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后街》温美人儿

115、跟踪者

　　“你在家吗？”出了医院，温暖庆幸着自己快走了几步，赶在了取药大厅下班之前。她站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手机电话簿，易瞳的电话是被新加上的，取名叫“拳手易”，她觉得那是对他最贴切，也最适合的称呼。上次被叫到派出所才从笔录中知道了他的电话，想想也算认识八年了，还真是有些荒唐。
　　电话拨了出去。
　　“温暖？”对方的态度过于意外，甚至没有听出惊喜，只有意外。六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易瞳就查到了温暖的电话，他一直把那当做一个绝对不会删但也永远不会打的号码。
　　第一次通话，竟然是温暖打过来的，易瞳有些受宠若惊地蒙圈了，但还是强装着反感地范儿，“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然而想起前几天自己在派出所和医院的表现，他恨不能整下容再出现在温暖面前，“嘛呀？！”
　　然而毕竟不是专业演员，马脚随处可见，对方短暂地没有回复，就挺不住暴露了内心，“出什么事儿了吗？”谨慎的习惯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事儿。我就是，嗯。”温暖想着这话该怎么说能顺溜点儿，“你药落在医院了，他们给我打电话了，现在在我这儿，我怎么给你啊。”随口胡诌着。
　　“嗯？”这逻辑关系有点乱的解释，让易瞳一时没有更上进度。
　　依旧慵懒的气音，让温暖想起曾经耳后温热的呼吸和额头绵软的触觉，耳根儿一阵发烫。
　　“你要不要啊，不要我扔了啊！”温暖有些“恼羞成怒”了。
　　“哦。”对方依旧语言简练到极致，“放着吧，回头去拿。”他真心没有做好现在见面的准备。这样的丢人足以让他钻进深山老林修炼个几十年才敢再出现。
　　温暖有些上火，可是看着手里一大袋子的药，也真不是可以扛扛就过去的小毛病，于是耐着性子，“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好了。”
　　“额。。。”终于还是推脱不过，“好啦，我去找你。”明明出院就期待她可以来接自己，吃药可以被她催促，却还是强补一句心口不一的，“真麻烦。”
　　他想着，已经开始有这样的期盼，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温暖扁扁嘴，“我在三医...在清流后街，你直接过来吧，路口等你。”说完马上挂断了电话。
　　“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么！”温暖低声抱怨着，然后不自觉用手给脸扇着凉风，以前看韩剧觉得少女们动不动就说着“怎么办”然后用手扇着根本不可能凉快的风特别矫情，到自己了才发现，真到热的时候，哪怕有一丝的风都是救命的。
　　慢慢平息了气息，往附近的清流后街走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到了约定地点的温暖顺着清流后街慢慢向里走去，她想着易瞳不会那么快到的，即使到了没看到她也会给她打电话的。她想看看他之前住的房子，现在是不是已经有新的人家已经住进去了。
　　依旧是那扇门和那扇窗，温暖伸手循着记忆扶上窗子的把手，果然，窗子虚掩着，她慢慢摸着窗沿，钥匙还是卡在老地方。外面的自然光已经很暗了，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和印象中一成不变的简单布置。曾经的几次逗留仿佛昨日一般再次冲上眼前。
　　曾经，面对他，她是那么忐忑那么不安过。现在呢，似乎也没有好一点。
　　“我猜你就在这里。”身后传来慵懒而亲切的声音，熟悉而让人心跳，然而刚才仿佛错觉般，语气瞬间变回平时的不耐烦，“不是说好路口了么，一个人瞎走什么。还得让我找你。”
　　转过身，易瞳站在一米外的身后。他的脸已经去掉了纱布，伤口结了坚固的血痂，面色看起来不是太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疲惫。
　　“你好点了吗？回医院换药了吗？”温暖仔细看着他的伤口，无视他躲闪着不让触碰地臭脸，担心地问道。
　　“没事了。”易瞳回答着，声音有些沙哑，“东西给我，你走吧。”他冷言催促着。
　　“切”温暖白他一眼一把把一整塑料袋的药推到他怀里，“走了。”天色已经黑透，凉风起，也是时候该走了。
　　突然易瞳右手按住温暖的嘴，左手攥着她的右胳膊迅速转了几个身躲进了同边房子和房子的空当处。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温暖慌了神儿，睁大了眼睛询问发生了什么。
　　易瞳微微偏过脑袋职业地注视着街道里头的状况。朝温暖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
　　街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粗重的男声低语着。
　　易瞳皱起了眉头。速度还真快。刚才应该直接来着温暖跑的，还跟她废那么多话。他想着，即使自己身体稍微好一点可以应付这些人，可让温暖知道他们的来历，还是会害怕吧。
　　刚才接到电话，他马上就从拳馆出来一路跑着到了清流后街的路口，一路上，仿佛第一次约会偷偷见女同学的小学生，仿佛真的鸟叫太阳照都是为了他。
　　没有看到温暖，倒是看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往清流后街里面走去。他猜着会不会是要去他的房子，毕竟当初自己租清流后街的房子除了距离温暖的大学近还有就是住的人少。他又想着温暖会不会也会去那里，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
　　他一直听着前面人的对话，一些有的没的猥琐闷骚男常聊地岛国内容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他今天出来的心情真的不是为了听这些，几乎要笑自己太敏感了，马上听到他们提及一个漂亮的女律师。他又竖起了神经。
　　温暖果然在他的门口，两个男人看到了她就要跑过去，他这才确定，把他们拦了下来。
　　一个手重直接被打晕，另一个被扯到了墙角按在了地上。他用着很大的力道，毕竟这半路杀出的角色破坏了他对约会单纯美好的幻想。
　　“为什么跟着她。”
　　“没跟着她！”
　　“......”
　　“哎呀。疼。真没跟着她！”
　　“......”
　　“有人给我们钱，说让教训教训她，让她别做多余的事，案子不要查下去了。”
　　“谁？”
　　“我们也不知道，她是直接和我们老大联系的！”
　　“......”
　　“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放了我吧，我肯定不打扰她了！”
　　“就你俩吗？”
　　“嗯，没了。”
　　“...”
　　“还有七八个，在后面。”
　　......
　　易瞳回想着刚才的状况，要早知道反正也躲不过去，还不如刚就把那两个人的实话打出来，到底是谁要威胁温暖。
　　夹缝儿实在太窄，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里面都背靠着墙面也几乎要贴在一起，加上易瞳一手扶着温暖的肩膀一手捂住她嘴的姿势，让她双臂只能折叠在他的胸口，即使冬日衣服厚重，也依旧过于亲近。然而易瞳正全心想着刚才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温暖已经红透了的脸。
　　温暖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推了下易瞳，易瞳这才回神放下了捂住温暖嘴的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换着彼此熟悉的呼吸，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互相扶持，相依为命的夜晚。
　　豆大的汗珠从易瞳的额头滑下，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耳朵脖颈却通红。身上的伤一直没有完全好，背部最大的伤口直接硌在墙面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为了不贴温暖那么近，他只能尽力往后靠着。
　　“那丫头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外面的人依旧低语着，易瞳心底一慌，刚放下的手又捂住了温暖的耳朵。
　　温暖愣了一下，今天的易瞳着实有些反常，往常冰凉的手此刻掌心滚烫，这更是加重了她的不安。
　　待人声完全消失，易瞳先行走了出来，温暖紧随其后。
　　“走吧，送你回家。”易瞳说着，声音更加无力。
　　“你还好吧！”温暖担心地看着易瞳，“我怎么觉得......”
　　“没事。”易瞳少有地打断了温暖的话，“走吧。”说着，先行向街口停车场走去。
　　坐到车里，温暖只顾看着易瞳都忘记了系安全带。易瞳弯下身把左手绕到了温暖的右侧，攥着卡扣卡了几次都没有卡住。
　　“我自己来！”本只顾着向后靠以至于不要太贴近的温暖忙接过安全带扣说道。
　　“所以他们才叫我左手嘛。”他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坐好了身体启动了车。
　　“要不是你叫我出来，估计今天要死在里面了。”易瞳说着，希望温暖以为这只是和平常无数次地被追一样的状况，这个状况和她无关。
　　“自己小心点。”温暖有些担心，“不过，”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易瞳啊，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给你做手术，是一个医生三个护士吧。”
　　“嗯，怎么了。”易瞳应着，这个经历估计没个十几年他是忘不掉了。
　　“所以说，可能轻伤的临时大手术配置是一个大夫三个护士，肯定重伤的临时重大手术配置肯定要在这个之上，至少应该是两个大夫四个护士才对。”温暖喃喃地自说自话，“看来小雪说的对，三院老规矩没改。那，为什么小刘儿给的两份手术人员名单上一共才九个人呢。差了谁呢！”
　　易瞳听着没有说话，看来，刚才那帮人就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麻烦，他更加后悔刚才就那么放过了先前那两个人。
　　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谁让他们来的。
　　“易瞳啊，我不回家了，送我回单位吧！”温暖说着，她想再看看小刘儿给的名单，虽然人名儿已经烂熟于心。
　　“不行。”易瞳果断地拒绝。
　　“我的案子...”温暖说着，她并没觉得易瞳会真的拒绝她。
　　“别说了。”易瞳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温暖扭过头看着他，他的汗不停地流下来，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伸手摸着他的额头，虽然车内开着暖风，但毕竟入冬的季节，这样滚烫的温度还是让她一惊。
　　“你...”
　　“我没事。”
　　“我...”
　　“别说了，今天回家吧，好吗。”易瞳的语气从强硬到商量，透着他极大的耐性。
　　“嗯。”温暖看看易瞳，顺从地答应了。
　　......
　　“还有，之前的事，你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