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风月闲人

1、初见。

　　初见。
　　早春时节，正是江南细雨最爱造访的时候。
　　青石板铺成的街巷里，悠悠走过一圈，即使没有看到雨，一摸发丝，也早沾上了雨水。
　　江南雨，毛毛雨。
　　他提一壶酒，施施然信步游走于江南水边桥上，不时嗫上一小口，双眼微眯，看不清究竟是酒醉了他，还是这飞花似梦，烟雨如愁的江南醉了他。路人偶有侧目，也仅是摇头莞尔，早便见惯了这样的放浪书生。
　　“大哥哥……大哥哥”软糯的童音响起，略微惊讶而有了片刻清醒的他睁眼，想要好好瞧瞧，竟会有小孩子跑到他这个醉鬼身侧来？
　　居然还是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丫头。
　　玩心一起，收起酒壶，蹲下身子，与女孩的视线持平。
　　“怎么？迷路了？要不——跟大哥哥回家？”刻意稍稍露了些不怀好意的笑，静待面前的小女孩作何反应。
　　女孩的眼里果然显出了害怕，却没有转身逃跑，硬是看着他的脸，继续道：“我，我是帮人送信来的。那人说只要你看了这信你就会给我一两银子。”一股脑把话全说完还不带喘，眼里的害怕也全换成了对银子的渴望。
　　他盯着她的脸，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拿来。”
　　“银子。”
　　“不是说我看了信才给你么。”
　　“可是，万一你看了信不给我呢。”
　　“本来也是别人说我看了信会给你，我本人可没有保证什么。”
　　“那……那……那我也不给你。”
　　“好啊，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还有什么人会给我送信。”
　　“你——！”
　　他可不是什么坏人呐，只是逗逗她罢了。伸手拿了一两递到她眼前。果然小女孩的脸色立刻阴转多云。江南的天色，到底还是适合天朗气清的样子。
　　钱货两讫。
　　他站起身，也不顾身上的衣衫褶皱凌乱，随手把信塞进了怀里，又掏出了酒壶信马游疆继续做他的酒鬼。
　　女孩握着手里的银子，回头望着擦身而过的踉跄男子。
　　“唉……”不知怎么想起的，学着阿姐平日里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这年，他十九岁，她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