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书娴

2、第二章

　　午后的阳光炽烈，李黛盯着外面像个蒸炉一样的天气，偶尔一阵微风吹来，地面上的尘土扬起，灰蒙蒙的一片。
　　田柱热得有些受不了，这么热的天也没事做，坐在屋里的凉席上，难受的对李黛说道：“阿黛，我们去河边吧，家里太热了。”
　　李黛也不想呆在家里，撇嘴点头说道：“走吧，屋里太闷了，上次做的鱼挺好吃的，这次你再去河里捉几条回来？”
　　田柱嘿嘿笑道：“可以呀，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李黛瞪他：“想要好处，门都没有，不捉算了。”说完，不理他直接顶着外面的太阳出去。
　　田柱赶紧拉住她说：“哎哟，我说着玩的，你别生气。我等会肯定给你捞的。”
　　李黛得意的笑笑，两个相处十分融洽，年纪相近，说话也少有顾忌，李黛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友善，话也不多，田柱的性格不错，时间长了，倒多了几分感情。田柱时常带着李黛去河里捉鱼，小村里日子很穷苦，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肚子里的油水很少，某次田柱干活回来，从河里捉了条鱼，李黛久不沾荤腥，胃口大开，后来经常撺掇田柱去河里捉鱼，田母做饭的手艺不错，做鱼的水准可以媲美城里的大厨，经常吃得她撑不下去为止。
　　夏天一到河里的鱼苗成群结对的在浅水区游弋，清亮的水下一群群小鱼非常好看。田柱挽起裤脚对李黛说道：“阿黛，我捞鱼去，你自己在河边呆着，小心点哈。”
　　李黛听到有吃的东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两边露出漂亮的酒窝，对田柱的嘱咐使劲的点点头。挥手说道：“少年，快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田柱纵身一跳一头扎进河里，李黛一个人靠在树干上，手上玩着从地上扯下来的狗尾巴草，太阳透过树叶的斑点照在她的脸上，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树上的知了死命的尖叫，像是要在这炎热的夏日尽情释放出来似的，李黛挺烦这些东西的，一点不让人清净。
　　村里经常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爱调戏周围的姑娘，田柱家来了一个漂亮的大美女，自然是不会放过，只是平时碍着田柱，不敢打她的主意，今日碰见怎么也不会放过，几个流氓起了龌龊心思。
　　李黛侧头靠在树干上，阳光照射下来，映射得她脸红扑扑的，背后的光束衬得更是如一个沐浴阳光而来的女神。李黛听见有人靠近，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不动声色的闭目养神轻轻的摸着腰间的暗器，几个流氓眼里闪着□□的光芒，走到李黛身边笑道：“哟呵，这不是田柱家的小媳妇嘛？怎么一个人在这呢。这是等谁呀？”三个流氓各站一角，形成一个包围圈，李黛对几人的话，爱搭不理。
　　流氓甲配合道：“大哥，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等田柱呗。”
　　流氓头目呸道：“田柱那头笨牛也配，哼，这么漂亮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可惜了。”
　　另一流氓乙□□道：“要不跟着哥哥我们呀，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田柱强多了。”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黛犹如看着一群死人一样看着他们，轻声叹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流氓甲哼道：“哟，脾气挺大的嘛，大哥，咱们要不灭灭她的脾气，敢跟我们叫嚣。”
　　流氓头目嘿嘿冷笑：“好呀，怎么灭呀？”
　　流氓乙古怪的笑道：“这还用说吗？该怎么灭就怎么灭。”伸手就欲去扯李黛的胳膊，李黛身子侧了一下。
　　流氓头目很不爽的说：“操，还想躲？”
　　流氓甲说：“咱们三个人还解决不了一个女人吗？大哥，你放心，这娘们绝对跑不掉的。”三个人都点头大声笑起来，十分得意。
　　李黛对三个流氓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冷笑着看着这三个流氓，犹如看一群死人，那种眼神冷漠得仿佛不似活人。李黛摸出腰上的飞刀直射流氓头目的眉心，流氓头子还在放声大笑，笑声未止便一头栽倒在地，额头上的血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流氓头目还保持着大笑的表情，诡异的睁大不可置信的双眼。其它两个流氓见老大倒下，愣了好一阵，停止笑声，想要往后退。
　　李黛怎么可能让他们走，一步一步靠前，两个流氓惊恐的大声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撒开腿边叫边跑。
　　李黛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离开，手里的银线飞快的缠上二人的脖子，死死的勒住，二人使劲的蹬腿，半点也挪动不了，只得睁着大大的眼睛，嘴里叽哩咕噜响着，开始冒白色的泡沫，双手不停的扯脖子上的银线，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两人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涣散的望着李黛一步一步靠近，表情惊恐的如见到女鬼。李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杀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无比惊恐的、不甘心的死去，那种感觉让人兴奋、癫狂。
　　李黛眼里的杀气如实质一般，按着二人的头颅轻轻一扭，脖子咔嚓一声应声而断，软棉棉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到“咚”的一声。李黛仰着头从身上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蹲下从海子眉心取出飞刀擦拭干净，随手把沾血的手帕扔在地上。眼神冷冷的看了看地上的死人，不屑一顾。
　　树丛的另一边，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正在割地上嫩绿的麦草，听见这边有动静，转身跳到沟里，打算翻上去一看究竟，还没起身就见一个漂亮的女子从地上的人身上取下一把沾满血污的刀子，张大嘴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行动，脸贴在青色的草地上，愣愣的看着前方，地上沾满了变暗的血迹，浸透进泥地里。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子冷血漂亮的脸蛋，似乎要把她的样子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面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李黛并未察觉此处还有第五人在场，藏匿在山沟里的一个少年，目睹了所有的情景，惊惧的汗如雨下，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死死的咬住自己握紧的拳头，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心肠狠毒。少年盯着李黛看了半晌，转动着自己的心思，如果他也有这样的本事，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虽然死得那几个人没什么好可惜的，但是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让他十分不适。李黛若无其事的走回之前靠着的树旁，静静的等着田柱回来，少年不敢退回去，生怕惊动了她。
　　太阳西斜田柱如泥鳅一般从河里出来，身上的水洒得到处都是，手里提着两条大鱼，全身湿淋淋的，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站在李黛面前说道：“你看，这两条鱼可真肥，我在水里呆了好长时间才捉到的。”
　　李黛看了看鱼说道：“不就是两条鱼吗？看把你得意的。”
　　田柱不爽的哼道：“不是你说要吃的吗？给你捉回来了，又这种德性。”
　　李黛的脾气不太好，斜着眼看他：“得了，你厉害行了吧。”
　　田柱提着鱼这才满意了些，看着她说“出来这么久，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黛看着肥硕的大鱼道：“嗯，回家吧，太阳都快下山了。”
　　田柱点点头，提着两条大鱼并排着往林子外走，路边的血迹还未干，李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田柱，侧着身子挡着田柱的视线，田柱一路只顾着说话，并不曾留意周围的情况，李黛小小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两人伴着西斜的太阳回家，藏在沟里的少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慢慢的爬出来，看着两人的身影淹没在西斜的红色光幕下，起身走出来，捡起地上沾血的手帕揣在怀里，迅速的逃出这个地方，再也不曾来过。
　　夜晚的天空沉静如水，周围偶尔传来的蛐蛐声更显安静。李黛躺在屋前晒苞米的平地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安静的夜空。田柱从屋里出来，摸了摸吃得有些撑的肚子，李黛今晚的胃口不是特别好，吃了一点点就出来躺在这，一直没怎么动过。
　　田柱看着心情有些不好李黛问：“你今天怎么了？”
　　李黛睁开眼睛说道：“没怎么。”
　　田柱不信的说：“没怎么，你还哭丧着个脸。”
　　李黛推了他一把说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田柱不屑的说道：“切，我才懒得管呢。”又靠上来，八卦的说：“你知道我娘为什么留你这么久吗？以我娘那个抠门的性格，没有好处她不会让你在这白吃白住的。”
　　李黛瞄了一眼田柱，笑着问道：“你知道？”
　　田柱得意的笑笑：“那是，你也不看我是谁？”田柱推了推李黛又说：“哎，告诉你吧，我娘估计是想让你呆在这里，给我做媳妇呢。”
　　李黛一巴掌拍在田柱肚子上，瞪着眼说：“去你的吧。”
　　田柱捂住肚子，难受的说：“哎哟，我才吃撑了，你一巴掌拍我肚子上，我会吐的，到时吐你一身。”
　　李黛凶道：“你敢。”
　　田柱看着表情凶狠的李黛问：“要是我娘真让你做我媳妇，你愿意吗？”
　　李黛盯着田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有些迷茫的说：“不知道。”
　　田柱掩饰的切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愿意就是愿意呗，我又不强迫你。我就是随便问问。”田柱有些后悔刚说出的话，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就不问了。
　　李黛看了看田柱，她其实并非无意，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夜幕，有些不舍的说：“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呀？”
　　田柱疑惑道：“你去哪呀？”
　　李黛起身抱着双腿：“我就随便问一问。”
　　田柱嘻嘻笑道：“你猜？”
　　李黛瞪眼：“我才懒得猜，不想就不想吧。”李黛有些失落，她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田柱给了她很多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她希望得到田柱一个肯定的答案，至少自己不会带着遗憾走。
　　李黛的失落，田柱并非没有看在眼里，但说了又如何，该走的还得走，留是留不住的。可他又不忍心看着她失望的眼神，抿唇说道：“你走了，我肯定会想你的啦。”
　　李黛撇撇嘴：“是真的吗？那你会不会忘记我？”
　　田柱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听着这句话，有些难过的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都不会。”
　　李黛低头埋在腿上，笑道：“我把你当作我最重要的人，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被带到营地训练时，也才六岁，训练的残酷，远不是别人所能体会的，在那里生存可堪比地狱，想要活着，就得对别人下手，这才是真理。田柱是她出来认识的第一个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田柱已然被她视作最重要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他都是最重要的。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东西不必明说，自然能体会得到。
　　两人打打闹闹一晚上，笑得十分热烈，李黛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露出两颗漂亮的虎牙，给了炎热的夏季一片清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也是最后的一次。
　　田柱看着这样的李黛目光带着忧伤，心知两个人有很大的不同，难得看她这么高兴，自己心里的感觉比喝了蜜糖还要甜，他也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即使在他后半生最荣耀的日子里，也从未有过这样高兴的时刻。如果不是两人的阵营不同，他们肯定会是一对幸福的恋人，彼此相守相知。

作者有话说

　　也许两人的感情发展太快了，但看到后面的话，应该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