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怜桃花想一枝》妖女同车

8、有女同车①

　　经过半天时间的打探，便有侍从来报，少女是东南方向十里处一家人家的孩子。该人家只有一位夫人，带着少女和一个侍女一起生活，她们深居简出，很少与邻居来往。
　　听了侍卫的汇报，青年心中一喜，眉宇之间有掩饰不住的喜色，然而他厉声道：“谁说姑娘是白狐，以后谁都不许再提，再让我听到如此胡说，定不会饶你们”？他陡然提高声音：“以后谁也不许在提起这个姑娘，就当做没有此事”。
　　侍卫面面相觑，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只能诺诺称是。
　　青年轻轻抚了抚手掌，捏着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侍卫略一抬头：“这家人是十年前搬来的，因为平时很少跟邻里来往，四邻都不了解她们家的情况，好像夫人是姑娘的奶娘。夫人和侍女偶尔外出物品，但总是行色匆匆，从不与人多言。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小姑娘，除了教她日常写字、习武的师傅，她师傅经常出入这个院子。属下急着回来禀报公子，就没有去探访姑娘的师傅”。
　　“喔”，青年轻轻应了一声，一缕头发从束发金冠中散落出来，掠了掠头发，陷入了沉思。
　　目光穿过珠帘，向床上纯白的小小身躯看过去。她正在熟睡或者昏迷之中，呼吸均匀，粉白的脸上有着玲珑精致的五官，眉间，桃花一朵，是上天赐给她的美丽花钿。
　　他想起了桃花丛中翩翩的身影，那在粉色潋滟的光影中，白裙翻飞，青春妖娆的身姿，就那么一寸寸映在他的眼底。当时他神思恍惚，只觉得她是白狐。
　　一个快乐烂漫的少女就这样倒在自己的利箭之下，他突然有点自责。这样的想法一出，便被他否定了，数不清的人死在他的刀剑之下，他从来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从小父王便教导他心怀天下、成大器者不拘小节，在战场上无数次出生入死炼就了他的铁石心肠。
　　他扫视着侍从，侍从们在他的逼人目光中纷纷垂首肃立，他坚决而笃定地说了一句：“先送姑娘回家，然后回宫”。
　　侍从们按照青年的吩咐，一直忙碌着，他们找来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又在上面铺上厚厚的棉被，又铺上几层丝滑的丝绸。准备好这一切，前来向青年禀报：“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青年张开双臂，伸到少女身下，轻轻托起了他。他的手臂强壮有力，动作极其缓慢，直到他把她抱入怀中，她仍然睡着没有醒。
　　她那样轻，身体柔弱，抱在怀中有软软的触感。她温热的体温，隔着两人的衣服，传到他的胸口。
　　他双手轻轻托着她，放到马车层层叠叠的棉被之上，随后自己也跳上了马车，吩咐一声：“出发”，然后又叮嘱驾车的侍从慢点走，遇到石头务必绕开。
　　一行人上路了，由于少女所在的马车走的慢，所以整个队伍行动得很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睡颜，目光在她的额头、眉头、鼻梁、嘴巴恋恋流连。他握住她的手，那是一双白皙腻滑、柔弱无骨的手。他的大掌攥着她的小手，只感觉指尖冰冷，手心温热，十指纤细，如春葱一般，指尖上，有粉色的指甲。手背上的肌肤如透明一般，细微的血管清晰可见，只怕吹一口气，皮肤就会破裂了。
　　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抚上她的脸畔，拂过她的衣襟。他心中一直有难以言说的思绪翻腾，连自己都感觉惊异，面对如此美貌的姑娘，他的心思竟然那样纯洁。只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便感觉温暖和满足。
　　突然，她的睫毛动了动，他内心一跳，一阵狂喜，盼她睁开眼睛，再看一眼她盈盈如秋水的眼眸。他想起，那天那苏醒后睁开眼睛，那样无意识地看着他，她似乎用眼睛在看，可是他的样貌并未落到她的眼睛里。如果她现在醒来，看他一眼该多好。
　　可是她只是侧了侧头，依旧沉沉睡着。马车的颠簸经过层层棉被，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一路奔波也吵不醒她。
　　她并未睁开眼睛，他突如其来的喜悦慢慢沉寂了下去。马车中一片寂静，除了车轮摩擦地面的咯吱声，此外没有其它的声音。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她的呼吸声。听着她的呼吸，他的心跳一点点急促起来。

　　注释①：《有女同车》全文是：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踞。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诗的大意是：我同姑娘乘一车，容貌美如木槿花。步态轻盈如鸟飞，佩戴美玉闪光华。美丽姑娘她姓姜，真是漂亮又端庄。我同姑娘一道行，容貌美如木槿花。步态轻盈如鸟飞，佩戴美玉响叮当。美丽姑娘她姓姜，德行高尚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