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山一梦》秦王云襄

9、素面朝天（二）

　　清华宫，裕泉阁。
　　皇太后，皇帝，皇后，各位妃嫔，早已安坐。只是，与别的选秀不同的是，这次的选秀，竟然还有亲王们出席。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选秀大礼，竟然被安排成了家宴，所有的秀女都有一席之地。
　　行过礼，就有女官出来引她们到座位上。与未央同座的是一个颇有些娇气的女子。不似一般的女流娇弱，更多的是一种机关算尽的精明。宁未央不禁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也在看她。
　　“你……”“你……”
　　竟似默契般，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礼让对方。
　　眉峰轻挑，未央暗暗思量，这个姑娘看来有来头。
　　而那姑娘也在寻思，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连见都没见过？
　　两人各抱心思，暗自思量，却听皇太后开言：“今日不谈政事，不问朝堂，只叙天伦之乐。有敢违者，哀家定不饶他。”
　　“是。”满堂娇语。
　　俯下身，随着众人应和着，未央一声冷笑。好个不问政事，真是姿态做足。看来，这个糟老太太不容易对付啊。
　　随后，内侍监舍人金福禄高声道：“开宴。”一片歌舞升平。满桌的佳肴，满杯的佳酿。未央斜眼看看高坐龙座的帝后，一片和美。
　　“真美满啊。”未央的语气中不乏嘲讽。
　　同座的姑娘看看她，再看看龙座上的人，淡淡的说道：“样子罢了。谁不知道皇家帝后不和，母子反目啊。”
　　笑笑，未央没有接话。却听那姑娘继续讲：“倒是寒贵妃，这么多年来始终专宠，真叫后宫佳丽们嫉妒呢。”
　　寒贵妃。没有出席。
　　“你叫什么啊？”见她不回答，那姑娘不依不饶。
　　“宁未央。”
　　“未央，怎么写法？”
　　“未央宫的未央。”
　　“未央宫的未央？好有气派的名字。哎，你姓宁，是不是废后宁氏的族人？”
　　“废后？不是。我是南边人。”
　　“奥，这样啊。那我们就算认识了。我叫陈瑶。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看未央不冷不热的，陈瑶总算耐不住了。
　　未央笑笑。忍不住了？很好。就等着你忍不住呢。
　　见未央笑了，陈瑶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她，便不再设防。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起来。
　　酒过三巡，皇后起身请旨：“陛下，既然今日陛下于百忙之中驾临赐宴，不如请众位佳丽歌舞助兴吧。”
　　皇帝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原来，是比武争夫啊。
　　皇后转身对众人道：“今日献艺，不同以往。故本宫专门设密盒些许。盒中有写了各种才艺的纸条，由各位佳丽依顺序献艺。抽中之人，能者便献艺，不能者罚酒一杯。”
　　说着，便有宫人捧着几个托盘出来。盘上放着折好的纸片。但见众秀女，有的左挑右捡，有的抱拳许愿；有的眉开眼笑，有的愁眉不展。
　　托盘到未央这桌时，只剩下两张了。未央抬抬下巴，示意陈瑶先抽。陈瑶拿着两张纸条左右为难。须臾，咬咬牙，拿起了面前的那张。未央便随手拿走了最后的纸条。
　　打开纸条，赫然写着“舞剑”二字。
　　“啊，你的是舞剑？这也太过分了吧，专门写这一般女子都不会的东西。看来，皇后是铁了心要温瑞玲出风头了。”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你看看，你的是舞剑，我的是襄阳对。刚才还听说有人抽到比武，有人抽到背官职。还不都是温瑞玲会的啊。除了她，谁家的女儿会这些东西啊？”
　　“那又如何？”
　　“如何？当然是我们都不会，然后温瑞玲大出风头啊，连这都不懂。我告诉你，温瑞玲从小就跟她哥哥一起读书习武，据说她颇喜练兵布阵，好多老将军都不是她的对手。只可惜是个女子，要是个男子，必定是一代名将呢。她啊，心计可深了。”陈瑶几乎把那个温瑞玲说成了神。
　　“你怎么知道？”
　　“我爹和她爹相识，早些年经常往来的。”
　　聊天的当口上，已经有人开始表演了。头一个是抚琴。一曲《关山雪》，风冷雨泣，好不凄凉。之后便有作画，题字，舞蹈，下棋。便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有。更有布阵，调兵，权谋之类。但凡遇到这类题目，便有人罚酒告罪。直到温瑞玲。
　　“瑞玲，你抽到什么？”皇后对自己的侄女果然与众不同，语气比对他人明显宠溺。
　　“回皇后殿下，奴婢抽到权对。”
　　“那你要不要告罪罚酒？权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听到这儿，陈瑶小声说道：“装模作样！谁不知道她最擅此道啊。”
　　“回殿下，奴婢想试试。”
　　“那好，哪位王爷、将军出道题，考考这丫头？”皇后说着“哪位”，眼睛却似乎无意的看向秦王。
　　秦王却自始至终半闭着眼，躺在坐靠之中，一动不动。
　　气氛一时僵住。这时，太子哈哈一笑:“既然这样，不如儿臣来出一道题吧。“
　　见太子替自己解围，皇后很是高兴：“那太子可别出太难啊，要给这些小姑娘留个面子。“
　　“南夜是我圣月皇朝一统千国最大的敌人，姑娘能否说说，要灭此敌，该如何布置才是？”
　　“回皇太子，以我圣月皇朝之力，灭南夜易如反掌。南夜之强，强在哲宁女皇。如今，哲宁女皇被逼逊位，南夜国内士大夫多不服于监国王，正值人心涣散之际。只要我皇朝拉拢这一干士大夫，令其发动内讧，南夜，不日便是我皇朝囊中之物。”
　　温瑞玲一语完毕，满座皆惊。皇太后面露喜色，微微侧身，向秦王道：“云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