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殷左右

2、第二章

　　第二章
　　张迅宁的老吉他还是多年前方李送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刚在一起。方李虽说去了个好单位，但毕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自己呢？还只是在到处跑场子的唱歌，每个月能不饿死就不错了。
　　张迅宁也记不清这把吉他是方李用第一个月还是第二个月的工资买来的，只记得方李献宝一样的把吉他从书房里拿出来，送到自己手上，笑的肆无忌惮，满满都是快乐。

　　还是什么都写不出来，张迅宁决定出去走走。
　　H市的交通，到了九点之后就不再像白天那样堵着。
　　张迅宁漫无目的开着车，十月末天气已经冷下来，车里打着暖风。趁着红灯，张迅宁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这么抽下去，嗓子早晚完蛋。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车开着开着就开到了以前和方李在一起时候经常去的一家小吃店。小吃店是家专门做鱼肉的鱼肉馆，开了十几年，店里的桌子椅子还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折叠桌子上面的花纹都变得不清晰了，老板娘也没换过。
　　张迅宁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吃的是茄子鱼肉和锅包鱼肉，吃的张迅宁连舌头都要掉下来了。方李就在对面看着自己吃，呵呵呵地小声乐。
　　“你笑什么？”
　　“笑你的吃相，满嘴流油。”
　　“好吃嘛！”
　　“你这幅吃相丢人丢能丢到南天门去。”

　　一进到小吃店里头，那扑面而来的香味把张迅宁从回忆里面拉回来。张迅宁找了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像这样的巷尾小店，客人还是中年人居多。自己带着鸭舌帽，又驾着一副黑框。已经是夜里，张迅宁也不太担心自己会被人出来。
　　“先生，点什么菜？您看看菜单，咱家特色都在上面。”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发横的大姐，和张迅宁记忆里那个还略带姿色的少妇已经相距甚远。
　　“茄子烧鱼段和锅包鱼肉，再来一碗米饭。”
　　张迅宁在角落里观察着小店，还是那个样子人没变装潢也没变，里面依然是有点脏有点破，或者说更破了点。
　　“老板，还有位置吗？”
　　张迅宁跟着声音往门口那边望过去，只是个侧影。

　　他在小吃店里看见方李，多年没见那个人从外表看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高大挺拔。
　　曾经那么亲密的人，听到一句话就能认得出来。
　　张迅宁像是做了小偷被发现了一样，在桌上留下钱就落荒而逃，服务员在后面喊着“菜还没上呢！”。
　　总是出现梦里的人，原本都不再期望还能再见到，如今一下子从回忆里从走出来走到现实当中，打的张迅宁毫无防备。他突然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乏，浑身上下如同被剥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不能分辨的混沌。

　　张迅宁一个人狂奔毫无人烟的公路上，越跑越快怎么也停不下来，胸口疼得像是锥子扎进去了一下。他跑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地，午夜的工地荒凉又带着恐怖。
　　张迅宁站在工地中央，撕心裂肺地大喊：“方李！方李！方李你在哪啊！方李你别闹了！”
　　可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都没有。
　　后来场景一下就换了，他回到了以前和方李一起租的那个小屋。
　　方李还是坐在床头，一颗接一颗的抽烟，看也不看他一眼。
　　张迅宁看着这样的方李一下子就是一股火：“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你能不能说句话！”
　　可一转过头，张迅宁却发现那个抽烟的人不是方李。那个人瘦的整个脸都凹了下去，脸色灰白的像个死人。张迅宁觉得这人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谁啊！你怎么在我家！方李去哪了你知道么？”张迅宁抓着那个人胳膊，不住的摇晃。
　　那人怎么样都不肯说一句话，张迅宁气的直哆嗦，看到身边的东西就砸，没完没了的往那个人身上扔。

　　张迅宁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身冷汗。一点睡意也没有，躺在床上，对着花白的天花板一直发呆到天亮。
　　早上洗完澡，张迅宁在镜子前面站了很久。
　　梦里那个骨瘦嶙峋的人，原来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写的慢，离我想要真正表达地方还有很长的距离，听烦闷的一个文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