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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留还是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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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苏王朝经过这番政变,朝堂大换血,许多官员或被撤或获罪斩杀,又有新的人补上来。璃音站在堂上,望着这如今焕然一新的朝堂,不语低头。她的脚下原本是摄政王的位置,如今被她这个新晋丞相所代替。
只不过说是说苏丞相为破坏摄政王爷的政变立下汗马功劳,她就没怎么瞧出来小皇帝怎么感谢她了,除了给她了个金灿灿的丞相头衔,其余这段时间好像看着她的目光都阴测测的。。。
璃音在底下抓耳挠腮思前想后不知道哪得罪这位爷了,坐在上面的楚慕庭翰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少年晶亮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有些哭笑不得的愤愤。
这家伙那天挖哪里的石头不好,就把他们楚慕王家几百年的石碑给挖了出来,那上面可都是列祖列宗题的字,比整个祠堂还要精贵。想着现在那块被箭矢打得面目全非的石碑,楚慕庭翰的太阳穴就突突的跳,就不知道哪天老祖宗们会不会从地里跳出来把他揍一顿,然后也给摁到地里陪着他们一块回去。
璃音很无辜,那块石头最近啊!
如今小皇帝楚慕庭翰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朝堂之上清洗楚慕云的势力,开始展现出这个年轻帝王的铁血手腕。司空挽也不再上朝,而是退居幕后开始专门打理起惊鸿书院来。而十五也要回去处理些事情,嘱咐一番之后便离去了。
苏府,如今已经是丞相府邸的后院里,三个身影正畅快的聊着天。
“夏阳,你这次能待多久?”
夏阳珩喝一口酒,禁不住赞叹一番,道,
“差不多半个月吧,半个月之后就又要回边境了。”
“诶,这么短啊?”
尹洛趴在桌上,微微撅着嘴,似乎很不满意,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皇帝也太不尽人情了,咱们三个这么久才聚了一次。。。”
夏阳珩无谓的耸肩,小麦色的肌肤在初冬的阳光照耀下有着金色的光芒,
“能回来这么些时日不错了,西北那边的那帮悍匪子最近不老实得很。”
璃音抿了口酒,打趣道,
“所以这次还得多亏了摄政王造反,你才能回来,是也不是?”
夏阳珩连忙严肃起来,以训诫的口吻对着璃音语重心长道,
“璃音,此话不可胡说。虽然你已经身居丞相。。。”
“好啦好啦。。。”尹洛拍着夏阳珩的肩膀大笑道,阻了他下面的话,
“走了这么些时日,回来变成老头子了,哈哈哈。。。”
夏阳珩无奈的拍开尹洛的猫爪,摸摸鼻子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阳,”璃音放下酒杯,手指敲着石桌的边沿,
“其实。。。楚慕庭翰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
夏阳珩拿起小巧的白色酒杯,低头喝酒,尹洛也敛了表情不再说话,往石桌上一坐,嘴里叼了根草,双腿晃荡。
璃音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他十四岁那年,当时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王乾恶仆聚众行凶为其子报仇之事,并非偶然。”
漪罗山庄这些年搜集线报,虽然查不到当时艳出楼那个名叫丹玉的花魁的行踪,却倒是得了些意外收获。
当日那王乾之子莫名其妙的死去,王乾手下莫名其妙的大开杀戒,确实是有猫腻在里头。
阳光下夏阳珩年轻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愁思,璃音看着这硬朗少年,明明是应该无忧无虑精忠报国的好儿郎,却也不得不陷入这怪圈之中。
“那次的事件只是一个开端,除掉王乾便是为今日扳倒摄政王所设之局的开端。十四岁便有此心机,夏阳你不得不防,莫要再把那人当做知己。如今你得你外公兵权,手握重兵,却也迟早有一日会被顾忌,夏阳还是要牢记自己的身份,不可逾越君臣之礼,若他猜忌,便交还军权躲得远远的,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便像你的外公现在一样。”
有些话残忍,却还是该提醒的。
坐于石桌之上的尹洛双腿晃悠,褂子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来回飘扬。少年脸颊微微上扬,看向院子里那颗颗开始泛黄的青竹,冬日的阳光照在他水嫩的脸上,大大的眼睛半睁着。
这个世界,无权是悲哀,有权却更是悲凉。三人一起成长,夏阳珩块头最大,心却最直。有些事情他早已看穿也胡闹一般的提醒过夏阳珩,却被他一脸执拗的顶了回来,并未当真。有时候他在想,其实夏阳珩或许并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承认。
璃音说完话便静静坐着,复又拿起酒杯旋转轻翻,酒杯里的液体摇晃却恰到好处的没有洒出来。夏阳珩终是叹出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至坐在石椅上的璃音和石桌上的尹洛之间,背对着二人,轻轻说道,
“我只是想好好的守卫琅苏,保护我在乎的人。”
三人不再言语。冬日的阳光温暖了寒冷的空气,昔日里追逐打闹欢快成长的少年们,各怀心事,沐浴在冬日午后青竹淡若无味的空气里,祭奠那些逝去的简单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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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齐皇宫里的御书房内,雁齐皇帝雁寒宣锦坐在梨花木雕刻的宽大书桌之后,随手拿过一本奏折,面色有些憔悴。
“查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暂时还未查清小皇子是否中毒。”
屋内安静得如同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未有任何动作,手指却微微颤抖。
忽然想到一事,黑衣人立刻恭敬道,
“不过,从小皇子出生起便一直陪在小皇子身边的乳娘,最近好像也有些不适,不过太医并未查出不妥之处。”
“哦?”
雁寒宣锦眉角一挑,眼睛眯起,声音寒冷得如二月寒峭东风,
“继续查!”
黑衣人略微松了口气,低首答复遵命。
雁寒宣锦放下手中奏折,食指敲击这梨花木的桌面,
“太子最近怎么样。”
“回皇上,太子最近并未有何异动,而且似乎很是喜欢您送去的侍妾。”
雁寒宣锦扯开嘴,露出一丝冷笑来。见到黑衣人仍未退去,皱眉问道,
“还有何事?”
“属下在琅苏的线人最近查到,十年之前那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凛镶城。”
“哦?”
停下敲击桌沿的动作,雁寒宣锦沉默了半响,语气狠绝,
“不必留下活口。”
底下跪着的人领命而去。
雁寒宣锦起身绕过书桌,两手背于身后,目光悠远,眼神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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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书院经过此次事变之后,得到帝王楚慕庭翰的青睐,不少年轻官员便是从书院成绩优秀的学生当中选了去,惊鸿书院因此声势顿时又长了一大截,民间流传这书院暗地里其实就是楚慕庭翰的储备力量,只不过一直披着书院的外衣隐藏着而已。
书院内部一间偌大的院子里,紫衣男子负手站立于一颗梨树之下,抬头望向那开始冒出新芽的枝干,听着风落的报告,嘴角的笑不羁而随性。
储备力量?呵呵。。。
楚慕庭翰确实是想暗中操控书院,可惜这书院暂时还是姓他司空的。
光韵流转的细长桃花眼眸半眯半睁,望向那一截新绿的枝头,眼神里的冷却是不亚于那寒冬的三尺冰冻。
楚慕庭翰的帝王心术可以说是浑然天成,他当年只不过提点一二,楚慕庭翰就已经能够自己慢慢融汇贯通,举一反三,甚至。。。
甚至现在都可以用到他身上来了!
司空挽嘴角的弧度加深,却是愈加嘲讽。功高震主向来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日他便知楚慕庭翰是条狼。是以如今摄政王已倒,朝堂之上他也无需再待,退回书院,他就有更多时间去部署接下来的一切。
冬天已经接近尾声,嫩绿新芽在土里慢慢苏醒冒了出来。这书院少了那少年之后,终究还是太过安静了些。
眼角微挑,司空挽无声的抿了抿唇。如今那少年无论表面还是实际上,都是帝党一派,那么也就是他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留,还是除?
手指蜷起又松开,心中有些烦闷起来。司空挽侧过半个身子,缓缓问向身后的人,
“楚慕云的残党查得如何?”
风落的头沉得更低了些,微微弯腰回禀道,
“属下还在彻查,那些人藏得很深。另外陛下那边也派了人手查,但收效甚微。”
司空挽沉默了半晌,不予答话。那些人数量不多,残兵蟹将,对他倒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见着风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司空挽皱了皱眉问道,
“还有何事?”
风落依旧低着头,顿了顿,却还是神态恭敬的回道,
“雁齐那边最近好像有人在查十年之前,在凛镶城出现的一个约六岁的孩子。”
“嗯?”
司空挽的眉挑了起来,完全转过身来直直望向面前站着的低着头的侍卫。
风落咬了咬牙,却还是鼓起胆子,躬身道,
“主子,从当初您收留的苏丞相的年龄上来看,这未免。。。太过巧合。属下只是想请主子小心一些,毕竟苏相的来历我们。。。”
“还未查清”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风落便感觉到面门之前一寸的地方一阵劲风扫过,却原来是面前的紫衣男子转过身去之时,衣袖挥起。
登时闭上了嘴巴,风落的上身弯得更深。
“只管做好你分内之事,这是最后一次。”
冷冷的几个字从面前那人的嘴里吐出,风落即使低着头,身子却也还是忍不住的抖了抖,随即便跪地行了一大拜,
“属下逾越,谢主子不罚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