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了》木比白

7、热血传奇

　　不知道，这天晚上，他们都有没有睡着。我惊叹的是，小月竟然带着灭蚊剂，花露水，而对于露宿的我们，不得不说，这是好东西。没有的蚊子的打扰，不代表没有思绪的打扰，不代表我就能睡着。我数着天上的星星，想让自己睡着，但月明星稀，使得我不得不重复得数着。就像小时候经常玩的‘点兵点将’的游戏一样，数着。……
　　磊磊哥本来大我一个年级，我们读二年级的时候，他读三年级。他说他三年级期末考试语文63分，数学57分，数学没及格，老师让他留一级。他不干，说把语文挪3分到数学去，不就都及格了吗？老师惊讶的说，你数学不差啊，这都会算。但他还是留级了。三年级和我们一个班了。磊磊哥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因为他长得最高。起初上体育课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打篮球，我们都打乒乓球，因为打乒乓球可以和女生一起打，小时候，男生什么都想赢女生。后来电视上动画片《灌篮高手》席卷了我们班所有男生。磊磊哥和我是一个路队的，我们各自的家在一个方向。他留级到我们班后，取代了我的路队长。但这并不妨碍我崇拜他。他教我三步上篮，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只有两个人会三步上篮，那就是磊磊哥和我。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打篮球。后来我们组建了篮球队，我们班有两支队，我们称之为‘湘北’，而另一支称之为‘陵南’。我感觉小时候，每个班上都会自然地出现‘团体的小组织’，你跟你那拨儿人玩儿，我跟我这拨儿人玩儿。我们‘湘北’和‘陵南’是死对头。在角色代入的时候，磊磊哥说，我最厉害，我是流川枫。然后磊磊哥指着我说，你是樱木花道。指着石头说，你最矮，你是宫城。指着杭程说，你是三井寿。指着将军说，你块儿最大，你是赤木刚屑。我说，我反对，我头发最长，应该我是流川枫。在那时的我们看来，最蠢蛋的就是樱木花道了，没人愿意当樱木。但他们几个齐声说道：反对无效！因为磊磊哥，所以每次上体育课和‘陵南’打球的时候，我们都赢。磊磊哥还是我们的‘安西教练’，他安排的战术就是，我去抢篮板，他防守‘仙道’。对方‘陵南’的这个‘仙道’是个水货。那时，我们班主任是个体育运动狂人，虽然她是个女老师，可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她不会的体育运动，乒乓球、足球、篮球、羽毛球等…三年级的时候，她兼任我们‘思想品德’课老师，音乐老师，美术老师还有…体育老师。…她带着我们班女生也开始打篮球了，一次体育课上，她说男女学生混合打，十个人的篮球比赛变成了二十个人的了。而且女生可以拉男生，可以抱着球跑，总之她们没有犯规，而我们男生必须按照规则打球。结果我们班男生以10比2惨败。那也加深了班上男生和女生老死不一块儿玩的坑，也加深了女生对于篮球的喜爱，她们居然也成立了一只篮球队，还跟男生抢篮球场地。但篮球队里没有余薇薇，她不喜欢体育运动，她喜欢画画，我们班的黑板报是全校最好的，就是余薇薇的作品。她喜欢看书，《皮皮鲁和鲁西西》13本全集她全有，《舒克和贝塔》她也有。她还有《花仙子》《蓝精灵》等等小人书，还有很多本老师奖给她的《小学生天地》，《小学生天地》老师只发给学习成绩好的听话的同学。班上女同学跟我们抢篮球场地的事儿让我加深了对余薇薇的喜欢。所幸后来她们有了我倒现在都没看过完整一集的《还珠格格》，那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从此，小卖部卖的五毛钱一张的《还珠格格》成为了她们争抢的‘场地’，于是，他们的文具盒上，书包上，卷笔刀上…都贴满了小燕子、五阿哥……到现在，让我感到最神奇的是，我从来没有看过完整的一集，却知道里面许许多多的人物，还知道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那时男生都看《水浒传》，唱刘欢的“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洲”…石头那时也追着《还珠格格》看，他让我们‘湘北’队鄙视了一段时间，磊磊哥对石头说，如果下次去你家，发现你在看《还珠格格》，我们‘湘北’就开除你。…石头心里比较着盘算着，放弃了他的‘紫薇格格’，石头说，还是兄弟重要。…结果，后来有一次，我们去磊磊哥家找他打弹弓去的时候，他竟然在家看《还珠格格》。对此，他解释是每个台都在放这个，他没办法。…磊磊那时大概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女生都比男生成熟得早，在喜欢和爱这方面，我觉得这跟她们那么小就喜欢看《还珠格格》有关，‘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我居然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石头说，我其实，是因为每天听到‘石可烂’才不看格格的。石头说，石头不烂，格格才烂。……
　　在我们读四年级的时候，我们换了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她很年轻长得很漂亮。她对我说，张北了同学，你数学成绩一定很棒吧。我是你爸曾经教过的学生。…她说了之后，我要求我爸在过年的时间在家多待一段时间，给我补数学。我爸那个时候在武汉做生意，很少回小镇的家。我爸听到我说那个的时候，他说，你总算是醒了，好，老子给你补习数学。结果，我的数学成绩就提上去了，我说，爸，我不能给你在你的学生面前丢脸。……四年级的时候，很多男生都有了自己喜欢的女生。有一次，我们‘湘北’队在小镇的小山里用弹弓打鸟的时候，磊磊哥说，过来，都过来。我们都过去了。磊磊哥说，我们每个人都说出自己喜欢哪个女生，谁不说谁是小狗。磊磊哥指着我说，你先说。我说，我……当时我脸都红到脖子那儿了。我说，我喜欢……我还没说出口，磊磊哥不耐烦了，摆手说，算了，石头，你说。石头说，我喜欢妮妮。石头居然喜欢之前元旦晚会和我一组表演跳舞的那个胖胖的还老流鼻涕的妮妮，他真的是…逆天了。石头说，妮妮经常分唐僧肉还有北京方便面给他吃。杭程说，我喜欢坐我前面的那个女生。将军说，我喜欢余薇薇。我心想着，靠，他也喜欢余薇薇。最后磊磊哥说，我喜欢新来的数学老师。他把我们都惊呆了！……
　　没过多久，来了一个支教的，他是我们新来的体育老师，他是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他劲儿很大，上体育课的时候，可以一只手把我提起来，我们都叫他大力士。他教给了我们很多篮球招式，背身运球，转身带球，跨下运球。他很喜欢磊磊哥，因为磊磊哥学篮球学得最快也是打得最好的。可磊磊哥不喜欢他。磊磊哥说，我要打败大力士！我们问为什么？磊磊哥说，我昨天早自习跑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大力士从数学老师的房间走出来了。我们说，怎么了？磊磊哥说，这就是大人说的，他们俩有一腿，他睡了数学老师。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直接得感触到那事就发生在我附近。我们不信。第二天早上，磊磊哥带着我们往数学老师寝室方向潜去。我们躲在大树后面，看着。早自习铃声响了，余杭说，上课了，回教室吧。磊磊哥说，要回你先回吧。余杭回教室了，将军也跟着回去了。磊磊哥、石头还有我三个人在那儿守着。等了大半天没动静，磊磊哥说，要有耐心要有毅力天天看广告记不住啊你，坚持就是胜利！懂不。又等了一会儿，果然有动静了，从数学老师房间里出来一个人。石头一下喊了出来，惊讶地说，那人不是体育老师啊。那人往这边看来，喊到，谁在哪里？我们赶紧从大树边快速地潜回去了。跑回教室的时候，心跳很快，我们迟到了，应该说都快下早自习了。语文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说，你们三个给我在外面站着，罚站一节课，以后不准迟到。站了一节课之后，正当我们站累了想进教室坐着的时候，语文老师说，你们三个到校主任那里去一趟，校主任有事找你们，你们成天给我惹事！…去了校主任办公室后，我们吓到了，那人，从数学老师房间走出来的那人，就是这个秃顶大腹便便的男人。校主任说，今天早上在老师宿舍那里的是不是你们三个啊？（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不在学校老师宿舍住，在镇上都有家，有房子。只有新来的老师，没地方住才会在学校住）。我们说，不是不是我们。校主任说，别狡辩了，我认得你们。不好好早读，到处跑是违反学校纪律的，是要受到处罚的。你们是学生，要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才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们低着头听着训。校主任顿了下，说，今天早上的事不要到处说，就当没看到，听到了没有？我们低着头没说话。听到了没有？校主任又说了一遍，这一遍他把声音提高了十个分贝。我们吓到了，说，听到了听到了。……
　　那事我们有阵子没缓过劲儿来。支教的体育老师支教了两个月走了。漂亮的数学老师教了我们半年也走了。听传言说，数学老师未婚先孕，说她生活不检点，影响不好，把她调走了。后来我上大学去县教育局办贷款的时候碰到她了，她在县教育局上班。……
　　数学老师的事让磊磊哥焉儿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快放寒假的时候，我们镇上出现了第一家网吧。大人都说那是害人的东西，过走进网吧就是走进农田，去网吧的都不是好学生…反正那时大人们对网吧说了所有恶毒的话，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不去网吧。但他们说得越邪乎我们越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有这么厉害。带着无比巨大的好奇，磊磊哥第一个进了网吧，我们都不敢进去，要是被爸妈抓到去了网吧，是要被打断脚的。这是我爸在武汉特意为网吧专门打回电话强调的！磊磊哥进去老半天没出来，我们以为他被妖怪吃了，自己又不敢进去。就去喊了磊磊哥他爸，说，叔叔，磊磊哥，在网吧半天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叔叔说，没事，里面都是电脑，玩的东西。叔叔是镇上唯一一个不反对也不支持我们去网吧的。后来，慢慢的，班上很多男生都去了网吧，他们说游戏好玩，有开枪的游戏还有武侠的游戏比石头的小霸王游戏机好玩多了。我们不信，也去了。第一次去，还没开机，我妈就来了，拧着我的耳朵，就开骂，你个小兔崽子，那样说叫你不要进网吧，你都不听，给我回去跪着。结果，我回去哭着跪了好几个小时，眼泪在脸上干了还留着几行印子。我说，妈，我饿了。我妈厉声说，还去不去网吧？我说，不去了。妈妈说，这就对嘛，来，我把饭菜热一下就吃。
　　那之后大半年我没去过网吧，天天听班上的男生讲那个游戏，可以创建角色，有道士有武士有法士，你可以给他取名字还可以选择角色是男的还是女的，在里面可以杀怪兽，可以杀鸡还有鹿，杀死后可以卖掉它们的肉来赚钱，还可以买衣服买武器，5000可以买把‘乌木剑’前几级这把剑最厉害，还可以打怪升级………
　　那时我们班男生游戏角色取的名字是从磊磊哥的‘酷A’开始一直取到了‘酷Z’……那个网络游戏叫……热血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