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cryma Christi（耶稣之泪）》迷糊小悟空

45、第四十四章——圣经

　　“为什么？为什么不见他？”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你都听到了，他这一走是去赌命的！只有你能留住他，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难道要等到子弹射穿他胸膛的那一刻吗？”
　　“不会的！相信我，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我的出现只会让他徒增烦恼。我保证，不会有子弹可以接近他，这场赌局他一定会赢！”

　　走下天台，一转身便消失在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假扮成侍者的韩庚凭着自己做警察练出的身手和经验，很快便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藏身在罗马柱后面，算是暂时躲过了始源的眼神追踪，万一有人看到他，也不过是个躲起来偷懒的小侍应生而已。
　　大笨蛋崔始源！没事不去找奸细，死盯着我干什么啊！韩庚一边在心里大骂始源，一边捂住自己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刚刚差一点就露馅了，那家伙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看来，这下子要改变战略在外围活动了。那家伙肯定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再接近的话恐怕会被当做奸细处理掉。可如果无法贴身保护他，又怎么能百分百的排除危险呢？
　　韩庚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尽快想出更有效的应对之策，耽误一分钟危险就会距离始源更近一步。然而就在这时，整个宴会大厅的人突然不知为何骚动了起来！听到动静的韩庚立时打了个激灵，做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发生骚动一定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趁乱下手是杀手惯用的伎俩！来不及再去想什么万全之策，只见韩庚一闪身便又悄无声息的混入了人群之中。

　　大门口走进来三个神父打扮的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三个人的身上，连总统先生都亲自迎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身材肥胖的老者，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从穿戴上看，老者的身份地位似乎是这三人中最尊贵的。
　　韩庚隐身在围观的人群中，仔细打量着这三个神父。从言行举止到穿着打扮，他没有看出一丝破绽，然而每当他的目光停留在右边那个年轻神父身上的时候，就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个人身材消瘦，皮肤很白，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有些孱弱。韩庚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他就是感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像猫和老鼠天生就是敌人，警察遇到罪犯同样会感受到彼此特有的气息，当然这需要双方都是高手。这一点并不是他韩庚吹牛，这样的感觉自从他做警察以来就从未失误过。看来，他已经找到目标了。
　　此时，总统先生已经将这三人请了进来，一群人坐在沙发上客套了起来。韩庚也跟了过去，观察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既不引人怀疑又能清楚看到那个年轻神父的地方。那个年轻神父对面不远的位置上刚好是一张椭圆形酒桌，韩庚佯装在旁边整理酒杯，目光时不时的瞟向那个年轻神父。
　　很快的，韩庚便发现这个年轻神父有问题。如果说两位领导虚伪的寒暄听着很无聊，那么眼睛到处随便看看也无可厚非。但通常这时候的眼神应该是漫无目的的，而且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相同，有意思就多看两眼，没意思就一闪而过。那家伙的眼神却完全不是这样。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珠子提溜乱转，像是在找什么，目光犀利，每个地方停留最多不过三秒。不一会儿，只见这家伙的目光定了下来，韩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始源。
　　这下没跑了，这个神父肯定有问题！韩庚一边观察一边思考着，现在只是凭他的感觉和这些可疑的迹象，他还什么都不能做。必须尽快确定这家伙是单枪匹马还是另有同伙？如果他是杀手，那么他的武器又藏在哪里？准备怎么动手？而这些问题都需要找出确凿的证据，如果他找不到就只能一直盯着这个神父，直到他出手，可这个方法实在太被动了，他不能冒这个险。看来，他必须去会会这位神父了，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哼！伪君子！道貌岸然的神棍！什么玩意儿！”
　　就在韩庚正准备行动之际，身后传来了这句咒骂。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个和他同样打扮的侍应生，正骂骂咧咧的朝酒桌过来。
　　“嗨，哥们儿，怎么了？这是骂谁呢？”
　　“还能有谁，就那三个神棍！”
　　韩庚见这侍应生对那三个神父怒目而视，觉得事有蹊跷，便临时改变了主意，主动和这个侍应生搭起了话。
　　“你是说那三个神父啊？”
　　“哼！三个王八蛋！”
　　“嘘！哥们儿，小点声！人家可是总统的座上宾，咱可惹不起！”韩庚装作一副很胆小怕事的样子，将那侍应生拉到了一旁，“你先消消气，跟我说说他们怎么得罪你了？”
　　“哼！我跟你说，这三个神棍就是三个仗势欺人的王八蛋！”
　　看来这哥们儿和那三个神父的过节还挺深，韩庚在心里猜测着。只见这侍应生又忿忿的喘了几口粗气，才接着说道：“我大哥是咱们酒店安保部的，今天就负责大门口的安检工作。你看看，这宴会厅里的哪一个不是达官贵人，可偏偏那三个神棍提出不能接受检查，还说什么是教皇的使者，让神职人员接受检查是对神的亵渎！我操嘞！别放他娘的狗臭屁了！不就是个小跟班么！”
　　“嘘！大哥，你千万小点声！”韩庚见他越骂越大声，越骂越难听，不得不出声制止。他可不想还没问出个究竟，就被对方发现。
　　“知道啦！”那侍应生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明白个中道理，便压低了声音，“我大哥有上面的命令，怎么可能放他们进去，就请他们还是接受检查。嘿！那个死胖子还急了，劈头盖脸就把我哥臭骂了一顿，闹得大门口鸡飞狗跳的！什么狗屁神父，我看地痞混混还差不多！”
　　“那后来呢？他们怎么进来的？真的没检查？”
　　“哼哼，怎么可能啊！咱们这位总统是又不想得罪人，又怕真有刺客暗杀，就把这得罪人的事推给了董事长。哈哈！他也不想想咱们董事长是谁啊，堂堂的爵爷，罗马教廷的经费可一大部分都是出自卡尔米洛家族啊！就连教皇本人也不敢得罪咱们爵爷，这几个小跟班根本就是太岁头上动土！咱们爵爷当时就说了，凡是今晚受邀的宾客，进入宴会厅前必须接受安检！没有例外！如果三位神父不接受就请打道回府，他可以现在就通知教皇陛下。那三个家伙一听立马就傻了眼！”
　　“呵呵，咱们……咱们爵爷还挺给力的！这不是挺好的吗，也给了他们下马威，你干嘛还气成这样啊？”韩庚也学着侍应生的口气，称呼始源为咱们爵爷。一时间，心底突然涌起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
　　“你以为这就完啦，他们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那死胖子八成是觉得丢了面子不甘心，又提出个条件。说什么人可以接受检查，但是他们手中的圣经是神圣之物，绝对不可以检查。”
　　“圣经？”
　　“是啊！那死胖子一看就是无理取闹，拿几本破书说事！”
　　“那始源……董事长同意了吗？”
　　“别提了，总统作主同意了。不就几本破书么，他也知道出不了什么事，就巴不得送这个顺水人情咯。切！好人都让他做了。”
　　圣经……他已经想到了，不管是圣经还是破书，都会出事的！
　　“唉，我看你也别气了。看样子那胖老头应该是教皇身边的老人了，肯定是狐假虎威惯了。咱们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儿，犯不着跟这种人较劲。”
　　“我跟你说吧，最气人的还不是这死胖子。看见那边那个戴眼镜的没，最坏的是他！”
　　“哦？怎么是他？”
　　“我哥跟我说，那死胖子本来没什么主意，都是那个带眼镜的，一直在死胖子耳朵边嘀嘀咕咕，那些馊主意都是他出的！”
　　“原来是这样……”
　　通过这番意外的对话，韩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个侍应生又跟他抱怨了几句便端着酒盘去干活了。随后，他也装好了酒盘准备行动，目标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神父和他手中的圣经。

　　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韩庚托着酒盘缓慢的经过每个人身边。他注意到，那个年轻神父举着酒杯的右手和平常人无异，手指的形状和关节都没有长年用枪该有的痕迹。而那本厚重的圣经，此刻正被那神父安稳的放在腿上，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韩庚不敢逗留得太久，怕对方起疑，只好先离开再做打算。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意外闯了进来。
　　“爹地！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娇小姐，像阵风似的飘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总统的身边。
　　“爹地在和神父谈事情，你自己去找节目，好不好？”总统宠溺的对那女孩说道。
　　原来是总统的千金，看样子不过是来撒娇的，刚好手中的托盘已空空如也，韩庚便打算离开。
　　“不好嘛！你陪我去找莱昂纳多聊天！”
　　听到这句话，韩庚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莱昂纳多？她说的是始源吗？
　　“爹地抽不开身，你自己去嘛，乖，听话。”
　　“你以为我愿意叫你去啊！他都不理我，你在一边的话，他碍着你的面子就不好意思不理我了。”
　　噗！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韩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就回头看了看。看那总统千金还颇有几分姿色，那家伙就算不喜欢也不卖人家老爹几分面子，还真够拽的。收回了目光，韩庚低下头，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你这孩子！追你的人都够一支足球队了，你就偏偏死咬着他不放，可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管了！”
　　“你少来！你不是也巴不得莱昂纳多做你的乘龙快婿吗？我警告你，想做伯爵夫人的，都够得上意甲联赛所有球队了！你不赶快促成我们的婚事，等你卸了任，你女儿我就更入不了他的眼了！”
　　“胡说！给我闭嘴！你妈咪是怎么教你的，瞧瞧你这样子，哪儿还像个大家闺秀名媛淑女啊！赶快给我走开，别在这儿给我丢人！”
　　“哼！走就走！我看你是怕莱昂纳多也不理你，到时候真丢人的是你这个总统！”
　　这父女俩话不投机，女儿一气之下站起来就走。估计是气昏了头，才走了两步，拖地的裙角就被那足有十厘米高的鞋跟踩了个正着！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总统千金整个人便向后摔去！
　　还未走远的韩庚听到动静本能的向后看去，竟让他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一幕。总统千金刚好走到那个可疑神父的面前摔了跤，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个四脚朝天，那就太说不过去了。于是，那神父急忙起身，迅速的伸出左臂，从下面托住了总统千金的腰，手腕转动用力一托，便将人整个托了起来，轻松的化解了这场危机。
　　好敏捷的身手！幸好让他看到了这一幕，还真得感谢这位缠着始源不放的总统千金啊。韩庚回到了人群中，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刚刚的情景。首先，他发现这个可疑的神父是个左撇子！对于刚刚这种突发事件人是来不及思考的，都是出于本能做出反应。那么大多数惯用右手的人，会先伸出右臂抱住对方或拉住对方的胳膊，再顺势将对方拉起。力气小的可能会用左手在下面托一把，但只是辅助，因为常用的手臂通常会比另一只力气大。如果选择不常用的左手托起对方，尽管对方身材瘦弱，也不一定能抵得住瞬间下坠的力道，那么不仅救不了对方也会令自己受伤。而那个神父恰恰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并且一气呵成，就说明了他是一个惯用左手的左撇子，他的左臂十分有力手腕也非常灵活。虽然没有看清他手部的细节，但韩庚已经敢肯定他不仅是个左撇子，还是个训练有素的左撇子！那么，之前他用右手举着酒杯的行为，就是故意在掩盖这个事实！
　　第二，还是那本圣经。试问在如此突兀又紧急的情况下，谁还会在意腿上放着的一本书？而那个神父之所以全程都只使用了左手，除了对自己左手能力的自信外，便是因为他的右手一直紧紧的抱着那本圣经。韩庚不确定圣经对于神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但是这个左撇子神父对这本圣经的紧张程度，让他感到非比寻常。
　　最后，也是最意外的发现，他发现这个左撇子神父的左臂上有一个纹身。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还是被眼尖的他逮了个正着。纹身的图案是一条蛇，蛇身缠绕着左臂而下，蛇头在手腕处。刚刚在乍看之下，这诡异的图案便击中了他神经的一点，现在细想起来，更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得皱起了眉，韩庚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与这图案有关的记忆，他肯定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突然，灵光一现，他想了起来！那是他执行卧底任务前参加的最后一次例会，会上公布了几个上了国际刑警黑名单的职业杀手，其中有一个人的手臂上就有这个蛇形纹身！可是，那个人是谁？长得什么样子？手臂上的纹身在哪一边？眉头都锁成了疙瘩，他还是想不起来！不行，此刻情况危急，这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容不得他再想下去！为了始源的安全，只有向那个人求助了！

　　“……喂，是我……”韩庚躲进角落拨通了电话，显然对方在听出他的声音后立刻大吼了起来，他赶忙用手捂住了手机。估摸着对方应该骂完了，才又小心的放到耳边，“谭叔，这件事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我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找你是有要命的事！你必须得帮我！我记得在系统黑名单里有个职业杀手，手臂上有一条蛇形纹身，蛇身缠绕着手臂而下，蛇头在手腕处。我现在只记得这个纹身，你赶快帮我把这人查出来！快！”
　　不到三分钟，韩庚收到了信息。艾森.威尔，德国罗斯托克人，34岁，职业杀手，左撇子，惯用各种枪支。备案案件19起，被害者均为一枪击中要害当场致死。作案特点：胆大谨慎，善于伪装，出手狠辣。身体特征：身材瘦小，左臂有一蛇形纹身。文字信息的下面是两张图片，一张便是那蛇形纹身的特写，而另一张就是艾森.威尔的正面照。
　　妈的！就是他！虽然照片上的人没有那副黑框眼镜，但韩庚敢肯定此刻坐在总统身边的那个神父就是杀手艾森.威尔！
　　“谭叔，你马上通知意大利警方，杀手艾森.威尔现在就在卡尔米洛罗马大酒店的宴会厅。这里正在举行意大利总统的生日晚宴，他伪装成教皇派来的神父，一定是要对在场的某个重要人物暗下杀手！嗯，我没事你放心，赶快通知吧。”
　　挂断电话，韩庚走出了角落。穿过人群，一道凌厉的视线将毫无察觉的艾森.威尔牢牢的锁住了。艾森.威尔，你的杀手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韩庚眯起了双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突然，宴会厅里所有的灯光毫无预警的全部灭掉了，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