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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急转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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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触感……是亲吻?有些不真实,脸上却烧得厉害。
沈琳之的心一下一下跳的飞快,像是不受控制,她又羞又怒,不知道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女孩子该有的,一时间慌乱不堪,又想着云徵的事情,联想到自己残缺模糊的记忆,隐隐约约觉得事情的真相在慢慢地靠近。脑海中有一个极为关键的疑问盘旋,并且渐渐扩大,她却怎么也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谁是云徵?她究竟是什么人?”那句话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她的脸上羞得嫣红,眼神有些茫然空洞,说不出的娇艳诱人,唇色却开始苍白,微不可见地颤抖。
不要遗忘,不要逃避。究竟被遗落的是什么样的记忆?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颇为奸诈的男子,沈琳之明明知道或许离自己残缺的记忆只是一步之遥,她却不敢再前进一步。说到底,她并不是那样坚强的人。
她退后一步,从唐紫苏手掌中挣脱,侧过脸:“听上去有些荒诞,让人难以相信。”她摊了摊手,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冷漠地扬起嘴角,“虽然在裕城有着一些不好的传闻,但我是如假包换的沈府之主,可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清楚过往,但如今,你于我而言,只是比陌生人熟稔一些而已。”慌乱之中,便会口不择言,说出一些极端残忍又伤人的话语。
陌生人……吗?
唐紫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一个整天笑容无害的男人,突然之间没有了笑意,叫人心中的惶恐愈发扩大。他只是看着她,默然地抿嘴,倾城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封。他什么话都不说,眼中的情绪也看不清楚。
她退一步,他就跟着进一步。
莫大的压力扑面,没有了笑容的唐紫苏有些压抑的可怖。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沈琳之不自觉地又想往后退一步,脚踵却触碰到了房间的墙壁。她心下一怵,知道没有退路,紧紧拽着手中的竹笛,反倒沉静下来,目不斜瞬地和唐紫苏对视着,倔强地抬着头。
“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能把人从云端一下子拽到深渊,我有时候真的佩服你……”唐紫苏挫败地说,他长久地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
唐紫苏伸手描绘着她的轮廓,挑起她落在耳侧的长发,绕到耳后:“你真残忍……真的。”
“别这样……”沈琳之将竹笛一横,挡在两人之间,她明明已经没有地方可退了,也逃不脱这样的强势,但仍反抗着。被这样的举动刺激到,她厌恶这样的亲密,另一方面她又对唐紫苏有着异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发作不得。
沈琳之头痛欲裂,脑海中浮现出凌乱的图面,飘雪的古都,单薄的寝衣,黑暗的宫殿,沾满鲜血的翠笛,散落的发丝,以及被发丝阻挡的视线。绝美的手指挑起那发丝,绕到她耳后:“只是梦魇罢了……”那双手的主人说着极为温柔的话语,用力地将拥她在怀中,一声一声地唤她的名字。冰冷的她在他怀中渐渐回过温度来,她抬头看去:看到他倾城的容颜,嘴唇翕动,清晰可见说的是——云徵。
沈琳之痛苦地皱着眉,摇头不愿意再看那些画面。跗骨般随行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无比怨恨云徵这个名字!比任何时刻都来得强烈。
“幽蓝的眼瞳,倔强的神情,不把天下事物瞧着眼中的狂狷,极胆小又极勇敢的云徵,你终于不再隐藏自己了吗?云徵……”唐紫苏的话语几近梦呓,低低在耳边响起。
唐紫苏美丽的手指停在她的眼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把她拢在他的怀抱范围之中:“我不善丹青,不然,真想把你的模样一丝不差的画下来。”
他的话语说的露骨诱人,不像是情话,也不像是爱慕,倒像是害怕些什么。
沈琳之溺水般地靠在他胸前,紫衣的质感冰冷,她茫然地听着他的话语,抓到了浮木一样的词汇:“幽蓝……”
“那只是凛的颜色,凛出现的时候才会有的颜色。”沈琳之解释道,不希望唐紫苏误解什么,她看着唐紫苏的眸色,那双同样边缘带着幽蓝的眼眸,是因为同族才拥有这样接近的颜色吗?
“幽蓝是你的颜色,是他一直为你掩饰的颜色。”他低头看着她,纠正地说,轻易打碎她一直相信的事物。
“凛,凛……”沈琳之急切地在内心深处呼喊着,她素来依赖沈凛之,这位孪生的兄弟是她唯一的支撑。她多么希望凛之能告诉她答案,告诉她到底什么才是可以相信的。
然而身体深处的沈凛之却毫无声息。
“不要妄想他能告诉你什么?鼠辈就该有鼠辈的觉悟,是不被容许存在于阳光下,看到我的时候,自然绕道而行。”唐紫苏放开退得无路可退的少女,负手在身后,骄傲到了极点。
“你对凛做了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她警惕地睁大眼睛,害怕孪生的兄弟已经遭遇了不测,手中的竹笛共鸣地发出呜咽的呵斥。
唐紫苏露出极为哀戚的眼神,悲哀得让人心中难受:“云徵,你我之间,就非得如此吗?”
沈琳之一呆,像被抽空了力气,再也没有力气去听所所谓的答案,踉跄地往房外走去。唯有在那片紫藤花海中才能得到真正地放松。她靠在藤边,她仰面闭着眼睛,好像自己也变作了紫藤的一部分。藤蔓上的花瓣随风,细碎地飞舞。微斜的柔光下,从窗上镂空中穿过,花移影动,映在地上的影子中。
唐紫苏站在这一片影中,紫衣美得醉人也伤人,望着紫藤萝花海中少女的身形。该怎么告诉她呢?
她只是逃入到其他人的身体之中,唐紫苏先入为主的认为凛是寄生在她身上,其实是凛收容了无处可去的她吧?这样的凛,唐紫苏不是没有考虑过剔除,然而……一旦他真的这么做了,他的云徵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吧?
“我不该逼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也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只是话太多。”他懊恼起来,极为孩子气地做着检讨。
沈琳之闭目不语,恢复到一贯的冷漠和死寂,并没有理会他。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既然已经拿到竹笛了,我们先回去吧。”唐紫苏熟知她的禀性,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理睬他,于是他自己跟自己说着话,似乎不觉得被无视。
唐紫苏走在前面,沈琳之睁开眼睛,抬头最后看了一眼紫藤花海,回眸看了那间独立的房间,幽蓝的眼眸中光华一闪,握着竹笛的力道加重,头也不回地跟着唐紫苏走着。
走着来时的路,心中的所思所想却迥异,一路上奇异的景致再也提不起她的兴致,她看着走前她身前的男子,随手替她拂开沿路的树枝,想要伸手扶她,最后还是忍住——那双手,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他如镜的华发直下,不曾挽起,覆在紫衣的绸面上,美好得光可鉴人,心细的她自然不难发现早生的白发。他有些颓然地走着,背脊的挺拔看上去也是勉强。
沈琳之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走快了一步同他并肩:“大叔。”
“诶?”唐紫苏一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秀眉一皱,对这个称呼有些难以承受,揉了揉眉心。
“她为什么厌恶竹笛?”沈琳之问。伸手拂开挡路的树杈,这些事她自己也可以做到,她不需要唐紫苏那样绝美的手,做一些容易划伤的事情。
唐紫苏知道沈琳之问的是什么,道:“起初是很喜欢的,可是,后来开始做恶梦,你说,哦……不是。”他改口说,“是她说,看到竹笛上都是鲜血,吹笛的时候会听到奇怪的歌声,害怕地睡不着觉。”
沈琳之举起手中的竹笛,有些不明白。
“发现了吗?你和她一样,都能听到一些奇怪的歌声。”唐紫苏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既然沈琳之不愿意承认,他也没有再强求,顺从地用“她”来替代。
沈琳之无言以对,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竹笛。才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拿回这竹笛?”
唐紫苏眼神一暗,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路的尽头,是最开始的府院中,那个名叫九泠的婢女等着院中,见他们回来,露出了微笑:“主人。你们回来了,泠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就在这时,剑光穿透她的身体,她嘴角尚带着微笑,倒地。
“原来在这里。阿紫,你叫我好找啊……巧啊,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