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本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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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种本能，深入骨髓；
直至死神将我，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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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凡肃并不知道徐凛那一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他很敏感地察觉到从那天之后徐凛整个人变得柔和了许多，虽然依然没什么笑容，不过这种感觉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这让康凡肃下意识愉快了不少，当然，他的好奇也更多了。这段时间徐凛甚至常常在晚饭时间离开，把他心爱的工作伙伴电脑撇在一旁。
这天徐凛推门进来的时候，康凡肃刚刚做好第一壶咖啡，又浓又香的味道随着蒸汽飘散在整个空间。
康凡肃一抬头，只觉得眼前一亮。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家老板穿西装以外的衣服。深卡其色的风衣把徐凛的身形抽长，收身的设计更凸显出他堪比女人的细腰，康凡肃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衣服不错。”他将牛奶与三明治端去时夸赞道。
徐凛微微翘起嘴角，“是我哥哥送我的。”
康凡肃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然会露出这么，唔，这么可爱的表情，就像小孩子得到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礼物之后，迫不及待要拿出来炫耀似的。
他看着徐凛把衣服小心折起搭在椅背上，下意识抿起的嘴唇与微蹙的眉头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康凡肃心头一跳，蓦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打趣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朋友买的呢。”
徐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理会，康凡肃还想说什么，就见他双眼蓦然睁大，嘴角弯起，站起来招手，小声喊着：“哥！你怎么来了？”
康凡肃转头，看见一个同样戴眼镜的高个男人笑容满面走了过来。到近处他才看出来人一头棕色头发，镜片后是蓝灰色瞳孔，鼻梁也比一般黄种人更挺拔，竟然是混血。关键是，他和徐凛二人的长相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凛，”他伸手拍拍徐凛的脑袋，“我今天没课，正好来参观一下你心心念念的咖啡馆，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徐凛竟也乖乖站在那儿一点儿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反而笑容愈加灿烂，“太好啦，哥你多坐会儿，”然后拉过康凡肃介绍道：“康凡肃，这是我哥，林叙。哥，他是这儿的咖啡师，煮的咖啡很不错，而且这儿的装修也基本都是他弄的。”
林叙笑着点头伸出手：“我常常听凛提到你，今天终于见到面了，很荣幸。”
康凡肃握住那只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老板的哥哥，也很荣幸。要喝点什么？”
徐凛抢先将自己面前的那杯牛奶挪过去：“我哥喜欢喝牛奶，你给我换杯咖啡就行。”
康凡肃伸手又把牛奶移回来，指着它说，“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你这杯你快点喝了，你哥哥的那份我再准备。”
徐凛皱皱眉皱皱鼻子，没再反驳，拿起三明治来。
林叙看着眼前的一幕饶有兴味地笑了笑而后出声道：“我要一杯美式。其实我喝牛奶还不是为了让你多喝点。”
徐凛低声哼了哼，端起牛奶像是喝药一般吞下大半。
康凡肃没再打扰兄弟二人，徐凛在自家哥哥面前似乎格外开朗，不时做出些孩子气的动作表情，仿佛小了十多岁，真的成为一个依赖哥哥的弟弟一般，这副样子倒也是难得一见。
林叙没有在咖啡馆停留很久，待徐凛缓慢消灭掉“早餐”后便起身来到康凡肃做咖啡的吧台前，要求打包带走几杯。
在康凡肃低头工作时，林叙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话道：“康凡肃，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伤害凛一根毫毛，或是在他身上练习你的专业技能，我们一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康凡肃动作微微停顿一瞬，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威胁似的笑道：“林先生放心，老板很好，我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林叙也重新笑起来：“我弟弟对你很上心，这很难得，你也多费心。”
康凡肃扯扯嘴角：“您过奖了，再亲近也不如家人。”
林叙揉着额头：“前一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凛和家里……原来有一点隔阂，最近突然态度转变了许多，我们都很好奇，希望康先生能替我解惑。”
康凡肃想了想，小心问道：“林先生和老板看起来并不是亲生兄弟，您家里是不是有长辈，呃，性取向是同性？”
林叙一愣，康凡肃知道自己猜对了，便把小午家的事情简单几句说了出来。林叙复杂一笑，喃喃着“怪不得……”，转头看一眼已经全神贯注盯着电脑的徐凛，对康凡肃说：“以后还要麻烦康先生多照顾我弟弟。”
康凡肃将咖啡递给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不能永远照顾他就早点让他学会自己走。”
林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徐凛注意到自己哥哥离开后也凑到康凡肃面前：“我哥刚才和你说什么呢？”
康凡肃低头整理工作台：“随便聊聊而已。”
徐凛不甘心地追问：“那聊的是什么？”
康凡肃坏笑道：“聊你啊，说你小时候多不听话多调皮多黏人。”
徐凛一哼：“不说就不说，算了。”又立刻回到电脑前盯着。
这时的咖啡馆很快将迎来营业时间内的一个小高峰，附近一些上班族会来买咖啡以度过午后最困倦的时光。康凡肃站在工作台后，拿出咖啡豆细细研磨，肩膀随着手上的动作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客人们也都安静坐着，整个咖啡馆在午后阳光中倒真的显出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没过多久，推门而入的顾客有些迟疑地走到他面前，“哎，你们店门口有个人，”说着还停顿了一下，“挺奇怪的，你们店里最好找个人去看一下，我都有点不敢进来了。”
“是么？谢谢您。”康凡肃按捺着心中的疑惑将客人安排好，解开围裙推开大门。
大门旁突出的墙壁下果然站着一个胖胖的孩子，低着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长袖t恤，普通的牛仔裤和帆布鞋，只不过看起来歪歪扭扭、脏兮兮，像个小乞丐。他双手绞在一起，一边扭着手指一边念念叨叨着什么。
康凡肃稍稍弯下腰才看见他的脸，霎时有些惊讶。这分明是一个成年人，但表情恰恰相反——仰面看向康凡肃的时候，口微张，眼神乱转。康凡肃看见他的表情与动作，脸色微微难看，这个人大概是有智力障碍吧。
“你好？”康凡肃迅速平静下来，对上他的眼神缓缓开口，“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这个“大孩子”晃晃脑袋，眼神慢慢溜向地面，嘴巴开开合合，左手抬起准备挠挠额头，又突然放下，右手用力拍了一下，念叨着，“小文文不挠。”
康凡肃敏锐地抓住他的话：“小文文？”
“啊……”他眯眯地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玩手指。
康凡肃四周看了看，又低头柔声说：“小文文，我们一起进去好不好？”
小文文抬头似乎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嘴巴又无声念叨了些什么，终于跟着他转了个方向，摇摇摆摆地走了进去，被领到徐凛桌前。
康凡肃小声向徐凛交代了情况，而小文文已经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盯着徐凛只喝了一口的那杯牛奶。
徐凛把杯子往前推了推，小文文嘿嘿一笑伸出手，然后又顿住，眨眨眼举起手说，“洗手手。”
康凡肃无奈瞥了徐凛一眼，将小文文领到洗手间，一边帮他洗手，一边小心打听他的情况，直问到口干舌燥才让他慢悠悠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排号码。
康凡肃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塞到他手中，接过纸条走到一边拨起电话。接起电话的是个男声，听到康凡肃说捡到一个叫做“小文文”的大孩子的时候，那边失声叫道，“小文？你说你捡到小文了？这怎么可能？”
康凡肃简单安抚了两句，讲电话递给正眯着眼睛小口啜着牛奶的小文文，小文文笑呵呵地冲着电话断断续续道：“小哥哥，小文文，找你，找小哥哥。”
那边的人赶紧让他讲电话还给康凡肃，慌慌张张地问：“您好，请问您在哪儿？麻烦您先照看一下小文，我马上就到。”
得到咖啡馆地址后，那人在半个小时内就赶到，满头满脸的汗水，看起来一副初入社会不久尚未退去青涩的模样。他刚一进门，小文文放下牛奶就站起来奔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伸出手拉拉他的衣袖，挽住他胳膊歪着脑袋笑道，“小哥哥来了。”
年轻人看见小文立刻松了一口气，但上下检查一番后更加焦虑起来，“你怎么出来了？身上怎么弄得脏兮兮的？是不是受伤了？疼不疼？不舒服要告诉哥哥啊。爸爸妈妈呢？”
康凡肃让两人坐下，小文文一手捏着牛奶杯，一手紧抓着年轻人，神态安然地享受着他的牛奶，压根没有体会到年轻人的担忧。不过这个小文文明显更加听他的“小哥哥”的话，在他们二人的一问一答中，众人才拼凑出一个惊险万分的故事：小文文被家里看管得很严，他安安分分等了好几天后才发现父母与保姆严密看守的漏洞，终于成功地偷偷溜出了门；出了门后他倒还很明白要挑着人多的地方走，为了找到他的小哥哥，他早已牢记小哥哥家的地址，虽然不认识路，但却一边走一打听，步行了大半天；前一天夜里，他又运气很好地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睡了一觉；至于吃饭依旧是运气好，有人当他是流浪汉给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本能（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