽的。
安虹松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黄宁啊,你的东西弄好了?”
“还没。”
“那你先去忙吧!这边没什么事。”
黄宁和安虹交换个眼神,又看看背着自己擦眼泪的冯子安,沉默了一下,放下帘子离开了。
经过黄宁这一打岔,冯子安也不哭了。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冯子安低着头不吭声。
见状,安虹主动提起刚才的话题。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想给黄宁说门亲事。毕竟她也这么大了。我既是她的主人,就不能让她孤老。只是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本来我也想等过些日子,给你安排个。只是计划比不上变化,我原是不知道这奴仆结亲这么麻烦的。”安虹说着苦笑了一下。
“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那主子自己的呢?”冯子安飞快的抬头。
“嗯?”安虹一时没反应过来。
冯子安见安虹看他,迅速低下头,不安的揉着衣角。
“奴逾矩了。”
“说实话,我也没有考虑清楚。”安虹明白冯子安的意思,她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
“我总觉得哪一天我就走了,这样子的我不是连累别人吗?”
“主子为什么这么说?主子生什么病了吗?”冯子安一脸不明,又一脸担心的样子。
安虹看看一脸不解的冯子安,笑了笑。
“我没什么病,我只是,”说道这,安虹卡在这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安虹能怎么说?说自己是穿来的?说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又回去了?
这些安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想了又想,安虹还是不知怎么解释。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成家的时候。”安虹只能这么说了。
“奴不太明白。”
“你不用明白。还有就是媒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原是我考虑不周,以为说清楚了。谁知大家仍然误认为是我买的夫。你以后还是要嫁人的,这对你不好,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奴并不介意。”一声极低的声音响起。
安虹本来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冯子安这么说,有些吃惊,猛地抬头盯着冯子安。
“你说什么?”
许是终于说出了口,冯子安反而一改刚刚紧张的样子,镇定的抬头盯着安虹说道:“奴说奴并不介意,主子不用为此担心。”
安虹有些不敢看冯子安的眼,心慌之下,避开了冯子安的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奴明白。”冯子安立刻回应,一字一顿的说道:“若不是主子,奴早就死了。”
冯子安说着,脑海里想到当时的情景,仍然觉得历历在目。
自己被卖到人市,受尽欺凌冷眼。
忍着忍着,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能,若自己小心些,能有个好人买了去,相妇教子。
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却被飘香楼的老板看中买下。
拼死反抗,却当众受辱。
本已有了死的决心,却被自家主子买了。
原以为肯定是个贪色又贪便宜的乡野村妇,想着与其被人亵玩,生不如死,还是死的干净些。
在自己做了轻生的事情后,想着主子肯定要狠狠惩罚,心想着这样死了最好。
谁知主子对自己却是更加细致的照顾,甚至为了自己,和自己亲戚争执,只为了让自己更好的养病。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自己在人市里听的看的多了,心也就冷了。
当时只是觉得这个乡野村妇估计想着养好了,领回家当夫。
自己心里很是害怕,他心里一直都有个印象:乡下人粗鲁,野蛮,动不动就打夫。
自己也绝望,以后难道就这样和一个粗鲁肮脏的乡下人过完一辈子吗?
也有些不甘,后来就想着若是自己耍些手段,让这个村妇以后听自己的应该不成问题。
这样想着,也计划这样做。
但在和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里,渐渐发现,主子并不是自己印象里的那种人。
她虽是村妇,但却很是温和;语气动作间都带着和乡下村妇形象不符的良好修养。
她很爱干净,饭前洗手,定时洗澡,不像他知道的大半年不洗澡的一般村妇;身上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总是打理的干干净净。
很有自己的主见,但也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
说话不带脏字,甚至有时文邹邹的,
但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不经意间就能说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内容,说明此人见多识广。
更奇特的就是识字很快,这要么是她本就有异人禀赋,要么就是她说谎,并不像她自己说的不识字。
自家主子对别人,对奴仆都温文有礼,从不打骂。
常把谢谢挂在嘴上,甚至向仆役道歉,一点也没有主子的自觉,这让人误以为是懦弱。
不,不是主子懦弱,而是似乎真的把她们当成了平等身份的人。
平等身份吗?冯子安琢磨着这个词。
是的,她从没有把她们看作仆役;而是努力和她们交朋友,一步步的亲近起来。
自己不是就这样从提防到放心,到不知不觉的放肆起来,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本来想着自己这已污之身,已经没有任何幸福可以追求,就这样凑合着。
伺候这样的主子,也是自己的福气。
但是什么时候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是从主子不惜重金为自己治病的时候?是主子吃高粱面,给自己专门做食补?是在主子说重新开始?还是在那晚宽厚暖和的后背上?或者立春是邻里那的闲言碎语中?或是从来访试探的村上年轻男子那里?
冯子安无从追究,他只是知道,当有人说自己是主子的夫的时候,自己心里没有不甘,而是有些许的欣喜。
当主子怕自己误会解释的时候,自己又是那么的苦涩和不安,甚至有些些的心痛。
自己今天听了媒人来给主子说媒,自己的心情可以说是跟着起起伏伏。
最初的害怕,怕主子答应;听到有关自己的内容时的忐忑,自己可以说是矛盾的。
一方面觉得这样也不算坏,但另一方面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自嘲。
主子拒绝时,自己心里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怎么的。
但是那会儿脑子里一直关心的是,主子为什么拒绝了?
是真相不中那家男子?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还是怕自己将来受委屈?还是她真的无意于此?还是她有意中人?
冯子安自己那会儿只顾得胡思乱想,差点让手里的柴火烧了手。
这都是她的错!冯子安莫名有些恨恨的。
干脆当面问清楚,也省得自己胡思乱想。
脑子刚想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就来到安虹面前,盯着她一时欢喜,一时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