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色翅膀》奕晨

11、第十一章

　　“对不起！借过借过！”我奋力拨开人群，一边不停地呼叫，“蒋兰！你等等！”现在难道正值人潮高峰期吗，大街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我几乎寸步难行，很纳闷蒋兰是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的？
　　看着几乎要被人群淹没的小身影，我极力向她靠近。终于，我抓住了她的手臂：“蒋兰！别激动，找不到就算了！”“那怎么行？！我还计划着和你一起去游乐园呢！”蒋兰看也不看我，突然指着街对面大叫，“啊！在那里！”她用力挣脱了我的手，翻过路边的栅栏往马路对面奔去。我吓了一跳，大喊“危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翻过了栅栏。
　　汽车呼啸着从我面前擦过，我急忙收回脚步，眼看着接二连三的汽车行驶在马路上，我根本过不去。蒋兰已经奔到街对面，冲小偷一刻不停地追去。“蒋兰！”我经退两难，看蒋兰消失在了人群中，心里一下子空了。不行，我必须跟过去。
　　我毅然站在了马路上，一辆大卡车嘶声鸣着喇叭，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我跟前。狂风席卷起我的衣服，司机的咒骂声，路人的惊叫声，我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看着一辆辆车急刹在我面前更是面不改色，一步步坚定地走到了对面。
　　在路人吃惊的目光下，我似事不关己的样子翻过栅栏。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街对面，周围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赶紧冲出围观的人群，不停地拍拍大脑，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疯了，真以为自己是神人不会死一样就这样穿过了马路。而且蒋兰那边根本不用我担心啊，我干嘛如此不要命呢！话说回来，蒋兰呢？
　　我抬头四处张望，哪有蒋兰的身影。这里陌生的建筑让我仿佛置身于迷宫当中，我忍不住扶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跟丢蒋兰自己还迷路了。难不成那个世界的我也是这样没用吧？
　　这样干站着根本不是办法，我试着往回走，发现前后的路几乎一模一样，这边一个十字路口，那边也是一个十字路口，周围的建筑也都一模一样。我傻眼了，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真不怕路人迷路么？
　　等等，有些不对。左顾右看，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路边的店虽然是正在经营的时间，堂堂正正打开大门竟没有一个人在店里，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奔跑起来，希望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或者看见一个人也好。可是我发现自己跑了好久，几乎气喘吁吁了也没有走出这个地方。周围白色的建筑把我团团围住，高大的身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是大白天撞鬼了还是我在做梦？我正准备狠掐自己一把，眼角竟瞄到不远处转角有一个人。欣喜之余，我忍不住叫了声“喂”，跑过去。他听到了，转身向我走来，那一步一晃的样子突然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他空举着双手直直走到我面前，整个人趴在我身上，紧接着张开嘴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我吃痛地甩开他，竟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他身后涌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和这个人一样。空举双手，走路一步一晃。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是我！
　　“哼，管你们都是怎么人，我可是自从身体恢复之后就有大干一场的欲望呢！你们正好给我活动活动筋骨！”我转转手腕扭扭脖子，看着面前的“僵尸”群，最近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人群突然暴动起来，像是谁发出了攻击的命令，每个人恶狠狠的向我扑来。我抓起旁边一人的手臂将他摔到一边，他很配合地压倒了冲上来的几个人。我握紧拳头将一个个靠近的人打倒，不让他们有机会碰到我一根头发。身后有个家伙突然挥舞着铁棒上来偷袭，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他的铁棒，一记重劈将他打晕过去。“哼，徒手打不过就操家伙上来，还真是小看了我呢！”手里握了跟铁棒，我更是打得得心应手，一路走下去，他们完全近不了我身。
　　干掉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人，我脸不红心不跳，拿铁棒靠在肩膀上轻轻敲打，不屑地看着地上倒下一片“尸体”，眼睛似不经意地往左后方一瞄，嘴里轻挑地说：“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躲着呢！小喽啰已经全倒下，也该是BOSS出场的时间了。”我转身抬头，朝电线杆顶端站着的黑影微微一笑：“你说是不，莫伽？”
　　微风轻轻拂动她的黑袍，藏在连衣帽阴影下的红唇轻轻一笑，莫伽举手掀下帽子，阳光下露出她美丽的脸庞，深深凝望着我的眼里带着欣喜，惊叹，甚至还有仇恨。
　　“创造出这个地方，恐怕是那把匕首上所剩魔力的全部了，你难道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了么？”我认真地问。换来她略带嘲笑的回答：“我完全低估了你，就凭这点魔力想置你于死地？真是开玩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勇气可嘉。”
　　“但是箫纳，你的身体已经复原，我已经没有保护你的义务了。”
　　“呵，今天还真是承蒙你照顾了。”我轻嗤。
　　莫伽没搭话，身影一闪，我迅速举起铁棒，听见“锵”的一声伴随着火花，莫伽手里的匕首和我的铁棒撞在了一起，没等我发表感慨，她反手又向我刺来。我赶忙躲闪，没想到袖口被她划开。她冷冷地说：“这样漫不经心你会死的很惨。”“确实很危险。”我一边留心她的攻击，一边思考着擒住她的办法。但莫伽的身手也不是盖的，既然当初多兰夫人派她来刺杀，那她应该也是个一流的杀手。拿着匕首刺杀的动作优美华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而且招招狠毒，既阴险又致命。
　　换做平常人，应该死了不下一百次了吧，我心寒了下却未感到恐惧，似乎在身体变回来后也同时带回了身体的记忆，我虽没想起自己都学过什么武术，但身体总比大脑清楚，知道该怎么防御，怎么反击。铁棒在我手里挥耍得游刃有余，莫伽根本近不了身，眼见每一招都被我轻松地挡了下来，她澄澈的眼里暗现怒火。我不禁勾起了丝笑容，突然欺身靠近，莫伽一惊往后退了好几步，发现我只是故意耍她，眼里的怒气更浓了，右手反拿匕首，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我避开她的刀锋，不慌不忙地说：“你的身手我很佩服，而且，我并不讨厌身手好的女生！”莫伽的手明显一顿，我看准时机一把夺下匕首，顺势将她揽在了怀里，在她惊恐之余，匕首已经对准了她的喉咙。
　　莫伽恨恨地说：“要杀要剐随便你。”这么刚烈？我冷哼一声，放开她，说：“我并不打算破坏我们的5日之约。”
　　“就算我刚刚真的想杀了你，你也不怕？”莫伽一脸鄙夷的神色。
　　我眨了眨眼，将匕首丢还给她，语气轻挑：“这么说，你还想再试一次？”
　　莫伽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笑了，将匕首收回怀中，站起来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既然如此，干吗恨到想杀我？”想起她看我的眼神里总有股恨意，我问道。她看向我，眼里突然充满了怨恨，竟不是之前的憎恨，我越来越不理解了。她叹了口气，语气酸酸地说：“因为你竟然瞒着我和多兰家的小姐订婚。”
　　吓？我满脑子问号，虽然蒋兰有提到她是我的未婚妻，但从莫伽口里说出来我还是微微一惊。看样子我和蒋兰的婚事是确有其事，但莫伽也太偏激了，只是没通知她自己的婚事她就恨到想杀我吗？除非莫伽和我不是一般的关系。难道……
　　“莫伽，难道你是我的情人吗？”
　　“什么？！”莫伽脸色通红地大叫，奋起一脚狠狠踩在我脚上，我吃痛地捂脚跳了起来，痛苦地说：“既然不是，那你干嘛恨我？”
　　“不是情人！是青梅竹马！”莫伽背过身去，不让我看到她的脸，声音却越说越轻，“而且，你从小说过要娶我，虽然是我强逼的……”
　　“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她提高声音说，“既然你决定了要娶多兰家的小姐，你就不能辜负她！”
　　“所以你才恨到想杀我？”我晕。
　　“恨是恨，杀你是另外一回事。”莫伽终于转过脸来，说，“我是奉多兰夫人的命令来刺杀你的。”
　　我又哪里得罪多兰夫人了？看着我不解的表情，莫伽继续说：“多兰夫人觉得你玷污了多兰家的尊严，因此派了人来追杀你。”
　　“我如何玷污了？”我追问道。
　　莫伽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嫌弃的眼神让我皱眉，她喃喃说：“怎么只见你长个子，不见你长脑子。”我的眼神一冷，一副“你有种再说一遍”的表情。莫伽叹口气继续说：“这些事情就问你自己吧，快点恢复记忆你就知道一切了。我们不是还有5日之约么，今天是第二天了，您悠着点。”
　　我无奈地摇摇头，继而嘲笑地说：“多兰夫人还派人来追杀？那些像僵尸一样的人也是她的手下么，那么不顶用。”
　　“不是，”莫伽的眼里有光一闪而过，“她只派了两个人来，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这些人不是僵尸，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中了那个人的魔法。”
　　“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莫伽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在我之前来这里的。”
　　我暗暗皱眉，这个人倒是藏得不露半点声色，要发现他有些难度，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恐怕会对周围的人带来危险，我必须想个办法引出这个人。对了，莫伽是因为身为青梅竹马的我没告诉她自己订婚的事而来刺杀我……我不禁扶额，这么不成文的理由还真亏她能把持地住。那么另一个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难道仅仅只是多兰夫人雇来的杀手吗？
　　“莫伽，对于另一个人你还知道些什么吗？”我还是打算从莫伽口里探到点什么。
　　莫伽低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我听多兰夫人提到过，这个人和奥多家有些渊源。但和奥多家有仇的人多了去了，想找他恐怕有点难度。”
　　和奥多家有渊源，若是我能找回记忆或许能想到点什么。从莫伽这里是套不到什么了，我也不打算和她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莫伽，我要走了，放我从这里出去。”
　　莫伽撅了撅嘴说：“亏你能识破我的幻术，我真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说着拿出匕首在自己食指指尖一划，一颗晶莹的血珠滑落，溅在地上，竟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去。我看见周围的景色开始模糊，变色，行人渐渐显现出来，路边的建筑也开始还原。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们站在了一条繁华大街上，此时日已偏西。
　　“我们在里面有呆那么久吗？”我记得和蒋兰走散那会儿还是中午，现在怎么就黄昏了？莫伽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魔力所剩不多，创造的空间有些缺陷呢！”
　　“看样子，你只是个撇脚的杀手。”我忍不住鄙视她，莫伽顿时不服气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啊！在奥多我可是个人人敬仰谈之色变的顶尖杀手呢！我就算一年没委托上门，也不会挑你这种货色下手！要是回去奥多我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路人纷纷注目而来，或疑惑，或惊讶，我抓起她的手，赶紧拉她快步离开，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有多引人注目吗？
　　现在剩下的唯一线索就是那本名为《奥多的史诗》的书，然而，依照靖飞所说，这本书此刻在林琦学校的图书馆，只能明天的时候去找找看。而对奥多家和多兰家的恩怨，自己若是恢复了记忆可能就会有点头绪。而我也必须搞清楚另一个来这里暗杀我的人是谁，多兰夫人既然说是我玷污了多兰家的尊严，那我就更有责任解开两家的恩怨。但是，我到底得罪了多兰家什么呢，老爹又为什么不惜牺牲一切将我送到这里啦？我的记忆是不是也是他动了手脚，他又有什么隐情这么做？
　　有太多事情不知道，整个事情理不出一个头绪。望着满天的繁星，浩瀚的夜空包容着我烦恼的心事，我平静下来，躺在湖边的草坡上，缄默不语。莫伽没有回她的钟楼，从我坐在这儿起，她就一直陪着我在这儿坐到天黑。看我一直一言不发，她渐渐和我讲述起了我们的过去。
　　莫伽讲的兴致勃勃，转头看我闭着眼睛看似已经睡着，忍不住推了我一下：“箫纳？”我正半睡半醒，耳中充斥着莫伽关于她小时候的故事，仿佛自己便置身于那个时空当中，隐约听到莫伽的声音，我缓缓清醒，睁开眼，整个视野竟然就是莫伽的脸，几乎能感觉到暖暖的呼吸。我淡淡地问：“怎么了？”莫伽发现自己看得走了神，急忙与我拉开距离，撇开头不让我看到她的脸，镇静地说：“小时候不觉得你很帅，长大了为什么就越来越耐看了呢？”
　　“这种事你就算问我，我也不能回答你啊。”我伸伸懒腰，继续望着星空出神。我冷不丁地问：“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才7岁？”
　　“是啊。”
　　“在那之前你并不知道奥多家还有个我？”
　　莫伽气恼地瞥了我一眼：“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啊，我说那个时候我只听说奥多先生有一子，但不知道还有个你。那时传出的流言就是说你是奥多先生的私生子，但居于他对你异常的溺爱，又居于奥多家庞大的势力，这件事就没人再提起了。”
　　我还有个哥哥？！难道是靖飞？我记起自己第一次和他见面总是脱口喊他哥哥，难道这并不是偶然。按住心里腾起的猜测，我沉声问：“奥多的长子叫什么名字？”
　　“萧伯。”莫伽有些不耐，“我现在是在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啊，你别扯到其他地方去。要是再违反我们的5日之约，休怪我翻脸。”
　　我闷哼一声，满脸无奈，一副“你不是也违反了”的表情。莫伽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想不想听？”“好好好，你讲你讲！”我故作讨好地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但是她后来说的故事，我完全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来莫伽也讲累了，依偎着我沉沉睡去。我满怀心事，望着天空怔怔出神，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才感觉到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