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后街》温美人儿

71、独一无二的礼物

　　殳华靠在沙发上，身体疲乏精神却集中着。洗了一个热水澡，竟然没有困意，于是打开电视没有目标地来回换着台。今天，不能再被任何事情耽搁了，他想着，于是把手机设置了所有来电自动转接语音信箱，唯一只保留了温暖的号码。
　　说这样的事，是不是应该有些有诚意的礼物才好？殳华想着，虽然女朋友交过不少，却从没真心对待过，反正也是睡不着，他决定出去逛逛。
　　“不好意思，老板电话接不通。”在留言以后，男子有些抱歉地对闫凌儿说。
　　“那你告诉我还有哪里能找到他！”
　　看着来人表情的不耐烦，男子硬着头皮说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负责这边的接待，我姓刘，您可以叫我小刘儿。其他真的不知道。不然这样，您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他，我待会儿再联系看试试！”
　　闫凌儿没有说话，挥手皱眉阻止了刘姓男子的长又没有实际作用的套话。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殳华兜兜逛逛，买绒毛玩具？平时自己送了不少，虽然她喜欢。送一束花？温暖一定会说下次直接送盆栽好了，有根还能活着。她喜欢小动物，不然送一只牧羊犬？估计还没拉进门，连他带狗都会被温妈轰出来吧。那买什么好呢。殳华几乎要挠破头。
　　想起上次画展一个收藏家赵师傅跟自己提起的暖城最大珠宝行聘了一位专业定做的老师傅，手艺独一无二，殳华打电话确定了下是不是那家然后决定去看一看。
　　“殳总？”大堂经理看到殳华笑脸如花地迎了上来，这位无论怎么穿都随性却有高端品位的花美男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过目难忘。
　　殳华应付着点头示意眼神却不停在大厅柜台搜索着老人的身影。
　　“据说殳总进口了一批水晶，不知道……”显然画展的事已经在暖城闹得沸沸扬扬，其实不止是暖城，就艺术程度来讲也在全国的画家圈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殳家有钱是整个暖城都知道的事，然而这个董事长的独子挂名总裁却又有这么高的艺术造诣，却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哦，是。徐经理，您这边是不是请了一位老师傅？”殳华直接询问道。
　　“额，是啊，您需要订做什么吗？”显然大厅经理没有跟上殳华的跳跃思维。
　　“太好了，现在在吗？”
　　“在的，您需要什么，马上可以让师傅做。”徐经理张罗着，承诺哪怕把手里别人的活儿全放下也是要先为殳总服务的。
　　在徐经理的引领下，殳华来到了珠宝行的工艺室。一些年轻人围着深蓝的围裙忙碌地进进出出看到徐经理纷纷问好，进入工艺室，四位工艺师模样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低头做着手里的工作，对于徐经理带着外人进来似乎有些不满却依旧打了招呼。
　　最里侧工作台边上，一个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乱的老人戴着眼镜腿儿上拴着普通绳子的黑框老花镜，拿着一根几乎用到头儿的刀削的铅笔站着，他的头往后撤着眯着眼睛认真地在面前金属桌面的纸上画着什么，白纸的下面垫着透蓝纸以作备份，这么用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徐经理正要开口叫老人，殳华伸手挡住了他，悄悄地顺着工艺室的墙走了过去，他不想打扰一个老人，一位艺术家。
　　老人的笔下，一个如毛线团的图案慢慢显出了轮廓，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却又相互依存着，找不到头绪，却也看不到结束，只是漫长的过程交错、循环。
　　只是一眼，殳华就被这款珠宝设计图的构思震撼，这，就是他要的。
　　就在图案越发清晰的时候，老人手中的铅笔似乎用没了头儿，“嗯！”老人鼻子发出一个气息同时扁了扁嘴，似乎觉得这笔没头儿的太不合时宜。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摸索着。
　　桌子上并没有第二根的铅笔，看来这是一个对生活和创作有着过于自我的固执的人，虽然他的内心世界强大且丰富，但生活中却一定个性偏执。
　　殳华忙拿起桌边的小刀儿和老人刚放下的铅笔头儿，认真地削了起来。
　　老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正眼看殳华一样，只是依旧专注于自己的画纸。
　　迅速削好了铅笔，笔头的的粗度和方才老人用的是几乎一样的，殳华放下小刀儿把手上的铅笔屑往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双手恭敬地把铅笔给老人递了过去。
　　“你削的铅笔，那就你来画。”老人没有抬头，只是身子往另一边让了一些。
　　殳华没敢动换，也没敢吱声，他不知道老人这是说得气话嫌自己动了他的东西打扰了他的工作，还是什么意思。
　　“画个你觉得合适的阴影吧。”老人依旧没有看殳华，只是点头示意来自己的身边。
　　殳华有些战兢地边注意着老人的神色边拿着铅笔从侧边移到了老人身旁。
　　“我，画吗？在这个上面？”殳华再次确认道，他真怕这个老人耍他。
　　“啧！”老人发出了不耐烦地声音，似乎在说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磨叽，让你画你就画。
　　殳华没敢耽搁，看着图稿直接就下笔了。刚才看老人画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个自己大致的想法，想着，如果是自己下一步会画什么上去，然而作为一个立体的珠宝而不是平面的画作，他实在想不明白阴影的作用在哪里。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他依旧把自己的想法画了上去，迅速且专业。
　　老人看着殳华的画，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直接看不下去抢过了笔。
　　老人过于不礼貌地行为，让一旁的徐经理倒吸一口冷气，他可不想得罪这样一个大客户。
　　然而殳华的态度却一贯谦恭，没有说话退回到了靠墙的那一侧。
　　“你这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的设计不够好吗？”老人把铅笔扔在工作台上直接攥起画稿的一角在殳华面前抖着，语调暴躁。年轻的助手们大气都不敢出，而其他三位工艺师则是一脸“又来了，这怪老头”的无奈又不屑的表情。
　　“你解释给我听，你这里为什么画这么重！”老人指着紧贴着图案斜下方的阴影中心，“这里、这里为什么又没有颜色！”然后又用力地点着阴影中心周边的一些仿佛星光的镂白，“我的设计怎么会照出这样的阴影！”老人如狮子般咆哮着，仿佛自己的独生女儿被别人玷污了一样的要把凶手生吞活剥。
　　“我觉得，如果有阴影，它就是一幅画，而不是一个工艺品制作图。画，讲究的有满就有缺，有张就有弛，如果像毛线团一样缠得紧紧的会让人有透不过气的感觉，若想气息通顺就要有‘眼’，所以，我认为它是镂空缠绕的，中空且缠绕得有缝隙。至于阴影中心为什么那么重，我是认为，这样看似杂乱却心心所向的环绕中一定有重要的值得保护的东西才使得这些线条们虽相互纠缠地很烦躁却又都为了遵循同一个守护的使命而凝聚着彼此，隐忍却坚持着。”一口气说完了这么长的话，殳华才意识到会不会就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导致今天买不到礼物，于是有些后悔。
　　“哈哈哈哈！~”愣了十几秒钟后，老人突然大笑起来。这笑声算不上爽朗，甚至有些怪腔怪调。
　　“小伙子，我喜欢！”说着用自己粗糙且干枯的手用力地拍着殳华的后背，“这个我送给你！中间的最重要的，大家都全力守护的东西，由你来定！”
　　殳华张着嘴，一脸不敢相信。
　　“怎么了？大画家，这就把你吓住了？哈哈哈！”老人童心未泯地戏弄着呆若木鸡受宠若惊的殳华。
　　“刚才，老赵给我打电话，说你会来找我。本来我是不想管这闲事的，毕竟什么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到，不过老赵用他最宝贝的《巴黎春天》跟我保证，看见你我肯定自己就会愿意帮助你！哈哈，本来我还不信的！不过，小伙子，我喜欢！今天下班前，我会帮你把成品做出来。但是，中间最重要的部分，还是需要你自己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