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爱上你》何翊歌

52、若霜 篇

　　与嘉婕、林夕告别后，我没有直接回旅店，而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人声鼎沸的西街游荡。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西街了，实在不想因错过而后悔。只是，不和他们一起逛的理由只是单纯因为我不喜欢去酒吧，也不想因自己的忧心忡忡破坏了他们之间那份美好的甜蜜。
　　我可不可以说，这个林夕，太像她了……可是，我当然知道，世上存在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长相相似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世间有这么多人，造物主哪有精力去创造几十亿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呢？所以，李若霜，你又何必胡思乱想呢……
　　收拾好零乱不堪的心情，走在这古香古色的街巷里。西街不愧是西街，果然甚是繁华，行人熙熙攘攘来来回回，虽有许多店铺，但也不乏地摊。于是，那一声声连绵不断的吆喝便也成为了西街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走近一小摊，但见那摊位上摆满了一只只银白色的手镯、一对对精致的耳环、一条条挂着许多小吊坠的手链。我向来都是一个庸俗的女人，特别喜爱这些精致的小东西，恨不得往身上挂许许多多的首饰。望着眼前这些罗列整齐却不嫌多的银饰，不禁莞尔。抬眼，摊主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婆婆，岁月如同刻刀那般在她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痕。她用浓浓的乡音招呼着我，半晌，我才听懂她说的话——“苗银首饰，十块钱一个。”
　　我不确定地一边比划着一边问她：“十块钱？”
　　她乐呵呵地点头的样子映入了我的眼帘。真向往这样淳朴的生活，可是在深圳，可有过这样的情景？曾幻想过千百回，多少年以后，待我和林夕都到了垂暮之年，我闲暇时也亲手制作一些小饰品，我们夫妻俩会到大街上摆一个小小的摊位，不管卖得出去还是卖不出去，那都是一种幸福罢！
　　只可惜，我和林夕注定会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我不敢确定属于我们这条路的终点是不是幸福，是不是深爱过后终究只能得来一声叹息……
　　可是，事实却是，我懦弱地想要逃走，只因我实在没有颜面去面对林蓠，这个一直以来待我如亲人的女子。我甚至一度考虑过，等我回到深圳，就抽空约他出来谈谈分手的事。然而，今天见着了这位老太太，她那平凡却珍贵的笑靥轻而易举地深深打动了我——幸福，其实很简单！若我眼里看到了幸福，那么，我就是幸福的。
　　那夜，目睹了他曾含泪写下的一串串心底最真挚的句子，与他共处一室时他未曾侵犯我丝毫，我便知道，他亦是如此深爱我，我没有爱错他。他爱我若此，夫复何求？
　　此刻，我知道我的脸上一定是洋溢着一点儿也没有为愁绪所牵绊的、幸福的微笑。
　　“婆婆，我要这个。”我掏出了十块钱，递给她。
　　接过这个苗银手镯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套在了手腕上——那是一个刻着心心相印图案的首饰。我想，那正代表着我和林夕的心，无论前方的路多么艰难，我们都会像这手镯刻着的那样，彼此的心，紧密地靠在一起。若霜啊若霜，从此，你定要真正学会乐观。

　　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回到了酒店。这时候，嘉婕她们应该在酒吧里疯狂着吧。脑海里想象出他们在酒吧里伴随鸡尾酒的香气跳热情激烈的舞，不由得笑出声来。
　　轻轻地拉开窗帘，恍若潮水一般的月华便漫了进来。蓦地，想起了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远在深圳的林夕，是否也在望着这皎洁明朗的月光，思念我呢？
　　拿出手机，找到林夕的号码后，按下了那个绿色的键。没有特别想要说的话，只是，在此时此刻，我忽然好想听听他的声音。然而，现实却似乎总会不尽人意，听筒里传出来的，不是那熟悉的我思念的声音，而是呆板的系统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未等那串英文提示念出，我已挂了电话。
　　呵呵，林夕最近一定是很忙碌吧，这次，我没有敏感地多想，况且他刚病好，确实要多休息，这几天我还是莫要打电话打扰他好了。啊，今天游玩了一天，现在已是相当疲乏了，干脆洗洗睡吧。
　　一时间竟忘记了，嘉婕没有房卡。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阵撞击声把我从梦境里直接拉了出来，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便立即反应过来下床去开门了。嘉婕散乱着一头垂肩的发站在我的面前，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疲乏地站在门口。我讶异地说：“泡吧泡到现在才回来？”
　　她却紧皱眉头，瞪大双眼，怒嗔道：“我们昨晚喝了杯鸡尾酒就回来了，就是怕太晚回来吵到你！可是呢，你竟然不等我，害我在门外敲了半天，没有人搭理我。后来只能到林夕房间借宿去了！”
　　我立即认识到自己错误了，也很能理解嘉婕心情。假若换成是我，我也会生气的。不由得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她。半晌，待她换好衣服，也收拾好心情了。热情地凑了过来，说：“快换衣服，待会儿我们去楼下吃早餐，吃完就去游遇龙河！”
　　我却正经地看着她，怀着深深的歉意对她说：“对不起，我昨晚太累了，洗完澡就直接睡觉了。一时忘了房卡在房间里插着，你没有房卡进不来呢。”
　　听后，她连忙摆摆手，傻笑着说：“你就别老是那么婆婆妈妈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生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赶紧梳洗更衣去！”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准备好一切下楼去了。在楼下转了一圈，最终，我们来到了一间小饭店里。走进饭店，但见墙上竖着几列鲜红的大字——“鸡肉桂林米粉，叉烧桂林米粉，烧鸭桂林米粉，斋桂林米粉，牛肉桂林米粉。”
　　我想，我就吃斋桂林米粉好了，更加原汁原味一些。决定好后，我转过脸去，问嘉婕：“嘉婕，你吃什么？”
　　却听嘉婕小声呢喃：“这个鸡叉烧斋牛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想试试这个。”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鸡叉烧斋牛吃吗？这菜名听上去好奇怪，斋牛是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应该逐个字分开来理解，是鸡、叉烧还有牛肉加一些青菜？应该很贵吧！不过，早餐吃这个，总觉得未免有些腻！
　　然而，林夕却在旁边似笑非笑地说：“哦？那我吃‘粉粉粉粉粉’！”
　　话音刚落，我立刻会意，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而后，嘉婕竟也没心没肺地一同捧腹大笑——只道是嘉婕把竖着写的菜单打横看了呀！哈哈，这林夕也真逗，知道情况也不告诉嘉婕，却在一旁瞎起哄。

　　待我们到达遇龙河，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和煦的阳光为遇龙河铺上了一层金，撑船的大伯们戴着斗笠，在河中撑一支长篙，载着游客们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岸边的几个大叔们热情地吆喝着叫我们上船。却道那竹篙只有两个座位，林夕回过头来，倒是直言不讳：“嘉婕，你跟我一艘船不怎么好，你们两个一起坐吧！”
　　呵呵，反正大家都是相熟的朋友了，也不妨说得直白一些，也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婉转、拘束甚至一切繁文缛节了。好在嘉婕一点儿也不介意，非常认同林夕的观点，说：“若霜，我们俩一起坐。”而后，还半开玩笑地说：“待会儿我们两个相亲相爱，让旁边那孤独者羡慕我们去！”
　　林夕也知道嘉婕这人爱说笑，也不在意，笑了两声，便道：“快上船吧！”
　　然而，或许是我和嘉婕的体重太不相衬，又或许是我的平衡力着实太差，待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好不容易上得了这支竹篙的时候，我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站在那儿扶嘉婕上船。然而，嘉婕只放了一只脚上来，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脚下摇晃，我条件反射地立马摆出扎马步的姿势以尽可能保持平衡。只是，当嘉婕终于两只脚都上了船，我却完全失去了重心，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几丈水花在我四周飞溅而起，我隐约看到嘉婕焦急地向周围的人们求救，渐渐地，我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