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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紧赶着上了七月十五,董燕笙上寺院进香,回来说路上觉得有人跟踪她们。秦怡劝她说:“你这是月份深了,疑神疑鬼的。”其实秦怡真正是陆家父子的急先锋,有些消息早听得了,不过她当了多年官太太,知道怎样稳定军心。还有半年该改选,老陆的位子且不一定坐得住,陆弼林那再是铁板一块,树倒了,损枝折叶总是有的。

      这里陆弼林听完,不过叫她减少外出,身边多安排了几个人。出来叫了云鹏说话,说高部长那里预备一份大礼过去,托贾波名义,“我们的人就不要露面了。”云鹏心里有了数,又听陆弼林不经意道:“把那边的人撤回来吧。”云鹏自知是说的董小山,便不多言。

      一时电话响了,拿起来却是杜北鸢。云鹏只见陆弼林靠在沙发上摇头,便说:“先生正有一个会议,不方便。”想着杜北鸢说“有事算了”,云鹏挂断,回来跟陆弼林说了杜北鸢要借钱的事。

      陆弼林知道她最近办了一个花卉培植基地,一边又有周正楠的缘故,说道:“叫人送去。”云鹏想也不必再开票子,就说:“东边院里整理出来,还有一点现金,也够了,是不是给她?”

      陆弼林才想到东苑的房子正脱手,东西收拾好,要的不要的,云鹏自己做不了主,回了多次了,只不想动。这时一想,便又叫住云鹏说:“算了,明儿我过去一趟。”云鹏立刻返给杜北鸢,商定了时间。

      等杜北鸢到了,陆弼林自己早坐了一会。好在是夏天,从外头进来,看见不久前他们在树下坐的藤椅,空荡荡,难免有今昔之感。进屋劈脸又看见陆弼林,他那么个人,不怒而威,又把她唬了一跳。

      “早来了?”

      陆弼林把钱搁在桌上,如今她跟周正楠正离婚,说话更觉得不方便。

      杜北鸢察觉,把钱装进手袋里,一边坐在椅子上,环屋望了一眼,不觉也叹了口气。“我那里也搬空了,哪天你们回来,不必再去后头找我。”慢慢拿了张卡片登记有地址电话,反过来写的“to 小山”。

      陆弼林代她收了,临走也没有话说,不过她倒底十分牵挂,云淡风轻道:“见了替我说一声吧。家里不用他费心,爸妈身体都好。”回头去了。

      杜北鸢走后,独剩的两个看屋的来领遣资。不久彭裕来那又来了人,送了两车画。第二趟彭裕来带着姚千娣跟车过来。陆弼林大致看了一眼,都是上次收的俞正的。

      姚千娣下来,不似以往猴精一样,由彭裕来一路牵着手,倒底又没这样驯服过,见陆弼林看将过来,越发梗着脖子,脸上却早吃不住了。陆弼林也不探究,只问:“不是刚收齐全,又送回来了?”

      彭裕来虎着一张老脸,刚说一个“她啊!”姚千娣一个撅嘴,白眼半吊,就顶了回去。彭裕来无法,拣了个位子给她歇着。一说人都走空了,姚千娣勉强打叠起一点生气,连道:“陆大人,陆大人!”陆弼林看她握着手机给他看,懒散散说道:“才琢磨个方子,清热静心,驱虫息汗神马的!”见他似乎动心,又催着说,“你开个价啊?”

      彭裕来早知道包袱,将她扬着的手拍下来,姚千娣恨了一眼,又抬起,这次彭裕来反而一手就攥住了小细胳膊,在手掌里揉揉捏捏,姚千娣见白送了便宜,一手长指甲就往彭裕来的脸上招架。

      陆弼林看在眼里,嗽了一声,指车库说:“有你一辆,挑去吧。”

      姚千娣立即换了一副千金难买的表情,说道:“我要这出院子!”

      晚上吃饭出来,一并把房契叫云鹏给了姚千娣。姚千娣自知这些不过对外做做样子,仍旧耍赖:“没有盖章啊!”陆弼林没法,便叫云鹏开了楼上的灯,姚千娣等不及,非要跟着上去。小客厅,卧室的布置依旧透着股住家的味道,暖融融的,又干净。姚千娣知道这正是陆弼林金屋藏娇之处,嘴上未敢多言,心里却连连暗叹。

      陆弼林并不驻足,一路往书房去了。

      云鹏没有入内,立在门上,姚千娣后来赶到,朝里张望了一眼,看见陆弼林端正坐在书桌后,才拉了一个抽屉。只看云鹏跟门神一样守着,她倒底也不敢莽撞。趴着门框,故意悄悄地问:“忘记保险柜密码了吗?”

      只见陆弼林惯常的一副冷脸,好像藏在灯影里,更阴深了。姚千娣心里有点害怕,转而对云鹏说:“你跟你们先生说啊,不想给我就算了。”说完就走,又掩饰那点忐忑,加了几个字道:“小气鬼!”

      这时忽然听见陆弼林又叫她进去,姚千娣走也不是,进去害怕,磨磨蹭蹭到了桌前,看见一叠子文书搁在夹子里,递了过来。她倒不担心这个人变卦,就翻开大喇喇的看,眼睛又瞟着陆弼林表情奇怪,刚想说:“你做什么诡呢!”却见靠近他的地方摆着一张照片。

      姚千娣倒着看,也看的不十分清楚,只能大致看到是陆弼林坐在书桌后的样子,那椅子之后另站着一个女孩,背着手,一身素衣,模样看不细致,只有一个小小巧巧的轮廓。

      出来因为陆弼林反常,姚千娣仍旧记得那照片,便走过云鹏,谨慎问:“你们夫人长什么样的,也没有相片什么的。”

      云鹏根本不会触碰夫人这类敏感话题,平常话从来也没半句,只管绷着嘴。姚千娣也不难为他,揣着房契蹦跳下楼。路上想起陆弼林阴森表情,心有余悸。一时也忘了是偷听了彭裕来的电话,就问出来:“说陆弼林前儿去皋阳打猎,给人打了黑枪了。你看一天脸色也不好。”

      这话自然上来就捋住虎须。彭裕来也不则声,只手底下将她一捻身子钳了。使了三四成劲,疼的姚千娣蒙了一头汗。

      “记住没有?”

      姚千娣偏立目道:“皋阳林场批不下来,我们多少银子就白砸里头了。这是陆弼林运大,万一打出个好歹来呢,连个响儿都听不见。我为你,为的我自己吗!”

      彭裕来看着在笑,实际不然,本来一张方正的脸越发紧绷绷的,厉害到极致。“为我?哼哼,为我枕头底下藏着上膛的枪,那你来说说吧,你为我,昨半夜干嘛来着?”

      姚千娣当即吓了一身冷汗,不知这老家伙鼾声如雷,人却是醒的。但主意立时也拿定了,演戏演全套,变戏法一样,眨眼间,不知从哪真就摸出一把枪来,对准了彭裕来。

      彭裕来这回是在笑了,他这拿枪拿的手都糙了,会怕?只笑看着她,把枪口挪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省了你三不五时就要下药治我,料又不足,我又不能一时就死了。你看见心烦不心烦?”

      姚千娣已听的脑仁直跳,笑道:“你要真为我,就是药不够量的,你自己寻死也死千百回了——这是成全我。如今倒等我开枪,还怕你的血腌臜人呢。”说着却扣了扳机,直截往彭裕来身上打了一枪。

      却是一发空的。

      姚千娣撅撅嘴,眼里带笑。说:“你命大。”将弹匣退出来,彭裕来一看,里头还真有三粒子弹。“要真摊上了,也不能怨我。”彭裕来笑道:“总之没摊上。凡没摊上,我就当你是心疼我呗。”说着就要亲嘴。

      姚千娣推开他,直言:“嘴唇上也使了药了,吃死你。”

      这句其实是假话,彭裕来反而信以为真,也许真被那子弹事件唬住了,自己靠在椅座上,春意也渐渐散去。“你倒有一箩筐的法子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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