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cryma Christi（耶稣之泪）》迷糊小悟空

20、第十九章——混乱

　　“喂，你不是不爱吃甜不拉及的东西么？”
　　看着韩庚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铺满了草莓的粉红色蛋糕，始源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谁说的？谁说我不爱吃啦？”
　　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蛋糕，韩庚无辜的看向始源。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啊！”
　　“我哪有？”
　　“你忘啦，飞机上的约法三章！第二条，不准强迫你吃甜食，喝甜不啦叽的饮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有说过么？一定是你记错了啦，我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脸颊被口中的蛋糕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说着，韩庚禁不住有些心虚。这家伙的记性还真好，都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没说过啊！你……你耍赖！”
　　亏他把每一条都牢记在心里，这小子现在居然敢给他耍赖不认账！一把抢走了韩庚手中的蛋糕，始源假装生气的说道。
　　“没说过就是没说过！快还我啦！”
　　草莓蛋糕真的好好吃，耍赖就耍赖吧！赶忙伸手去抢蛋糕，韩庚决定为了美味的草莓蛋糕，要将耍赖进行到底！
　　“不给！你耍赖，不害臊！”
　　看着为了吃到蛋糕，一张小脸儿急得红扑扑的韩庚，始源突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这么孩子气的韩庚，真是少见呢！不捉弄一下，实在太可惜了！
　　“莱昂！”
　　“哎哟……爷爷，你干嘛啦？”
　　突然被神父爷爷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毫无防备的始源立马吃痛的叫了起来。
　　“你说呢？赶快把蛋糕还给韩庚啦！”假装生气的神父，凶巴巴的看着始源。
　　“呜……知道啦！”
　　不敢违逆爷爷的话，恶作剧破产的始源，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蛋糕还给了韩庚。
　　“呵呵……谢谢爷爷！”
　　赶忙将蛋糕揽进自己怀里，韩庚乖巧的说道。
　　“乖，别急，慢慢吃。这臭小子再敢欺负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收拾他！”
　　疼爱的看着韩庚，神父爷爷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嗯！爷爷最好了！”
　　得意的朝始源眨了眨眼睛，韩庚故意把蛋糕举到嘴边，啃了一大口。最后，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着粘在唇边的奶油。
　　“啊……！偏心眼儿啊……偏心眼儿……”
　　不敢再看韩庚，只能假装委屈的趴在了桌子上。为什么早没请他吃草莓蛋糕？为什么是在神父这里？为什么这家伙要当着他的面舔嘴唇？呜……好想吻他啊！虽然百分之百会被无情的揍回来，可还是好想吻他，哪怕只是轻轻的亲一下。
　　“这孩子……呵呵……”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神父被始源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韩庚啊，你……是不是平时不爱吃东西啊？”
　　“没有啊，爷爷。我从来都不挑食，吃得挺多的！”
　　放下了手中的蛋糕，韩庚认真的看向神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那就好……可是，你怎么这么瘦啊？身体不好么？是不是……小时候生过病啊？”
　　“没……没有啊，爷爷。我从小就这样，吃再多都不长肉，其实我很有力气的！”
　　不想老人家为他担心，韩庚毫不迟疑的隐瞒了小时候的心脏病。只是忙于解释的他，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怎么会如此关心他的身体？怎么会问他小时候是不是生过病？好像……他根本就是知道的……
　　“没错！爷爷，你不用担心他啦！他啊，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像小猪一样！”
　　想着神父爷爷还是把韩庚当作宇来疼爱，同样不以为意的始源，在一旁打趣的说道。
　　“喂！崔始源，你说谁小猪啊？”
　　“还能有谁啊！庚小猪！庚小猪！哈哈……”
　　“你……你才小猪呢！”
　　“我可没有赖床赖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啊！”
　　“你……臭小子！我跟你没完！”
　　“哈哈……哎哟……爷爷，你看他多野蛮，每次说不过就动手！哎哟……救命啊！”
　　“呵呵……呵呵……”
　　看着在自己面前嬉戏打闹的两个孩子，神父笑了。只是，那笑容的背后，却有着满满的，藏不住的苦涩和心痛。

　　“爷爷……”
　　就在大家正笑作一团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声音。一个满头金发的小男孩出现在门口，不好意思的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
　　“托尼？快进来，找爷爷有事吗？”
　　神父笑着对托尼招了招手，小家伙立刻笑眯眯的跑了进来。
　　“爷爷，你还记得街对面咖啡馆的小飞么？”
　　“小飞？哦，记得，就是那个跟爸妈一起来度假的中国小男孩，对么？”
　　“嗯。他上个星期就回国了，临走的时候给我写了一封信，可上面的中国字我都不认得。我想……我想……可不可以，让宇哥哥帮我念念啊？”
　　宇哥哥好久没来了，托尼有些胆怯的说着，目光偷偷的瞥向了韩庚。
　　“托尼，这个不是宇哥哥啦。莱昂哥哥帮你看信，好不好？”
　　生怕韩庚又会生气，始源赶忙拉过托尼，有点心急的说道。
　　“呃……？”
　　看看始源，又看看韩庚，这个人明明就是宇哥哥啊！为什么莱昂哥哥说他不是呢？实在难以理解如此复杂的问题，小家伙被搞糊涂了。
　　“没关系啦！小孩子懂什么啊。托尼，来！”把托尼拉进了自己怀里，韩庚笑着轻声说道，“信在哪里？哥哥帮你念！”
　　“呵呵，宇哥哥真好！”得到了韩庚的允诺，小家伙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信我藏在枕头底下了，我这就去拿！”
　　话都没说完，托尼就像只小猴子似的跑了出去，差一点就撞到了门框上。
　　“托尼！别着急，哥哥跟你一起去！”
　　担心小家伙会不小心摔跤，韩庚赶忙跟着跑了出去。
　　“韩庚！”
　　“莱昂！让韩庚去吧。”
　　原本打算追出去的始源，刚站起身来，就被神父按住了肩头。

　　回过头，看到神父严肃的面孔，深邃的眼眸，始源乖乖的坐了下来。他知道，关于韩庚，神父一定有话跟他说。
　　“莱昂……”许久，神父才缓缓的开了口，“你，喜欢韩庚？”
　　“嗯，我喜欢他。”点点头，始源毫不避讳的回答道。
　　“像……喜欢宇那样的喜欢他？”
　　“是的。”
　　“可他是韩庚，不是宇。”
　　“我知道。可是，爷爷……”突然低下了头，始源沉默了许久，重重的叹了口气，才慢慢的开口说道，“爷爷，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在北京第一眼看见韩庚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是宇。以为是主可怜我，让宇死而复生回到我身边。即使他怎么也不肯承认，即使他完全没有宇的记忆，我还是固执的坚信着。于是，我说了谎，编了个一年之约的谎话，骗他跟我来意大利，骗他留在我身边。我以为，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他一定会变回原来的宇。可是……
　　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可能变成宇，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宇！呵呵……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韩庚跟宇，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说他要证明给我看，他是韩庚不是洛宇，他做到了。可是……我却没办法做到……我没办法遵照约定让他离开，明知道他不是宇，我还是没办法放手……
　　爷爷，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卑鄙？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我的心。我的心……已经爱上了他，爱上了韩庚。那种感觉，甚至……甚至比对宇的还要强烈！爷爷，我该怎么办？好乱……我该怎么办……”
　　双手痛苦的抱住了头，始源的声音越来越压抑。不知不觉间，说出了藏在心底的感觉。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他把这些话说给任何人听，更不可能说给韩庚听。也只有在这里，在这个看着他和宇一起长大的老人面前，才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所有的伪装。
　　“那就坦白的告诉他，把心底的话都说给他听。爷爷看得出，韩庚……其实蛮喜欢你的。”
　　坐到始源身边，神父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苍老的眼中，盛满了深深的不舍跟心疼。
　　“我不知道……我不敢说，说了……宇该怎么办？小的时候，是我非要宇不可，是我硬把他带进了我的世界。爷爷，你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宇刚刚来我家的时候，只要我一离开他身边，他就会躲在角落偷偷的哭。后来被我发现了，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害怕，怕一个人，怕我会不喜欢他，怕我不要他了。我就发誓，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永远陪着他。他是那么的依赖我，相信我，是我让他的生命里只有我。而我呢？许下的诺言统统没有兑现，没有好好的守护他，留他一个人睡在冰冷的海底。现在，甚至……该死的爱上了别人！我背叛了自己的承诺，背叛了宇给我的爱！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
　　完全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始源痛苦的趴在了神父的膝盖上。听见了孩子心碎的话语，听见了孩子压抑的哭泣，颤抖的嘴唇却没办法说出那个立誓要封缄的秘密。
　　“我欺骗了韩庚，背叛了洛宇。爷爷……我是个罪人……”
　　“不是！孩子，你不是……洛宇走了，韩庚来了。他们是注定要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两个人，是命中注定的。你懂吗？这根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所以……没有背叛，你没有背叛任何人，从来没有……”
　　轻抚着始源因低泣而颤抖的脊背，神父苍老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水。一边是视同己出的孩子在伤心难过，一边是对生死之交许下的承诺。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难道，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吗？
　　主啊……我才是真正的罪人，请您惩罚我这个罪人吧！不要再折磨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了……

　　追着托尼跑出去的韩庚，此时此刻，正坐在花园的草地上，认真的读着那封托尼好似宝贝一样收藏着的信。
　　“托尼，小飞说一定会记得你，你永远都是他的好朋友。”
　　“嗯！托尼也会记得小飞，小飞永远都是托尼的好朋友！”
　　“还有哦！看这里，这是小飞留给你的地址。他说，你可以写信给他哦！”
　　“真的吗？真的吗？”
　　“呵呵……当然了！”
　　“太好了！我一定要写！可是，那个……宇哥哥，你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过来啊？”
　　“经常？嗯……哥哥很忙的。”
　　“哦……”
　　“那你告诉哥哥，要哥哥经常来干嘛？帮你给小飞写信么？”
　　“不是！我是想跟哥哥学中文，自己给小飞写信。”
　　“呵……这么乖啊！那好吧，哥哥答应你，以后会经常过来教你写中国字！”
　　“真的吗？宇哥哥你答应我啦？太好了！太好了！”
　　“不过，托尼也要答应哥哥一件事哦！”
　　“嗯嗯，托尼都答应，宇哥哥快说！”
　　“托尼，以后不可以再叫我宇哥哥，要叫庚哥哥！”
　　“庚哥哥……？嗯！托尼记住了，庚哥哥！”
　　还是小孩子的心思简单，他的世界是那么的黑白分明，只有是或不是。他不会执著的问你为什么，更不会执迷不悟的追根究底。哪儿像那只讨厌的大笨牛！死心眼一根筋，怎么说都说不通！早晚被他气死！
　　“庚哥哥，谢谢你肯帮我读信。”
　　“傻小子，不客气！”
　　看着小家伙将信纸仔细的按照原样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上衣口袋里，韩庚突然间觉得好羡慕。羡慕小孩子之间那份视如珍宝的友谊，羡慕他们纯真美好的感情。也许，只有这样不被世俗玷污的感情，才不会变质，才可以天长地久。
　　始源跟洛宇，他们就是这样的吧。所以，失去了洛宇的始源，才会那么的伤心难过，才会那么的执著，那么的念念不忘。突然觉得，整天吵着闹着要始源看清楚，喊着他不是洛宇的自己，是那么的自私、残忍。可是，他不要做洛宇的替身，即使洛宇已经死了，始源只能爱他，他也不要！
　　“庚哥哥！庚庚庚！”
　　“啊……？”
　　“你怎么啦？突然怪怪的！”
　　“哪有啊！哥哥没事啦！”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韩庚郁闷至极的驱赶着那些荒唐可笑的念头。最近总是会不知不觉的胡思乱想，现在连小孩子都能看出他不对劲了！不行！不可以再这么混乱下去了！在这里，韩庚只会被当作洛宇，搞得大家统统混乱不堪！看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一定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庚哥哥，你看！”
　　刚刚暗地里打定主意，一旁的托尼就兴奋的叫了起来。顺着小家伙的手指看过去，韩庚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油绿的草地上多了一只雪球似的小兔子。
　　“小兔兔，你又来啦！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看着托尼蹑手蹑脚的，一步步的靠近小兔子，韩庚的大脑突然停止了运转，心脏停止了跳动，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然而，当托尼摆好架势，准备扑向小兔子的一刹那，韩庚又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要！别抓……”
　　别抓……别抓什么？小兔子吗？应该是的，可为什么会有种感觉，感觉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三个字？那他究竟想要说什么？没有经过大脑，完全脱口而出的话，竟然就这样顿住了！只是因为那一瞬间莫名的感觉！
　　“庚哥哥……庚哥哥……你怎么啦？”
　　“啊……？没……哥哥没事。”
　　被托尼不停的摇晃着手臂，韩庚渐渐的清醒了过来。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无法解释，那似乎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思考的范围。
　　“庚哥哥，你是要我别抓小兔子吗？”
　　“嗯……你会吓到它的。”
　　应该是这个理由吧，他突然站起来阻止托尼的原因，应该……是这个吧……
　　“呵呵，不会啦！庚哥哥你不知道，这小兔兔是隔壁家姐姐养的，经常偷跑到我们的花园里来玩，早就跟我们混熟了！”
　　“呵……这样啊。那你赶快把小兔兔抱回去还给姐姐吧，姐姐找不到会着急的。”
　　“嗯！好！”
　　果然，小兔子一点都不怕托尼，乖乖的窝在托尼怀里被抱走了。
　　然而，注视着托尼抱着小兔子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韩庚眼前的景象，却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呆站在花园里的他，大脑再度一片空白。阳光越来越刺眼，突然间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刺痛了双眼，紧跟着一阵晕眩袭来，他抱着头站立不稳的弯下了腰。
　　“韩庚！韩庚！你怎么了？”
　　被突然出现的始源一把抱住，还有些恍惚的韩庚，不禁惊讶的抬头看向始源。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终于，被始源焦急的声音惊醒了过来，韩庚眨眨眼，彻底的恢复了意识。那莫名的晕眩，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哦，我没事！大概是坐得太久了，猛一站起来有点头晕！”
　　“真的吗？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啦！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轻轻推开始源，自己站了起来。韩庚故作轻松的说着，敷衍着始源，也敷衍着自己。
　　“你怎么跑出来了？爷爷呢？”
　　“睡了。唉……爷爷真的是老了，说着说着就累了。”
　　“哦，那我们要走了吗？都没跟爷爷说声再见。”
　　“没关系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啊。爷爷说了，一定要你经常过来玩。”
　　“嗯。”
　　“回去城堡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一早离开。”
　　“离开？回罗马么？”
　　“不，去威尼斯。”
　　“威尼斯？！你说我们明天去威尼斯？”
　　“嗯。再过两天就是威尼斯酒店的五十周年庆。我这个总裁是一定要出席的，所有酒店的总经理，包括你们实习经理，到时候也都要过去。”
　　“呵呵……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喜欢威尼斯？”
　　“嗯！超喜欢！”
　　“呵……喜欢就好。”
　　“呵呵……”
　　城市中蜿蜒环绕的大运河，河面上悠游摇曳的黑色凤尾船，浪漫的威尼斯一下子占据了韩庚的所有心绪。刚刚的混乱和莫名其妙，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此刻，韩庚满脑子都是威尼斯。心，早已迫不及待的飞去了那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水上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