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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十一
      白莽的性子急,一旦发现点问题,立刻就要冲去解决。正所谓疑邻盗斧,先前见那韩夫人哭哭啼啼,白莽还觉得可怜,而今再见着她那模样,他却满肚子的怀疑,皱着眉头不客气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开门见山地问:“听说府上原本有位大少爷,算起来今年该有二十出头了吧。”

      韩夫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白莽,脸上分明写着不安与惶恐。白莽心里愈加地肯定,这韩夫人定是有所隐瞒,说不定,韩县令被害一案便与此有关。

      “夫人!”见韩夫人半晌不回话,白莽的声音又忍不住高了些。

      韩夫人轻轻颤了颤,低下头,苦笑道:“白捕头是听甄夫人说的吧。”她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常态,眼眶依旧发红,只是目中的神情已然有了变化,仿佛历经沧桑一般,漠然又疏离。

      “白捕头说的没错,家里原本是有个大儿子的,只是十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也正是因着此事的缘故,老爷才耽误了行程,误了赴任的时候,结果被人弹劾,失了圣心。”韩夫人淡淡回道,语气很是平淡。她似乎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冷漠,面上不见一丝哀伤,甚至是,带了些看透一切的了然,仿佛先前那个哭得接不上气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白莽一时语塞,眼睛抽了抽,又冷笑道:“那位叫做翠茹的姨娘不会也是那会儿去世的吧。”

      韩夫人冷冷回道:“白捕头猜对了。”言语间竟是半点敷衍的耐心也没有。

      没有证据,白莽虽疑心韩县令之死与韩夫人有关,可也不敢贸然说出口。眼见韩夫人面色冷淡,他也知道今儿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索性告了辞。出得门来,却唤了好几个捕快守在院子门口,“给我仔细盯着,我就不信她能不露半点马脚。”

      案子有了方向,白莽心里痛快了许多,跟董师爷说了一声后,便领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他越想越觉得韩夫人就是凶手,只恨不得立刻找到证据将她绳之以法,回去的路上,自然也免不得要大发感慨。只是俩孩子不大配合,初云一直在眉头紧锁地在想心事,而水生,则一路盯着初云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照出点蛛丝马迹,好猜出她心里的想法。

      晚上白莽又把自己的分析说给白老太太听,老太太听罢,嗤之以鼻,“尽胡说,那韩夫人无缘无故地杀自己相公作甚?她一个女人,若是死了丈夫,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你说的那事儿都过了多少年了,他们夫妻间要为了这事儿闹,能挨到现在?”

      白莽被老太太说了一顿,终于察觉到自己的推论有些问题,忍不住偷偷瞅了初云一眼,小姑娘已经皱了一下午的眉头了,这会儿还低着脑袋在想事,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于是他又去瞅瞅水生,小男孩抿嘴朝他笑了笑,小声道:“阿爹,吃菜。”说话时,动作麻利地夹了一大筷子泡菜萝卜在他碗里。白莽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

      晚上初云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睡不着,半夜里被尿憋得起了床,愈加地清醒了,干脆起了床,点了灯盏把那本口供册子翻来覆去地仔细看。因先前水生念过一遍,故董师爷的字虽潦草了些,她半看半猜的倒也能瞧明白。脑子里总有些东西在不远的地方候着,她越是想要抓住就越是抓不到,那种求而不得的郁闷感让人心里无端地烦躁。

      正晕乎着,外头走廊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慢慢移到初云门口,还未待她开口喝问,水生低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初云姐,你怎么还没睡?”

      初云赶紧跳下床去开门,就见水生披着件大袄子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个气死风灯,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睛里有朦朦胧胧的水汽。

      “我睡不着,起来看看书。你怎么也不睡?”说话时,她赶紧把水生拉进屋,小声埋怨道:“外头多冷,你出来做什么,若是冻到了,指不定明儿就头疼脑热的起不来床,那多难受。”

      水生只是笑笑,由着她教训,并不反驳。

      屋里的火盆早就熄了,初云只得拉着他上了炕,匀了一半被子盖在他身上。水生盯着炕头的口供册子问:“初云姐还在想白日里的那个案子?”

      初云点头,托着腮靠在炕头的小桌子上,泄气道:“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若是——”若是刑警队其他有经验的同事,只怕这会儿早就发现了问题,可她却怎么也抓不住关键,实在郁闷得很。

      “这才一天,连阿爹都没办法破案,何况是我们。”水生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有些蔫,“初云姐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儿早上就想想明白了……”说着话,小男孩就已经倒在床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初云瞧着实在觉得好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向警醒的水生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小呼噜打得响响的,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睡得死沉。

      在初云的心里,水生不过是个小学生,自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了被子后,自个儿也吹了灯,一骨碌钻了进去。

      小娃儿都是个火炉子,这后半夜,初云只觉得暖烘烘的,天全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打了个哈欠,就听到院子里又传来三德子咋咋呼呼的声音,“白头不好了,不好了,驿馆里又死了一个!”

      初云顿时一个激灵,立刻就醒了,霍地坐起身,才发现旁边还躺着个睡得呼呼的小娃儿,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难得他竟睡得这么沉,初云便没有唤他起床,自己跳下炕穿了衣服,飞快地冲出房间时,白莽已经换了捕快服出了门。

      “阿爹——”初云赶紧追上来,疾声问:“这次是谁?”

      白莽自己都还没来得及问及此事,听了初云的话,便朝三德子看去,眼中有询问之色。三德子虽觉得在初云面前提及这种血腥事儿不大妥当,但还是正色回了,“这回死的是隔壁院子一个姓董的员外。”

      不说初云意外,就连白莽也都惊得长大了嘴,呆了半晌,才吞了口口水,惊诧地问道:“你是说,今儿死的这个,跟韩家没关系?”

      三德子哭丧着脸,一脸为难,“白头,我倒是想跟韩家有关呢,可这——暂时也没发现有什么关联。大早上死的,一刀封喉,血流了一地,王仵作已经去了,我估摸着也没什么好查的了,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回可绝没中毒。”

      要不怎么就有那一句俗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呢,说的就是眼下这情况。韩县令那案子都还没头绪,马上又冒出一桩人命案子,白莽狠狠跺脚,急急忙忙地去了。

      初云摸着下巴回屋,眉头越皱越深。

      炕上水生已经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四处看,眼神难得地十分茫然。发了半天愣,他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在初云床上睡了一晚,脸上迅速笼上一层红云,羞得连头都不敢抬。

      初云心里想着今儿突发的案子,并不曾注意到这一点,还一本正经地朝水生道:“阿弟你说那驿馆是不是被人诅咒过了,怎么接二连三地发生命案呢。先前是韩县令,这会儿又是董员外,真是奇了怪了。前一个倒也罢了,昨儿晚上驿馆里守备森严,为何非要赶在这里杀人。”

      不管案子破不破得了,总不能把驿馆的人一直拘束着,等南边儿的官道一修好,那董员外就能走了。一旦上了路,哪里不能动手,何必要在驿馆里冒这么大的险?

      水生见她脸色如常,心里的尴尬也消减了不少,赶紧披了衣服起身道:“初云姐你先想想,我去洗个手脸再过来和你说。”

      初云这才想起来自个儿也还没洗漱,唤了水生一声后,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白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见她姐弟俩一齐进来,笑着道:“平日里云丫头若是没人叫绝不起来的,今儿竟跟水生一路。水生你是不是去唤了你姐姐起床。”

      水生的脸涨得愈加地红了,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低着脑袋去打水洗脸。初云这才发现他的不寻常,一时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也没再火上浇油,只是道:“德叔大早上过来找阿爹,我才被吵醒的。”顿了顿,她又一脸讨好地朝老太太道:“奶奶,一会儿我和水生出去买点东西。”

      白老太太眼睛横过来,眼神复杂地问:“昨儿不是特地出去给水生买笔墨纸砚的吗?怎么空着手回来的?”

      初云不好意思地咧嘴笑,“这不是——没选中么,今儿一定买好。”说着又扯着嗓子朝水生吼了一句,“阿弟,你昨儿看中的那个砚台我们还是把它买回来吧,虽说稍稍贵了些,可阿爹肯定舍得。”

      水生从厨房后门探出脑袋来瞅了初云一眼,又笑眯眯地朝她应了一声“好”。

      白老太太终究没再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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