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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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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楚留香没接着问,吴心不是说贺白松没有自杀的理由、原因或是可能,直接说的是没有勇气,这是在说贺白不敢自杀的,没有人能怀疑吴心对贺白松的了解程度,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知晓贺白松内心深处的想的话那就是他身边的这位七爷了,就算是说怕死的人不一定就不会自杀现在也不可能放到贺白松身上去假设了,这句话从吴心口中说出来直接就能当做事实一样摆在那里,留作依据用。
‘七爷是说平日里连靠近都难的贺老板被人杀死在自家宅子里,这宅子与世隔绝知道的人都没几个还是布有重重机关的’
‘是’
‘都说任何情况下七爷离贺老板从不超过五步距离,十年内如影随形未有偏差,贺老板被杀的时候七爷却不在左右,一天后才骤然现身荆州城确认消息,七爷唯一一次离开,贺老板就死了,真叫人遗憾’
‘香帅该知道吴某只听一人差遣的’
‘知道’
‘那若是这人平生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叫吴某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香帅觉得吴某该不该答应’
‘叫七爷去见的人对贺老板来说必然十分重要,重要到可以忽略自己的安危暂时不怕死,或是就算死了也觉得值得’
‘日后若有需要吴某定会告知’
楚留香不能再接着问,看得出吴心已经不打算接着说话了,当谈及唯一一次离开便有贺白松离奇死亡的结果时终于可见吴心两手微微握紧,然后很快松开,这人是在说关于贺白松要他去见的那个人不需要说,现在无需讨论这个问题,他是在告诉楚留香这件事跟贺白松的死没有联系。
吴心没有进去的意思,楚留香收回目光准备进房子。
‘在下冒昧一问,七爷为何对贺老板如此忠心,只听其一人的差遣?’
李寻欢驻足问了一句,他从不会多事也不会问此类没有什么准确答案的问题,只不过吴心这个人太特别任何人见了都不能无动于衷,既然人尽皆知吴心不为钱财、不求地位,这样一个没有喜悲、没有任何情绪的人为何要听一个人的差遣,贺白松拿什么来令他心甘情愿追随左右,拼命护卫风舍生忘死,任劳任怨的忙绿甚至是来管这里如此多人的吃穿用度,除非贺白松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这过人之处还要绝对独一无二,或者是吴心有什么充分的理由还是二人之间存在什么莫大的揪扯不散,不管如何总要有个原因的,这一点恐怕好奇的人很多,他这一问前面的楚留香也回头了。
‘李公子想知道?’
‘想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这就跟李公子和香帅为何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以后一定会心意相通一样’
‘哦’
‘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原因可谈’
吴心说完转身离开,灯火闪亮里可见他走去一派潇洒,随时随地全部都是无牵无挂、无我无他的干脆,那一句回答委实别有深意,听去只是在说他会对贺白松言听计从并没有什么必须的理由、绝对的原因,仅仅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那样简单,跟会听赵三差遣、替李四卖命一样稀松平常,贺白松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回答世人万千猜测或许只有偶然际遇这一个解释,就只是这样。
抬头看到楚留香站在台阶上看他,若有所思。
‘难道某年某月这人在那个时候遇上的是楚留香,就会对香帅你死心塌地吗?’李寻欢笑道,这叫人费解。
‘的确,我也觉得和李兄你会心意相通’
楚留香说的认真,李寻欢还没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转身接着走,手放在身后招了两下示意后面的跟上来,李寻欢摇摇头,楚留香面对任何令人头疼的问题难道都是忽略,至少是暂时忽略才使得他看上去比任何人都潇洒轻松的吗?,更费解。
进到贺白松房间的时候二人一共过了七道门,拐了至少十四个方向走了有几百丈的距离,七道门上下升降还是左右横移居然无一重复,所过之处皆是青石雕刻,还有和宅子里一样随处可见的神鬼石像,一路下来火光幽暗、安安静静更像是踩着自己的影子进到一座尘封已久的墓室一般叫人脊背生寒,站在外面还只是可见宏伟绝不能全部料想里面竟然会这么大,若非吴心事先除了机关、标了线路外人进来多半就直接有进无出。
‘贺白松果然够特别,居然愿意住在这种屋子里’楚留香抓抓手臂,说话都能看到出口热气,比外面要冷上好几倍,他就知道这种房子只能用来看的,至少在冬天是这样。
‘若是没有什么特别原因,谁愿意在这里挨冻’李寻欢微微咳嗽,寒气太重让他心肺不舒服。
‘或许是他这个人本身跟正常人不一样’
‘好了,我已经运转一圈真气不碍事,进去看看’
李寻欢当先一步跨进房门,嘴上有笑意心中升起淡淡暖意来,楚留香的确是个细心的人,在外面给他足够时间适应院子里的奇寒,到这里也是先停下来让他自己先暖身子,嘴上说着玩目光却是一直在他身上,遇上之时就是这样,知道在这人面前谁也无法隐藏丝毫,那种敏锐甚至可以透过血肉看到你内心深处,他还发现自己在楚留香面前竟是没有丝毫负担的,什么都不用注意也不需要任何刻意,是疑惑还是猜测、是疼是痒都无需藏着掖着,这种无限制的自在算是,渴望已久。
楚留香没说什么,或许本是想说但看到屋子里的场景谁也不会再有心情说什么了。
屋子里不止贺白松一个,是两具尸体
首先是这个风云人物,贺白松仰面躺在屋子中间,按照时间他至少死了九天,只不过此刻看去依旧鲜活,身上还是周边的血液都尚未干透,穿着江浙盛产的紫金绸缎,可以看出缎子上的刺绣是手工精绣的,过于肥胖的身体只有量身定做的衣服才穿的下他,只不过这身极尽华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什么美感反倒是有些别扭,而且衣服已经撕扯的乱七八糟,脖子还有胸前已经看到皮肉,从脸到脖子再到胳膊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抓伤,每一道都深入血肉,此刻伤口已经凝固、皮肉外翻泛着青紫,五官已经抓的血肉模糊。
楚留香扫了一圈,贺白松两手张开死在自己的密室里,惨不忍睹还死不瞑目,那双睁着的眼睛甚至比身上让人难以想象的抓痕更诡异。
贺白松两步外的地方躺着个女人,这女人还抓着贺白松的裤管,十指用力指甲已经刺破绸缎,人是趴着的,只能看到她一身流光溢彩的淡青色罗衫完完整整,只是发髻凌乱却看不到什么伤口,面容已经灰白但还能看出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嘴张着似乎还想说什么,李寻欢看过之后眉头皱紧,这女人也是睁着眼睛的。
很大的屋子除了尸体周边有些乱,桌椅板凳有明显撞击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很整齐的,这里的东西不算多还都是青石打造,就连桌子上的茶杯都是青色的瓷器,包括那张很大的床皆是盖了青色为主的沙曼,除了满眼青石,里外一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最特别的恐怕就是地上的尸体了。
‘两手满是血腥,指甲里有血肉,他为何要抓自己?’李寻欢蹲下去看着贺白松的手。
‘难道是中了什么邪控制不住自己吗?’楚留香微微皱眉,他一点也不想去看贺白松那张脸,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张人脸,比那些青面獠牙的石像要恐怖的多,要真是他把自己抓成这个样子,那下手他也太狠了点。
‘抓伤严重却不足以致命,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口,没有致命伤’
‘那就是中毒或是内伤致死’
李寻欢站起来走过一边,桌子上有酒菜,旁边的地上有一只打翻的汤碗,还有一点汤汁没有撒尽。
‘竟然有毒’李寻欢回头看了楚留香一眼。
‘现在的情况是有人给贺白松下了毒,这毒很厉害让他难以自控的抓狂,身边的女人想尽办法也没能让他停下反倒是被他掐死了,他自己最后抓到血流满地直至断气,两人都觉得死的冤枉所以睁着眼睛,通不通?’
楚留香站起来摊摊手,那女人脖子里有明显的掐痕,现在汤碗里有毒贺白松又有抓自己的迹象,是不是说明这被传到沸沸扬扬的离奇死亡只要找出那个下毒的人就破解了。
‘要是如此简单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这么简单?’楚留香看着李寻欢问。
‘你都知道为何偏要我说’李寻欢无奈,站起来走到一边的窗户前向外看。
楚留香没再接着说,也走过去站到李寻欢边上,其实窗户外面还有道石墙完全阻隔了视线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是要和李寻欢一样背对现场理理思绪,这屋子就像是被包裹在铜墙铁壁里一样刀枪不入,还好像只有他们来路那一个入口,七道门设上机关之后能进出的人恐怕屈指可数,况且这里面是那些屈指可数的人都不会想要进来的地方,这个杀人的人何以不留任何痕迹的进入这里,然后在贺白松和他女人面前完成这一出完美的表演,他更像是不急不慢的以他人看不出的方式把人杀了,再心平气和的布置一下现场弄点曲折出来留给来查真相的人猜测,然后拍拍手无形无形的再消失干净,丝毫看得见的破绽都没有,绝对高手。
这样的人,除了是有通天彻地本事的人之外,就是那种很熟悉这里来去自如的人了,只要找到杀死贺白松的真正理由,这个人大概就不难找。
只是这理由到底会是什么?。
‘我觉得该找个人看看尸体’楚留香转过身倚到窗台上,伸伸胳膊依旧带笑看过去,觉得这样应该就能转移李寻欢的注意了,这件事本是和他没关系,自己是够倒霉别传染给李寻欢才好。
‘那位七爷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吧’李寻欢收回目光。
‘不用离开,这里能人多得是’
‘倒是忘了,楚兄说过竹溪村藏龙卧虎’
‘藏龙卧虎是往好听说的,其实就是聚集了江湖上极其危险的人物,不管是杀过人的还是被杀过许多次还没死的都是不好惹的人,找一个验尸的人应该不难’
‘其实我一直想问,这些事情吴心早可以做了,为何偏偏要等楚兄来到,还煞费苦心的保留现场,不是说还把所谓有嫌疑的人关起来等着楚兄去审的,为什么?’
楚留香一时没回答,他总算成功的转移了李寻欢的注意,至少是让他暂时不去想那骇人的尸体了,虽然还是站在死人屋子里却不似之前那么别扭,现在就是他和李寻欢在说话,跟一边的尸体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