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海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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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海难
海上的日出总是壮观的，大片的天，大片的海，还有大片火红的霞光。
然而这霞光，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好的，至少在这样的清晨，如此美艳的霞光只是一种不详的兆头——大雨，或是大风浪。
不管是哪一样，对航海的人来说，都是极大的麻烦，甚至是灾难。
海面的辽阔，使一场致命的风暴远远看去，并不怎样危急，只有身临其中，才能觉出它的可怕。
被霞光映照的那一片云，终于在太阳升到大约天空的三分之一处时蜕变成沉暗的雨云，在海面上投下浓重的黑暗。
海水墨染似的，翻滚如煮沸的水。不时有细细的光从同样涌动着的黑云里透出，瞬间照彻一小方天海，又如毒蛇的蛇信一般迅疾地缩回去。涌起的海水互相碰撞，激起更大的浪。一道闪电迸出的刹那，照出浪尖上细小的一个黑点转瞬被大浪吞没的身影。
海风狂猛地吹，连距离风暴中心很远的孤岛上都被吹得枝摇叶晃，哗啦啦地响个不停。Ｌ４４０１正坐在岛上最高亦最结实的一棵树的树顶，双手攀紧树枝，身体在风中随着枝叶摇晃。
阳光越过乌云上方撒在他身上，柔软的黑发被风吹得狂乱，露出略显苍白的脸。深邃的双眼微微凹陷，更觉锋锐，眉峰紧蹙，带着深思的神情。
风暴中心的，是一只颇具规模的船队，这些船的造型相极了宇宙历前的战舰原形。
若是穿越空间来到某个已知星球，至少在星外，历史仍在继续，战争仍在继续，这里如果有人，一定是拥有基本战略防御的现代人，不可能运用如此脆弱的航行工具。
那么，只有如此解释，这里是庞大已知宇宙之外的所谓洪荒宇宙。
宇宙洪荒。
这样的几率近乎于零。
然而能从能量风暴中活下来的几率并不比之多多少。既然已经如此不可思议的存在着，再多些不可能的可能，也没什么可惊讶了。
至少与他所厌倦的那个星域，有着遥远的距离。
如此便好。
太阳升至中天时，风暴渐渐平息，这一场海难中的牺牲者只余下破碎的残骸。
生命有时就是这样脆弱，躲躲藏藏尚能安于一时，想要拼搏争斗，就少不得飞娥扑火般的惨烈。
阳光慢慢炙热，鱼尾上细密的鳞片反射出淡金色的光，微一摇晃，便金光四溢。
这该是条深海的鱼，通体青黛，没有分明的鱼线。从右侧面一路按下去，能感觉到细小而坚韧的脊椎。
这只鱼是以侧翻的姿势和L·萧的身体重合的，按照一般鱼类的体型，原本应该长在脊椎正中的背鳍，如今在右手臂自然垂下的腿侧就能碰到，这层薄薄的鳍似乎在不断萎缩，摁上去没有任何触感。
这条鱼尾上并没有鱼类用来保持平衡和掌握方向的胸鳍和尾鳍，按照比例应该存在的地方有几块新长出来的鱼鳞，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条鱼尾有着非常优雅的弧度，分开的两半尾鳍圆润适意，拍动时带起温柔的水波，产生的推力非常强。
人的适应系统是极强的，只和这个奇怪的尾巴结合在一起一昼夜，L·萧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它，移动起来好像原本就长了这样一个游泳利器一般。
他在岛上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远处的船队，微微提了口气，只见一道青色的光彩划过，他已然轻巧地翻身跃下树去，美丽的尾鳍只在海面上微微一闪，激起一小片晶莹的浪花。
阳光下的海面微微起着波皱，一道暗色的身影在水面下朝着漂浮着船舶残骸的地方迅速滑去。
阳光铺撒在海面上，反射出刺目的光，也映照出这凄惨的灾难现场。
风暴扯碎了船只，尸骨交给大海去处理。
大的船体残躯被旋涡拉进海底，零碎的木块则散落得到处都是。至于船上的人，大约都会成为海中生物新鲜的大餐。
大略扫视了一下海面上的情形，L·萧换过气后没有过多地停留，重新潜入了水中。
前方将近百米左右，一团巨大的黑影搅动着海水，翻腾的水波一道道几乎肉眼可见。
他已观察了许久，辨认出那是三只巨型的凶猛鱼类。这种鱼有着尖而长的吻，支起很高的背鳍，还有剪刀一样锋利的尾巴，偶尔转身之际可以看到嘴中重叠交错着的几排牙齿。从周围海水中散落的尸块和弥漫不去的血腥味看来，这些鱼的杀伤力非常惊人。
这种鱼应该是这海中的霸主，这一片海域内，没有一只不识趣的生物来凑热闹。
杀戮已至尾声，包围圈缩小到供三只凶鱼舒张开身体的最小幅度，而包围圈里的人影只剩下了一个。
但凡生物，都有警戒的范围，靠得过近，就会招来它的攻击，他不敢靠的过近，远远地浮上水面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一头扎进水面，迅速下潜。
好在这里是海中，他可以利用水的浮力从巨鱼下方救人——虽然这似乎也同样不易。
他并不想做救世主一般的英雄。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他之所以冒着风险试图救人，只不过是因为这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遇到的第一个人类。
众鱼包围之中，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虽然在巨鱼的冲杀下有些狼狈，却仍然进退有矩，不断寻找着机会。
可惜面对巨鱼的攻势，人力究竟有时而穷，原本在他身旁保护他的人都已葬身鱼腹，只剩下他一人孤军奋战。
凶鱼在刚才的杀戮中得到了满足，并不急着杀死这个有趣的猎物，只是不停地戏弄着。其中一只体型偏小的不断徘徊在他的头顶，不让他浮出水面，另外两只鱼不时地向他发起冲击。
忽然，一只稍大些的鱼猛地从男子右侧加速冲过去，尖吻一顶，正顶在男子小腹，将他撞得向另一边飞过去。男子手脚剧烈地挣动了一下，，口中吐出一串气泡。虽然他立刻就竭力忍住了这种加剧耗氧量的无谓活动，但是看得出来肺里的空气已经到了极限。
L·萧已经在战场下方观察了十几秒，此时猛地一摆尾，霎时箭一样向上窜去，堪堪在另一只巨鱼张开嘴就要咬在男子腰上将他撕成两半之时冲至，一把挟住男子的胳膊，顺着上浮冲出的水波脱出了包围。
水花激荡，有了鱼尾的推动，L·萧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然而，在破开水面的哗啦声中，蓦然多出了一声惊叫！
右腹骤然一痛，L·萧下意识的猛一使力，便将挟着的男子手脚压制住。
一道莹蓝的光在海波里熠熠生辉，深深地嵌在L·萧的身体里。
那是一把极薄的刀，使刀的，就是方才还一副濒死状的男子。
那刀太快，太薄，以至于受创的伤处甚至连血都未来得及流出。
L·萧低头，正看见袭击他的人惊慌的神情。
从细致的皮肤纹理来看，这个人似乎只有二十多岁，面色发白，有一种说不出的稚气之感。他张合着被海水浸泡得起皱的嘴唇，剧烈的喘息之中试图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大概是他们的语言。
L·萧皱了皱眉，这种语言的组成音节完全不在他所认知的宇宙语中。
已经来不及仔细分辨这个少年的语言了。那些被生存环境锻炼出嗅到鲜血的味道就会条件反射地发狂的巨鱼，已经搅起剧烈的水流冲了过来。
L·萧目光一寒，按在少年咽喉上的手指骤然缩了一下，却又忽然放开。
转身，舒臂，发力！
连贯而有力的动作霎时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臂端，哗啦一声水响，把那男人甩出十多米远。而他自己，则迅速朝相反的方向游去。
这一串动作使得他腹下的伤口进一步迸裂开来，L·萧反手拔出匕首，鲜血在水中划出一道红线，引得三只巨鱼无一例外的向他的方向紧追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海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