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
不知不觉又过了许久外面的年味就开始重了。
这是一个韦依无法忽视的关口，无处可避的涉及到了许度、自己以及老头老太之间那种似乎认同似乎胜利又实打实落了败的家庭关系。
当韦依想起来这一切走到现在却大都是自己孤注一掷想走一条捷径的时候，好不容易鼓起来面对两老的说辞就又打了怯。
韦依恍惚间又记起来上一年，两人在同一个城市的两个地方，自己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想起来许度，记忆里他难得热闹起来，连那个年也就过得冷冷清清，最后落在他嘴里的那句话还是习惯了。
许度看出韦依情绪有些低落，等了会见韦依还一言不发，站起来走近了蹲了下去抬头看着韦依：“过几天我送你回老家，横竖是我们的不对。也该好好说。如果不行，你就在家过年。别为这事上火。”
韦依点了头，她知道自己总会时不时的任性，即使时时提醒自己克制也无济于事，过不了多久就又是这样，于是他们两人在一起有时候倒像是许度大了一点。
韦依往他身边依了依，许度就弯了下腰，让韦依的下巴搭在自己肩上发呆。
许多年前他就这么让她靠着，不知道是谁在汲取谁的那点温暖，韦依搭着下巴犯傻，看着许度干净的脑壳后面划到眼前的颈上微微有些发暗的针孔印记犯傻。
他大多数时候输液只能从哪里进去，没想到那么细小的针孔经久之后也会让皮肤上留下些许伤痕。
许度稍稍偏了头，韦依压在耳后的鬓角就看清楚了，她的头发丰厚，细细打量鬓后也有了两根褪色成了金黄色的头发，再过些时日说不定就是白的。
这当口又蓦然记起来在伦敦那时看着韦依张罗着替自己理衣服的时候他才有了一丝说不出的遗憾，那时候才想起来自己都没好好的亲近过她，一辈子就这样。
时间过得很快，许度一年一年的数下来，不知不觉也有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发生的些事却又大多记得模模糊糊，回忆的时候才发现越早的事情记得越清楚，一年一年的就淡了，兴许就是自己一年比一年过得糊涂了，兴许就是时间一长就渐渐的就成了习惯。
——
腊月二十八赶上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韦依也记不清多少年没见到这么大的雪了，小时候对于大雪的记忆却总是伴着雨靴，大棉袄、可以戴在头上的太阳伞和保暖手套在一起。
小时候在冬天里可以盼着下雪盼着寒假盼着过年时吃到有些腻味的零嘴，一晃也就过了那个可以无忧无虑的年纪。
两人前一天去礼品店挑了年礼，这时候就窝在家里收拾东西商量该穿哪件衣服。
韦依破天荒的还对着镜子默默的预演了几遍台词，唯恐自己脾气上来又破了二人准备许久的气氛。在这次之前，她以为自己对老头子也够了解了，到了今天却没了底，说到底还是自己做了不妥贴的事。
老两口也是一年见着比一年老，即使他们仍旧活力四射中气十足。韦依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就没了扯着嗓子站在老远的喊韦叔明的兴致，也没了称兄道弟拍着他的肩膀说陈秀芳长陈秀芳短。她也知道许度说的一点没错，即使他们做得再不对再不好，她都找不到理由和他们争执。
韦依甚至沮丧的明白，这辈子能否成为亲人，三人中能够提供选择的人选只有许度一个。
站在门边深吸了几口气韦依才敢扣的门，带着忐忑不安竖着耳朵等了会没见应声。
韦依放下了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又敲重了，很久才见老头子冷着脸开了门，看着韦依放在脚边的大包小包道：“什么时候回家都行，我也不图你这些。”说着拽住韦依的胳膊拉进了门，“我们家有点事。”
韦依抢在老头子说话前截了句子：“要不你先到楼下等我？”抢先给许度台阶下。
拉着韦依进了门，韦叔明哼了哼听着外面一步一顿往下走的脚步声不等吗门关严就道：“才几天？你这倒会护短了？”
韦依低声笑了下，把老头子往里推了几步戴上了门，又朝着早就拐了弯看不见的身影笑了笑：“这人，耳朵灵着呢。”
转身进了门韦依弯腰又把几个人踢散的拖鞋码好才拎着东西进了屋，刚一抬头就看着老太太原先冷着的一张脸不耐的皱了皱眉，顶不满意的嘟囔：“买东西都得自己拎着。”
韦依哪会不知道老太太话中所指，装作没听到把东西一件件顺在了柜子里：“都是些干货，有些你和爸平时泡水喝挺好的，说明书上有些都写了。”说过了这些才捎上句解释：“就是搭把手的事。”
老头子不置可否，看向韦依的眼神却更多了点深意。
韦依虽然知道自己的话不错，但同样无法就把这句话当作一切可以接受的理由。任谁都知道不是这一句两句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
老太太掏掏看看被韦依收在柜子里的东西，最后还是老头子开了口：“谁买的？”
“一起。”
韦依扭头看了看，从进门到现在还没耗到一分钟，她自认没办法和老头老太比耐性：“我们在外面订了年夜饭，你和爸能一起过去么？”说完韦依就对着老太太一张冷脸，只等着缓下来些再寻思怎么把话说开。
其实前几天陈秀芳就在琢磨着这个年怎么过，韦依回来还是让她开心了会。
长这么大韦依还真没有一个年没在家过，大年夜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心里就是暖的，一下子铁定适应不过来。陈秀芳后悔早几年把她逼的紧了，说不定就因为那样才有了这次的一去不回头。
至于许度，多少日子之也打过照面，也就记得话不多，人挺白净，很瘦，个子高，面相不算差，也没见颓唐畏缩，没钻营取巧，想起来都只是坦坦然不着痕迹。
连陈秀芳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琢磨什么，原想着是找些不好来把韦依给说服了，想了几天才发现除了身体，哪哪儿又找不出大毛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摔了韦依一句：“过年就该在家呆着。我反正不去。”
“那我叫人送回来？”韦依还是带着笑。
老头子从这个房间钻到那个房间，最后又走到阳台往下看，一路皱着眉走了回来问道：“人呢？”
“在楼下。”韦依对着刚走过来的老头子又重复，“后天我把菜都叫回来。你们今年就不忙活了，行么？”
“随你便。我乐得清闲。”韦叔明坐下推了陈秀芳一把，“我说有什么事忘了。你衣服没晒。”
“晒什么晒啊！这个天你晒风？”陈秀芳眉头就竖了，一路小跑到房间里又跑了来，“开灯开灯！我说屋子里头怎么这么暗，又下雪了！”
陈秀芳刚说完韦依走到阳台一看，外面果然又稀稀落落的下了小雪，张望了会才发现许度还在楼下站着韦依就坐不住了：“我出去一下！”
“等等。”陈秀芳的眼神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我和你爸都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就指望你能找个好人成个家，你长这么大，我也没怎么干涉你做事，但是这次不行，你领了证也不行。你别以为合法了就有用了，你是我的女儿。”陈秀芳说着说着又开始低声抽泣，“我就是不同意，我也不让你难过。让他回去。”
即使这是早猜出的结果，陈秀芳的话还是让韦依有点难受。老太太就是这样，看着性子软糊里糊涂的，其实大事上还是捏着分寸。他们也的确和善，要换个脾气暴点的父母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雪越下越大，枯黄的草地上开始罩上一层白毯，许度在不远处的路上慢慢的踱着，瘦削的身影插在高楼之间透着一丝擦也擦不去的孤单。
韦依垂着头迎了过去，许度瞟了眼楼道：“不行？”
韦依含糊应着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我们先回家。”
许度点头应了，随即就往后退了退挣脱了韦依的手，后背抻直了笑道：“我身上是不是有雪？”
韦依仍然不语，过了许久把埋在他胸前的头稍稍拧了拧：“回家吧。”在雪地里站了这么久，连许度的胸前都是一种湿漉漉的味道。
“姐，难过什么。下次呗，我们下次再说。”饶是说着不在乎，许度的声音还是略微低了下来，透着失落。
韦依闻言抬头看着他，隔了许久才伸手在他眼角压了压：“眼睛红成这样。”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