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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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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怒杀漫天,气吞山河。万里秋骨残阳,金沙肆虐,执意天轮,上至瑶台,下落黄泉,无往而不利。现在可好,魈元苼骑着一匹小毛驴,摇摇晃晃的走在官道上。
托之前凤凰血玉跟苍龙燕海的福,得了白玉的魈元苼已长成六七岁的模样,虽说是跟原先没大有什么区别,但是区别总还是有一点的,比如长高了几寸的小身板还有紫色多了一点点的大黑眼睛。
毛驴是从吴苍山脚下一户农家里顺来的,人人都说驴脾气驴脾气,不过这匹小毛驴倒是听话的紧,不过也因为魈元苼不是平常人的缘故,所以顺来的时候也特别顺利。
本来魈元苼想着也顺便顺几只鸡的,后来一想,阿凤已经不在身边了,自己又懒得拔毛清洗,所以也就赦免了那几只鸡的性命。
魈元苼的外貌每长几岁,身上的修为就恢复几分,这也是阿凤能放心自家主子自己去断肠崖的原因,之前的魈元苼对于平常的人间高手来说虽然有些棘手,但是还是能够威胁其性命,现在已经长成六七岁模样的魈元苼,只要不是天下第一跟天下第二三四五六一起围剿,平常的高手是不用放在眼内的。
官道上向来往来的车辆繁多,包括些商贾或者是进城出城的亲眷什么的。
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惊疑,毕竟谁家让一个小娃娃独自上路呢?而且这个小娃娃看起来就是没吃过苦,娇生惯养的,怎么一个人骑着毛驴在官道上呢?
魈元苼歪歪斜斜的骑了半天,见没什么意思,于是下了毛驴。
“小娃娃,你这是要上哪呢?你家大人呢?”一个赶车的老汉停下车问魈元苼。
魈元苼看到来人慈眉善目的,不似坏人,但是这老汉眼中精光一闪可没逃脱出魈元苼的法眼。
想必是个貌似良善的人贩子。
魈元苼本来也不想跟人多有瓜葛,本着去断肠崖途中顺便的游山玩水的心态,一路走来也不急不徐的,可这游山玩水也不是合了他人的意被卖掉啊。
魈元苼眯着眼笑了笑,没有回答,恰巧身旁有辆马车经过,魈元苼眼神一闪,大声的喊道:
“爹爹,爹爹!”然后纵身扑了过去。
当然,因为扑的是马车,吓得马夫勒马立马停了下来,
“哪家的小娃娃,叫谁爹爹呢!”马夫被吓了一跳,一点都没有爱护幼苗的心态的脸色很不愉的吼道。
马车里伸出来一只手,马夫立马转身禀报刚才的经过。
“小娃娃,怕是认错人了吧。”温和的男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魈元苼走到马车前,
“不,你就是我爹爹。”
那男子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清清朗朗的笑了几声,
“那你说我是你爹爹,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魈元苼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反正你就是爹爹。”
马夫看这小娃无理取闹,怒声道,
“我家公子尚未娶亲,哪里是你爹爹!小娃娃你是想讹钱吧!”
魈元苼闻言撇嘴,这马夫也真是一妙人,好像自己是那赶着上的非要嫁给他家公子的花痴女人似的。我这是白送女儿,又不是白送媳妇。
车中男子抬手打断马夫的话,语气没有丝毫不耐,
“小娃,怕是告诉你我是你爹爹的人弄错了,我真的不是你的爹爹。”
魈元苼小脑袋一扭,见那原本那赶车的老汉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怕是那老汉一看多了辆一看就很有钱的车出来,怕被人认出自己是拐卖人口的,想也没想那人是不是真的小娃她爹便灰溜溜的逃了去。
“那好吧。”魈元苼收起一脸的认亲的焦急跟苦恼,小手一挥,小毛驴颠颠地跑了过来,
“既然不是我的爹爹,那么咱们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无期。”
这话倒是让车中的男子难得一愣,
“你……”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痛快,男子倒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公子,这个小娃娃……”马车夫也纳闷的紧。
“走吧。”车帘放下,男子恢复温和清朗的声音淡声道。
“此去流年,故人相见,相见不识,何来故人……啦啦啦啦……”魈元苼唱着自己编的曲子骑着小毛驴向着夕阳西下中的洛城城门走去。
赶着上的爹爹自己不稀罕,上赶着的爹爹不稀罕自己,好嘛,这世道。
去断肠崖,必经洛城。
洛城是个好地方。
画桥烟柳,十里红尘廊坊。符合魈元苼转了性子后的品味。
可惜的是,魈元苼一副小娃模样,也只能透过客栈窗户这么望一望,解一解春宫册不能付诸实际的痛苦。
十里红妆啊……魈元苼眼眸一沉,虽然没了情根,但这红色着实还是让人心浮气躁的很呐。
若是自己取了情种后,天下之大,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自己是逆天而行再破天威还是这么藏藏躲躲的得过且过呢?
“啧……”魈元苼咧嘴,当然是后者了,谁还想着再遭一遍那种罪啊。
八重天上的重天殿里,十大神将领排行第一的九华仙君纹丝不动的坐在殿中广椅上,眉宇间神色淡然冷漠,若是有人敢在这时闯入重天殿,说不定会发现九华仙君其实并不是神色淡然,而是宛若死水一般,虽然还称得上是活着,不过确是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没有。
“九华仙君,这又是何苦呢。”酒兴老子隔着层层云雾望着重天殿,抚了抚腰间的葫芦,兴致缺缺的掉头,“若有朝一日你还能听得,就来找老头我喝酒吧。”
只是旁人看不到此时的九华仙君,见他死水般的容颜一动,霎时间天地失色。喉头腥气暗涌,没有心思压下腥甜,九华仙君怒睁双目,边咯血便断断续续的道,
“咳咳……终于……终于……”还没说完终于什么,便被自己咳的血呛晕了过去。
天庭。
酒兴老子上前怒道,
“九华仙君乃天帝后人,即使已经万年不曾醒来,也不能因此怠慢于他,况且神魔大战时期九华仙君也是为天庭失的魂魄,不能为了一时之争让九华仙君搬离重天殿啊。”
“酒兴老儿,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重天殿可是天庭宝殿,九华仙君倘若醒着,我等自是无话可说,可是这九华仙君自我等成仙一来便是沉睡,除了神魔时期我等听得传言,九华仙君可从未为天庭出一份力。”敛财仙人不屑,“况且这重天殿能敛修为,聚神气,此等宝殿万中无一,想焚天将军为天庭立下汗马功劳,除了这重天殿外再也找不到能相当的嘉奖,如若陛下不允,此番必使得众仙寒心呐。”
“陛下,九华仙君……”酒兴老子上前一步,连忙道。
“行了……”玉帝袖袍一挥,烦躁的说道,
“这九华仙君的重天殿一事就应了敛财仙人的吧,毕竟九华仙君现在仍旧在沉睡,想也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焚天是我天庭大将,不能怠慢于他,毕竟最近魔界动荡不安,没有焚天我天庭实在是无法平复魔界的动乱。”玉帝皱眉挥了挥手,“玉书仙人你去办这件事,其他的都散了吧。”
号称为玉书仙人的是一位白须飘飘的老仙,老仙算得上天庭中仙缘最好的一位仙人,人缘好,必然处事圆滑些,做事公正些,明理些。为堵住悠悠仙口,玉帝这手棋下的还算是差强人意。
毕竟谁都没想到九华仙君现在醒了过来。
九华仙君被自己一口血给呛晕了过去半响也没醒过来,毕竟是重天殿,仙界宫殿用不着打扫,重天殿里只有九华仙君一位神仙,其他的仙娥在最初的几千年还间或来过,后来实在是忍受不住重天殿里沉沉死气跟殿中正坐一团黑紫之气环绕看不清相貌的九华仙君,竟然一位仙娥都不愿意再来。连仙娥都不肯去的重天殿,更何况是诸位仙家呢。
后来还是九华仙君自己缓过劲儿来醒过来的。暗红色的发丝沉落两颊间,红的发黑的眼珠盯着殿中一处角落,火烧似的眉毛斜入鬓角。
“魈……”凉薄的红唇间吐出冰封似的语言,九华仙君忽然露出温柔至极后让人发憷的微笑,眼中的浮光闪烁,咬牙切齿道,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此时因为天上地下时差如此大的缘故,自己之前因为牡丹的那盒药被破禁制恢复原形却才刚被九华仙君发现,正在熟睡中的魈元苼忽的翻了一个身,一不留神滚到了床底下,奇怪的是魈元苼并没有醒过来,仍旧是裹着被子继续在床底下呼呼大睡着。
洛城风来楼的汤包很好吃,魈元苼一边吸着汤包里的汤,一边感叹,店小二疑惑的看着这个年龄六七岁的小女娃,毕竟谁家的小女娃会自己独身出来到酒楼里叫吃的。掌柜的给了店小二一个眼色,店小二收到命令移动到魈元苼旁边,
“小客人,还要点别的什么吗?”不是掌柜的势利眼,可这小娃一看就不像是身上有钱的,可再看她衣着华贵,想必是哪家的小小姐,不好贸然赶人的掌柜的只能在魈元苼要了两笼屉汤包后让小二上前打听打听是哪家的,也好把住店的钱跟饭钱前去要来。
魈元苼抬头看了一眼小二哥,嘴里还叼着汤包含含糊糊的说,
“不用……了。”
“哦。”小二哥识大体的退回到掌柜的身旁,无奈的摊手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拿了本账簿挥了一下小二的脑袋,暗骂小二一点都不机灵。
魈元苼倒也没在意掌柜的跟店小二的那点小心思,专心的吃着饭。心里打算着等会儿上街看看洛城的风土人情什么的,听说这洛城到了晚上尤其热闹,虽然就只有自己逛街有些孤单。这时候魈元苼想起阿凤来了,一时间身边没人照顾还真有些不习惯了呢,明明自己已经独自活了好久了。
此时的久平可一点都不太平。
冰凰跟阿凤两人刚回到了久平,就听传言将是前不久太子大病一场,然后各路皇兄弟臣子们争相献宝,献宝弄得跟献血的似的,那些跟太子病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昂贵的琉璃盏跟瓷器竞相送到太子的永福宫中,大概是用来接太子的呕吐物用的。
据说这太子是为情所伤,太医诊断以后保不准会有爱无能一说。
阿凤听完这种传言不禁有了想见一见这个太医的想法。
不过随意瞟了一眼身边的人,便打消了这种念头,还是好好的别再惹他不高兴了。
冰凰也当作没察觉到身旁之人的不自然,只是一味的看书,这倒是让阿凤心里没了底,冰凰素来冷漠无争,不过那也只是表象,实则冷中带黑,黑中带紫。他要是被人砍了不一定马上砍了人家,即使他有能力立即砍死也不会马上行动,只会在以后一片一片慢慢的割的让人痛不欲生,这方面冰凰有点小变态。
所以当年刚过天劫的冰凰才能被第一魔将,不是,前第一魔将看中并收为手下。之后被魈元苼用离间计跟美人计挖了墙角那便是后话了。
阿凤耐不住,偷偷地瞥了眼冰凰,再瞥一眼,再瞥一眼,直到冰凰无奈,抬起眼睛对着阿凤的无声问道,
“干什么?”
“我们是不是没有以前亲近了啊?”阿凤忽然笑笑的挂在冰凰身上。
“怎么会。”冰凰淡淡的说道,不作他想。
掺杂着亲情和历经生死爱情的情感的确不会,不过就算是再热的爱恋在时间的冲洗下终归会变得平淡。其实阿凤一开始就不相信冰凰的感情,过了将近一万年的感情,任谁都不会认为它还保持新鲜热度。
肯定变质了,就像火凤她自己的性格一样。
“那你还爱我吗?”阿凤仍旧笑着,但是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狂暴的成分。
“当然。”轻飘飘的一句想也不想就回答出来,仍旧没发觉火凤的不正常。或者是因为最近刚相聚火凤一直不正常也就没往心里去。
“是吗……”阿凤低头神色莫名,空气中似是有个火星子蹦到了马车上,阿凤与冰凰周围以燎原之势瞬间起火,火势以破竹之力迅速包围马车,这也间接说明了,马车是个非常易燃的物品啊。
“!”冰凰手里的书一眨眼功夫就在高温下化成灰,冰凰在起火的一瞬伸手来了招化冰镜把自己跟阿凤围在里面,看着来势汹汹的大火焦急的喊道,
“阿凤!”
凤的火焰可是堪比的上毁天灭地的天雷,而且尤其克制像自己一样属性为冰的凰类。
空洞的眼睛盯着冰凰,阿凤闻言抬头面无表情。
“该死!”冰凰焦急的用力摇着阿凤,“我不是说我爱你吗,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你不信我吗?你在搞什么啊。”
“你骗我。”阿凤眼里的空洞变成了灰白色,声音淡淡的。
“我怎么会骗你,我真的心里有你的!”
“你骗我……你只是想报答养育之恩,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所以你跑的远远的,我跟其他人一样的,一样的。”阿凤执拗的讲道,眼中的灰白色逐渐加深,深成一片漩涡,就连冰凰的化冰镜都开始出现噼噼啪啪的破裂声。
“你!”眼前人一点都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心急火燎的冰凰忽的想起魈元苼很久之前说过的。
“火凤要不是为了替你渡天劫,她早就已经涅槃重生,错过涅槃时间的她拖得越久性子也会变的越不正常,你且好好想想,是过来守着她到下一次涅槃,让她重生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你,还是继续跟着阴爻(前第一魔将)让她永世忘了你。” 这是当初魈元苼用美人阿凤计把前第一魔将阴爻手下大将冰凰撬过来的时候说过的话。
火凤的情感太过浓烈,魈元苼怕她因为冰凰的当年的出走而失了心智,就用自己独创的禁咒封印起大部分,不过这个封印在多年后遇到冰凰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有了裂缝,此后只要冰凰的一丝举动让火凤不安便能以此为契机让几乎要决堤的情感冲开封印,不甘心,不相信,不好的想法都会时时刻刻冲击着火凤的内心,终于现在,禁咒完全破裂,如潮般的感情汹涌而出,导致火凤直接涅槃,以此,将下一次涅槃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将近百年。
直到现在冰凰才知道魈主子真的没有诓自己,火凤涅槃,要是搞不好方圆千里都会成为火海,不过因为冰凰极力施展法术禁制的缘故只在道路正中央起了片大火。涅槃重生之路很艰辛,幸好自己真的赶回来能在她身边守着她。
“你不准走,你不准走,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这样你就无法离开我了。”阿凤轻声喃喃道,似是不是说给冰凰听的,似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衣衫尽数着起火来,化冰镜里也阻挡不了火凤的自焚。
“我不会走的。”冰凰紧紧地抱着着火的木偶般的阿凤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他知道她一直都没有原谅自己,每当她假装对自己骄横跋扈时候,他都知道,她的心一直在流血。
此时道路上围观的居民无法看到火焰正中感天动地的情感,只是将家里的锅碗瓢盆能盛水的都用上,一股脑的往那火堆里泼水。
“你说奇不奇怪,什么东西在路正中央忽然着了起来,这火怎么扑都扑不灭。”居民甲无奈的说道。
“是挺奇怪的,都浇了这么多水了也没看见这火势下去。”居民乙被大火照的脸上红扑扑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着啊,这么长时间了都。”居民丙也凑进来。
“不如回家将家里的猪腿拿出来烤烤吧,这火一时半会儿灭不了啊。”路人甲很好心的提了个建议。
“好主意。”居民甲乙丙纷纷朝着路人甲伸大拇指。
所以在火中忍受着涅槃之火的火凤跟冰凰不仅仅忍受火焰舔舐身体的痛苦,还有那阵阵猪肉香撩鼻的痛苦。
总之很痛苦就是了。
火足足燃了三天,在三天后的一个深夜里,已经习惯了家门口有团扑不灭又没多大危害的居民们已经早早的回家歇息去了,此时的街道上因为宵禁杳无人影,街中的大火悄无声息的灭了。
一个黑呼呼的影子在街上贴着墙根走。不是冰凰不想见人,实在是自己现在这个没有头发浑身不着寸缕的样子见不了人,自己的法力为了护住自己不被凤火烧死导致枯竭,虽然现在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不过恢复到能将衣服变出来还有点儿时间。
冰凰手中轻握着一个正在熟睡的生灵,不过大概是因为天黑的缘故,也黑漆漆的,看不出长什么模样,不过冰凰倒是很宝贝的贴着胸口握着,生怕惊醒了这个小东西。
不管前方多少路途险阻,有你一起上路总是我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