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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若霜 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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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再一次遇见了他,那个曾多次出现在我梦里的男人。
我藏起了我的忐忑,伪装成很自然地与他同台共饮,很自然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很自然地用“冷若冰霜”来形容自己——难道不是么,能自以为是地这么冷淡去对待一个事事迁就自己的朋友,试问普天之下除了我李若霜之外还会有谁?
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包括我的心不在焉……
拉开厚实的窗帘,猛烈的阳光倏地像海水一般汹涌而来,淹没了我的房间。洁白的床铺上,以及那浅黄的瓷砖地板上,无不充满着阳光的气息。而我,却没有丝毫情趣地认为,那只不过是呆板的太阳机械般地放出来的光芒和热量罢了。
一路慢行,若有所思。
阳光把肌肤照得疼痛。鼻翼渐渐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颈项也跟着湿了。此时的太阳仿佛一株野蔷薇,阳光便是它的刺。
并不陌生的《朋友仔》再度回荡在我的耳边,是香港女子组合Twins的歌。刚踏进熟悉的音像店,黄嘉婕马上迎了上来:“若霜,这里就先拜托你了!我要去买‘那个’!”
——“那个”?究竟是哪个啊?我一头雾水,干脆直接问道:“你要买什么?”
“就是‘那个’啊——会‘吸’血的!”她虽无明说,脸上却没有半点羞涩的表情。若换作常人,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窘。
我恍然大悟,也跟着她一块儿急了起来,连忙说道:“别多说了!快去快去!”
她刚冲出门,忽地又把头伸进来,傻笑道:“要是老板来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偷懒的!”我笑了,她真可爱。
她知道我是跟她开玩笑的,便也放宽心了,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靠着冰冷的墙,若有所思地听着歌声。
此时《朋友仔》已经播到高潮:
原来朋友仔感情再天真
亦是我永远也会爱惜的人
明日爱他人
也记住学会不要紧
原来朋友比恋人更高分
亦让我开始懂得不记恨
若大家都敏感
我更要永远记得拒绝再因小事怪人
为何没有这条校训
再次握握手
只想你以后
有眼泪放心流
冷淡令人很难受
无论日后路怎么走
彼此老友角色似旧
以后在动气关头
回望着这场争吵
想想也很丑
听着听着,我忽然觉得这很讽刺。
想到林蓠,我和林蓠。
想着想着,我就不愿再想下去了。
因为惋惜,还有痛心。
抚摸着这张陈旧的收银台。记得当年我来这儿工作的时候,它就在这里。
桌子的一角,那透明胶带还缠绕在那里,一圈又一圈,那么多年。
这里的老板其实是刘院长的丈夫。院长见我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就介绍我到这儿来工作了。
自己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能够被挖掘,全靠孤儿院里那架一直闲置的钢琴。
据说,那是刘院长为院里唯一一个精通音律的孩子买的,而那个孩子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好心人领了去,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把这架钢琴带走。自从他走了之后,很久都没有人到那边去了,直到有一次,我在院里迷了路,又迷迷糊糊地闯进了音乐室……
此后,每当我闲着的时候,总爱悄悄地溜到音乐室去敲击琴键,听着钢琴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心情莫名地无比愉悦。
渐渐地,我似乎也无师自通地领悟到了一点儿音律。
后来,院长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唱歌。我们贪婪地要求院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首悦耳动听的《祝福》。
我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在心中记下了音符。当晚,我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音乐室,在键盘上试着敲出刚才我心中写下的音乐。若出了错误,便又立即换上与之相近的音。不久,我果真弹出了那首悠扬《祝福》!然而,正当我沾沾自喜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掌声却随风而至……
我惊愕地望向门口,不知何时,刘院长已站在那里。我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额头上分明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手也不禁跟着微微地发颤——院长知道了,那么……
她微笑着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莞尔笑道:“真没想到我们的若霜居然那么本事。”
我紧张而羞涩地低下头去。
她惊诧地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弹出来的?”
我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心里想着那首歌,猜着那个旋律,然后就试着弹出来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本能,是与生俱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说不出来怎样教会别人。”
那晚,院长提出让我去学钢琴。不过,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学钢琴太奢侈了。我不能给院长增添无谓的压力。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