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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两个小孩儿的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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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把那个让人恶心地一进包房狐臭味就蹭蹭往外蹿的麻子脸导演陪得酒足饭饱歌唱够舞跳好后,看着助理开车带他走远,安晴收起魅惑的笑和婀娜的姿势,当街就把手伸进裙子开叉到大腿的地方摸索着拉起了一个暗藏的拉链性感透视裙顿时变成了常见但依旧时髦儿的短裙,安晴从腰际流苏黑皮小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花香湿巾抽出两张仔细地擦了擦手和脖子,然后一脸嫌弃地挛成团朝KTV门口人行道边的垃圾桶扔去。
不管怎么样,电视剧有着落了。只是拍广告收入少曝光率也受限,唱歌儿吧不是没有制作人找她谈过,可她实在是八个调儿十个找不着。刚加入了个经纪公司,经纪人徐姐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个一条龙的局。“傻孩子,电视剧时间长钱多,大家一连一个月能天天看到你,剧本好形象就起来了,到时候别说唱歌儿,找代唱就行,开演唱会都不是问题!”徐姐的话让安晴很是动心,况且陪吃陪玩比起之前自己给老局长跳钢管舞才哪儿到哪儿,于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开着自己亮红车身黑色顶儿的mini cooper飞驰在路上,夜店慢摇开得有些震耳欲聋,安晴心情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色鬼老头儿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她一边拍着方向盘打着节奏一边几乎句句都可以跟上虽不在调儿上却感觉十足地大声吼唱着,时不时地口哨响指或者“喔!呜呼~”让她的自嗨更加引人注目。她脸上带着骄傲而绚丽的微笑,头仰成四十五度最好看的角度,手伸向窗外朝外面摆动着,似乎是在幻想自己成为全民偶像受万众爱戴走红毯时的样子。窗外灯火阑珊夜色迷人,通过高架桥安晴俯视着这熟悉而美丽的城市,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工作能力,无论什么时候,她相信自己都会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占得重要且独一无二的地位。于是,她的笑容更加自信了,透过张开的指缝看世界,一切都在掌控中。
她不是疯了,最矫情的剧本,最拿样儿的主角儿,最白烂的导演,最狂轰滥炸的宣传。安晴对于这次的一举成名似乎志在必得。
风吹过她眉目秀美妆束精致的脸,安晴感到一丝夜风的微凉。不例外的,女人在饿了会想妈,怕了会想爸,冷了会想男人,想男人宽厚的手掌和有力的怀抱或许还有唇间的温存,即使幻想中的男人从没给过自己其中任何的一样,也会不断联想不停期待。
易瞳,现在在做什么呢?
虽然现在的工作并没有脱离他的老本行,但是跟人打架和跟人打交道却完全是两码事。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易瞳冲完温水澡围着白色浴巾裸露着上半身边用白绒毛巾擦着头发边向更衣室快步走来。此刻男人中长微黄的头发湿润服帖冒着温热的气息,长卷的睫毛似乎还带着雾气般朦朦胧胧,白净而结实的上半身没有一片胎记甚至一个黑痣,他的颈部线条分明皮肤光洁细腻却没有大量青筋或血管来破坏,锁骨凹着似乎可以装一酒盅水,肩宽而厚实,手臂和胸部肌肉发达却线条柔和,完全不是肌肉怪人的感觉。这么一个性感撩人的出浴美男本该配合一张微带笑意弧线柔和的脸,可他似乎并没有心情。穿好备用光滑面料纯白运动服提上运动款蓝白大号运动包他神色有些烦躁地大步往外走去,每十根发丝尖部积攒了十秒的湿润聚为一滴晶莹的水珠滴到了搭在肩部的白色毛巾上,使得他领口微湿,他无心思理会这太小的事情,等着他的每天一次的麻烦让他有些心情压抑。
他已经不从后门绕行了,反正无论再想躲开总有些人还是避之不及的,她们攒动的身影、按耐不住地脸、还有嗲到夸张的声音都无孔不入地往他的脑子里钻,使他还没进入工作环境就已经进入了那个嘈杂的情绪中,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疯狂的花痴女学员们竟然还要在他下班时堵在健身房门口试图尾随他回家。和温暖总是冷漠的喜欢相比,他觉得她们的行为匪夷所思而且歇斯底里。
穿过大厅点头回应了同事的招呼后,易瞳眉头紧锁,与之相对应的是门口本是懒散突然精神高度集中的女人们。这样的情景不只是让他反感,甚至有些心惊,想着她们将要蜂拥而来七手八脚地把自己团团围住带着各种劈了的嗓子和趁机卡油的手以及欲望都写在脑门儿上的黏腻的笑脸,他有一种被侵犯了的感觉。侵犯,一群女人对一个男人。易瞳不明白为什么□□罪的嫌疑人不能是女人,只是因为生理上的不科学未免太片面,就像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在被一帮少女、少妇、甚至阿姨性骚扰,语言的调戏身体的触碰甚至有人上下齐手这难道没人管吗。
对于现在的工作,易瞳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他也不确定除了打拳自己还能干什么,他怕重新步入之前对未来的茫然。而且,即使有存款,也总不能坐吃山空,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现在有了温暖,需要考虑的就更多了,不能由自己任性。于是他忍耐着,装笑脸是怎么也做不出的,至少不要一脸不耐烦吧。
这一切温暖都看在眼里,她站在健身房外透过旋转门两侧的落地玻璃神色不安地注视着大厅正在发生的情况,她没有依自己的心冲进去,只是要自己在外面看着。易瞳还在忍受,说明他还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或者还没想好要变成什么样的生活,这时候进去必然会影响他之后在这里的工作。看着之前在拳击场上虽不算意气风发却骄傲夺目的男人,现在为了配合自己的生活而局促忙乱不知所措,她有些怀疑自己来之不易一直期盼的幸福是不是对的。爱是小棉袄是防弹衣而不是舞蹈衣,如果只是穿着漂亮却让人缩手缩脚受尽束缚却又不挡风雨不挡伤害的话,那又何苦。
几次试图从十几个女人的包围圈中突围,却不得成功。女人这种敌人,她不对你举枪扛炮而是各种磨各种拉扯,让易瞳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下手,于是只是双手护在胸前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往外挪着。从攒动的人头间隙中,易瞳看到了门口的温暖,真不知道该谢谢门外的大LED还是该企盼瞬间断电让他们都看不见彼此。这样的情况易瞳从没跟温暖说过,他怕她多想,他知道他爱上的这个女人生来命中就是把很多东西放在爱情之前的,比方亲情、比方朋友、比方义气,她愿意用整个生命去守护别人却看不得别人因为她而有丝毫的不顺意。现在四目相对,没有比坦然地表现出自己这样的状态其实并不坏更好的方式了,于是他笑容满面地冲她拜拜手指指停车场的方向,示意她先去车边等他。
温暖点点头,表现得懂事而乖巧,甜蜜地一笑后,她迅速转过身过了马路。他们都不是好演员,这是他们心中都了然的。
幸亏保安上来解了围,不然易瞳这不求人的性格估计真要冲她们发火才可以脱身了。出了健身房的旋转门,他连深抒一口气都没顾上直接左右看看跑过了马路。看到温暖靠在车门上的身影,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于是改跑为走,把拉到头儿护住脖子的上衣拉链往下拉到了胸口手揪着胸前的衣服扇着风。
看到易瞳,温暖的笑容如花儿般绽放了起来,像她的名字一样,让易瞳仿佛沐浴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中瞬间抵挡了所有冬日的寒冷。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易瞳走到温暖身边,低着头看着她有些冻红了的鼻尖声音柔和地说着按了车锁,“冷吗。”
看着易瞳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心疼,包括他曾经遍体鳞伤。没等易瞳反应过来,温暖紧紧抱住了他,像一只无尾熊,揽着他的脖颈,鼻尖和脸颊深深埋在他的颈间磨蹭。她深深感到自己的依赖,原来,她真的离不开,放不下,唯有他。
当眼泪顺领口流入心口,易瞳错愕的双臂终于缓缓抬起,僵硬的左臂轻围纤细的腰,右手抚摸着柔软清新的发丝,怀中柔弱无骨的纤弱和脸侧微痒的发丝触感,让他觉得好幸福,即使此刻死去,也无所谓了,自己二十八岁的生命,终于,圆满了。
“我没事。”他在她的耳边宽慰着低语呢喃,他已大致猜到,她是怎么了。他们都是最聪明的傻瓜。
车中的气氛并不尴尬,他们都该庆幸,他们终于彼此坦诚。
“我想去看看师傅。”
“好啊。”
老人已经睡着,易瞳和今天看护的师兄弟说了几句,就和温暖一同出了医院。
“送你回家吧。”
“好啊。”
一路上,温暖都拉着易瞳的手,于是,他们只能一个速度,却也觉得满满的幸福。
“我走了。”
“嗯。小心。”易瞳从打开的车窗偏着头看着站在车侧的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嗯。那个,小瞳啊。。”温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嗯?”易瞳意外地轻应声,她刚叫自己什么?虽然甜蜜,却也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小。。小瞳。”仿佛回到了初中那个情窦初开的孩童年代,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自己的腹稿臊的脸通红。
听清了对方的话,易瞳差点没呛着。忍不住竟笑出声来。这样一个风一样的女子,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上演了这么蹩脚的肉麻言情戏。
看到易瞳竟然笑场,仿佛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戏弄,又气又羞,温暖转身就向楼门走去。
易瞳突然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马上开门下车,几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好笑吗?那么好笑!”温暖气鼓鼓的小脸儿,仿佛个小□□“咕咕”地吐着气。
“不好笑。”
“那你还笑!”
“好啦。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哦,那个,我是想说。。。”温暖左右环顾着,又开始紧张起来。
“嗯?”易瞳歪歪头,希望能看着她的眼神。
“我是想说,你到现在还没跟我说过,咱们俩是什么关系之类的,是不是有点太糊弄了!我跟你说我也是很抢手的,你不要太不在意!”本来煽情的表白,脱口却成了江湖习气的威胁。说完温暖就想咬舌自尽,一个头磕下去,不是拜把子,而是自尽。
“我的意思是,是。。”
易瞳了然地微笑着,和煦地成为这冬日最美的光,他的冷静和眼前女子的抓狂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微微低头,有些干燥、冰冷的唇印轻轻地印在女子的额头。
世界静了下来,唯有耳边的清风还在细语着。
这一吻,让温暖瞬间更加不知所措。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期待着,本以为自己无欲无求的。
“这就完了?。。你,不是真的性向有问题吧。。”虽然内心再满足不过,为隐藏自己的尴尬,还是强撑着。
“不然,你要怎样。。。”这下换成易瞳惊慌。谁认真,就输了。
温暖对上易瞳的眼神,那上下打量,真的在用心思考的眼神,让温暖一阵慌张,“不是啦,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啊!”然后拉了拉领口。
易瞳轻笑一声,无奈地挠了挠眉峰。
“好啦。早点回去睡觉啦。”仿佛哄孩子一样,易瞳抚着温暖的手臂。
突然,温暖踮起脚,飞快地在易瞳唇角一吻。“晚安”的“晚”字还没说完,就整个人被强势揽住。熟悉而冰冷的干净的烟草气味扑面而来,当唇与唇相接的那一刻,电光火石,天崩地裂,灵与灵也完整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们的技术都很烂,却带着最初的认真和最固执的深爱。他们曾经可以为彼此死,从今以后,他们要为彼此,好好地活。
一吻,仿佛一个世纪漫长,仿佛花开了又败,次年又开,仿佛他们的人生停留在了最灿烂的时刻。此时,桐花满树,芳香如滴。
一吻,那么稚嫩,那么纯净。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个只懂轻托对方的脖颈,一个只会紧攥对方的衣衫。不知道去感受怀中的绵软,和舌间的暧昧撩扰。
只是互相依赖着,久久不愿分开。
看了太多对方的背影,他们终于踏实了,终于确认了对方的内心,也坚定了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