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书娴

22、第 22 章

　　这次温晋洋是真的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六叔的人马一瓦解，街头巷尾就已经传开，多亏了温晋洋所在的报社大肆报道，这次军统的行动无懈可击，日本间谍精英几乎是一网打尽，戴笠拿着手上的报纸，高兴的拍着桌子大声叫好。
　　李黛还在家里养伤，街头巷尾的百姓对报纸上面的内容议论纷纷，李黛消息灵通自然十分清楚，她所要的效果就是这样，不仅可以撇干净自己的麻烦，还可以让戴笠知道她的功劳，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以后从暗处暴露在阳光下面，这一点有些不太好以外，怎么算都是大大的好处。
　　以后暗杀组织可就得易手，虽然这个位置见不得光，但权力却是极大的。李黛想的是推荐萧隐顶替这个位置，但戴笠是否同意还不一定。毕竟对他来说，这个位置掌握在自己人手上比较安全。
　　萧隐站在门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李黛听着脚步声，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萧隐听见李黛的声音，深呼吸心情沉重的跨进了房门：“李处长。”
　　李黛看了看萧隐说：“我们之间何时变得这么拘谨了，你坐吧。”
　　萧隐眉头紧锁：“这次是我的失误，害你被六叔折磨成这样，受这么重的伤。”
　　李黛看着萧隐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我并没有怪你。况且我现在已经不是暗杀处的处长，也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
　　萧隐依旧说道：“虽然已经不是，但从道义上来讲，我受你的提拔得到今天的地位，自然知道‘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的道理。这次行动没保护好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李黛是真心欣赏萧隐，对他一直高看一眼，听闻这些话更加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淡淡的笑道：“你用不着，就算你赶到了，六叔也不会放过我，这是迟早的事情。”
　　萧隐心情放松了一些，李黛看着萧隐问道：“章进，最近在忙些什么？”
　　萧隐心口一沉，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去局座的办公室倒是特别勤，具体什么事他也没告诉我。”
　　李黛冷漠的盯着萧隐问：“他是不是想坐我这个位置？”
　　萧隐急着辩解道：“章进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兄弟这么多年他不会这么做的。”
　　李黛冷笑的看着萧隐道：“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是最经受不住诱惑的，你敢绝对保证他不会吗？”
　　萧隐想着章进自从进了军统的种种行为，握住拳头久久无法回答李黛的问话。更加无法再为章进开脱。
　　李黛敲击着床沿问：“你猜他现在会做些什么？”
　　萧隐抬头看着李黛，李黛的表情让萧隐的心崩紧，这种情况下的李黛通常是发怒的前兆，萧隐忍痛割舍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李黛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去杀了他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行了，我本来打算是向局座推荐你做暗杀处的头目的，但现在章进有心，我也只好顺水推舟。”
　　萧隐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
　　李黛毫不掩饰的夸赞道：“你有能力，推荐你自然是应当的。”
　　萧隐很感激李黛对他的知遇之恩，只说道：“谢谢。”
　　李黛摇头：“不用谢我，这件事并没有成，局座似乎更倾向于章进，你不会介意吗？”
　　萧隐摇头：“他是我兄弟，他能升官我也一样荣耀。”
　　李黛看着萧隐冷笑连连：“我看未必呀，章进要是有心怎么会不让你知道呢？”
　　萧隐无言以对，只能沉默，李黛又说：“就算章进坐上了这个位置，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服众的，你应该清楚他的能力。”
　　萧隐点点头，看着李黛说：“李小姐有什么打算？”
　　李黛仰头想了想，笑：“静观其变。”
　　萧隐越发摸不着头脑，李黛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但她心思深沉，变化无常，谁知道什么时候翻脸呢？萧隐只得点头：“是。”
　　萧隐看了看李黛揉着眉心，知道她的伤势不轻需要休息，便说：“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李黛看着萧隐离开，说道：“你觉得章进想要干什么？”
　　王旗云从衣柜后面出来，靠在床柱上说：“他想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会损害我们的利益。”
　　李黛抬看着王旗云问道：“他会吗？”
　　王旗云眯着眼睛，握着胸口衣袋里的手枪说：“不知道。”
　　李黛捏着被子冷笑：“那就让他先坐着这个位置，他要是不怕死就试试吧。”
　　王旗云有些诧异的看着李黛：“你放心吗？”
　　李黛抬眼看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现在还不敢背叛我。”
　　王旗云侧头想着，忽然想到萧隐，笑了笑：“还是你高明。”
　　李黛对萧隐的性格十分清楚，只说：“暗杀处的人几乎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一直由萧隐控制，如果章进想要脱离我们，他是一点好处也拿不到的，他手下的那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王旗云咬着食指尖，深思道：“那局座如何安排你？”
　　李黛很难揣测戴笠的想法，也无法回答王旗云，叹道：“听天由命吧。”
　　王旗云转着自己的心思，李黛呆在上海现在已经不适合，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在阳光下，作为一个杀手这是相当危险的，他也不能随时呆在她的身边。既然如此，他也应该发挥一下他应有的作用了。
　　王旗云对李黛说：“我可以向陈军长申请让你去军队做督战员。”
　　李黛对王旗云的建议十分不高兴：“你最好别提这件事，我不会去的。”
　　王旗云最怕李黛留在上海和田煜长期相处，虽然有很多阻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王旗云低头看着斜靠在床头上的李黛，脖颈处露在空气中的线条十分优美，眼神低垂想着心事。王旗云不想打破这种安静的气氛，但还是说道：“那你你打算怎么办？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李黛低垂的眼皮撑开，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些哀伤，尴尬的笑笑：“他伤好了就让他离开吧，我和他是不会再有机会的，以前都未抱有希望，现在更不可能了。”
　　王旗云听着李黛的回复，知道她对田煜是彻底不敢有任何的奢望，有些窃喜继续说：“你不想让他留下来吗？可以策反让他加入军统。”
　　李黛呵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背弃他的信仰的。正是因为我了解，所以我才不敢对他再抱有希望。”
　　王旗云控制住激动，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情绪说：“我知道了。”
　　李黛不想再说这些，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说：“你出去吧，我累了。”
　　李黛的逐客令并未让王旗云失落，相反他得到李黛肯定的回答，心情十分晴朗，一扫之有的阴郁，毫不掩饰的嘴角上扬。
　　李妈看着王旗云从李黛的房间出来，心情十分不错，从未看着他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少爷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呀。”
　　王旗云看着李妈，笑道：“是吗？也许吧。”说完，心情更加飞扬。
　　李妈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李黛的房门，叹气的摇了摇头道：“孽缘呀。”
　　王旗云怕夜长梦多，马上写好报告向上面申请调离李黛，上海现在虽然表面上平静，但潜在的危险很大，李黛的性命被很多对手惦记了很久，这次受伤更是要加倍小心。唯一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至少也得避开最近这段时间的风头，日本人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损失了这么多间谍精英，更是恨她入骨。
　　就算她不想走也必须走，王旗云在军队中磨砺了两年，心思深沉了很多，李黛也很难猜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旗云站在戴笠的办公室门外，整理了一下衣领，看了看暗黑色的门，轻轻的扣了扣，戴笠的声音响起道：“进来。”
　　王旗云推开门进来 ，向戴笠报告道：“戴局长，我是第十八军陈军长麾下的副官王旗云，今日前来是想和局座谈一些无关公事的私事。”
　　戴笠抬头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军官，脸上还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眼睛明亮。戴笠放下笔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私事？”
　　王旗云笔直的站在戴笠面前说：“是关于李黛的事情。”
　　戴笠看着王旗云，眯着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就是李黛那个参军的弟弟？”
　　王旗云不卑不亢的回道：“是的。”
　　戴笠看着王旗云问：“你说吧，什么事？”
　　王旗云很坦然的说：“黛姐他除掉了日本人重要的间谍情报人员，日本方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现在呆上海并不适合，所以我想向你申请让她上前线做督战员，避过这一阵风头。”
　　戴笠挑眉：“李黛自己的意思呢？”
　　王旗云回道：“她还未同意，不过我会做她思想工作，她会同意的。”
　　戴笠看了看王旗云的脸孔问：“我凭什么答应你？”
　　王旗云自信的嘴角翘起，脸上的神采飞扬道：“局座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现在黛姐的身份已经暴露，远没有在暗处的价值，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尴尬，而局座您还没有地方安置她，军统的内幕可是不少，要是她不满意可是没办法收场的。而您答应我的话，我会想办法让她去前线，她再不满也没办法。”
　　戴笠靠在椅子上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怕她找你发难吗？”
　　王旗云温柔的一笑：“我的命是她给的，她把我的命拿去我也不会说半句的，因为我愿意。”
　　戴笠盯着王旗云笑了，恍然道：“我懂了，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王旗云不想听戴笠的含糊其辞，直言道：“不是考虑，是一定要答应。”
　　戴笠对王旗云的坚持有些不太高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这么说话，冷笑：“她是我的手下，你是军部的人，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么资本来跟我要人？”
　　王旗云伏在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戴笠说：“凭我年轻，凭我的头脑和在军部的潜力。”
　　戴笠盯着王旗云看了很长时间，企图戳穿他的面具，但他毫无破绽，戴笠的能有今天眼光自然独到，王旗云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既然如此还可以卖个人情给他，何乐而不为呢：“好吧，我答应。但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王旗云回道：“我没有交换的东西，但我会记住你这个人情。”
　　戴笠抬头看着王旗云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吧。”
　　王旗云戴上帽子，向戴笠行了个军礼道：“多谢局座。”
　　戴笠嘴角抽了抽道：“用不着谢我，我们都心知肚明。年轻人，我作为一个过来的人的身份还是提醒你，李黛的心并不是那么好虏获的，你机会渺茫。”
　　王旗云自知自己确实没有任何优势，但被人如此点出来，脸色十分难看，只得不断冷笑：“局座的提醒是多余的，我相信我自己。不争取怎么会有机会。”
　　戴笠知他有些恼羞成怒，不以为意道：“勇气可嘉呀，那我可等着看看。”
　　王旗云不再理会戴笠的嘲讽，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转身利落的摔门而去。王旗云上车握着向前的方向盘，脸色一直没有缓和，指节泛青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发出轻微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