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良妃传》梦非远

11、约会（二）

　　就这样，画儿一样的两人，配合这天、这地、这景、这情，融汇了一幅春意盎然地陪读画卷。就连站在假山后面观望的皇上，也是静静地望着言情温馨的一幕。看到这儿，的确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过世的皇后。顿时涌起了几丝感伤，如果她还在，应该也会让太子感受到更多的关爱吧！而会像他这般，只是一味地呵斥苛责地对他。
　　想着，不由地多望了太子身后的女子，瞧着面熟，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只是一个闪念，接着便不见了踪影。一瞬间，似乎产生了幻觉，觉得此时抱着胤禩的仿佛就是皇后。瞧着他们开心地相视一笑，浓浓的笑意也涌上了脸庞。虽是开心，但终究没忍心走出来，怕破坏这美好而又温馨的的一幕。
　　眼瞅着小爷终于练好了那个字，我瞧着也高兴，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刚亲完，才发现太子正扭头怔怔地瞧着我。
　　干咳了几声，只是嘿嘿地傻笑着。不知道该用什词汇形容我的心情，谁料小爷却扔下手里的笔，一转身扑到了我的怀里，低低地叫了声：“额娘。”
　　心一颤，不由地蹲下了身子，紧紧地抱住了他。一时间，眼里酸酸的。是啊！不管地位多么尊贵，始终是个玩心不减的小孩儿。虽是锦衣玉食，可偌大的皇宫里，竟没有可以跟他谈心的人。终日带着众人艳羡的身份，在康熙的严管之下，步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走着太子之路。明明这么小，却要经历没有爱的旅程，终日在宫斗和争储中战斗着，过着勾心斗角、水深火热的日子。
　　想着，心似乎要碎了，只是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抱住他。许久，太子轻轻地放开了我。笑着那么天真，轻轻地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多谢！”没有多余的话，眼里洋溢着含笑的温情望着我。
　　相视一笑，起身，帮他收拾好文房四宝，却瞧着小爷早已急急地跑开了。没跑几步，还不忘回头，冲我笑，挥挥手。我多希望，这一幕可以永远地保留着，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满含泪水，冲他笑着挥舞着手，不曾想眼泪不争气地下来了。
　　眼见他消失在远处，低头抹泪之际，一方丝帕递到我面前。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像是春天刚化开的雪水一般，清新扑鼻。一抬头，迎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眼睛仿佛六月的深潭，清澈却不见底。一时间，仿佛将我也要吸到里面去似的。端正英气的五官，即便是眉头微皱，也让人感到了一种深深地疼惜之情。
　　我愣了，眼泪不知怎地流了下来，他伸手替我擦干了眼泪。隔着丝质的手帕，感受他轻柔的动作。轻轻的，柔柔的，一时间竟忘记了男女有别。不过心里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疼惜的眼神仿佛盯着另一个人。
　　“别哭了。”他柔声说道，声音低沉、柔和，夹杂着一丝疼惜。
　　猛地缓过神来，立刻扭过头，柔声道了声谢。甚至都没仔细打量他的衣着，只是转身拿起萧和字画，准备抽身离去。匆匆行了个礼，急急下了台阶。可忘了自个儿穿得花盆鞋，一时没掌握好平衡感，身子一歪，“啊——”了一声，紧闭双眼，不曾想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身子着实地被抱了个正着，瞧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顿时让我尴尬不已，使劲地推开了他。不料，他的身子仿佛铁柱般纹丝未动，见我挣扎，忙松开了手。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着实地摔疼了。疼得整个人呲牙咧嘴的，赶紧揉了揉屁股，对方却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伸手将我轻轻地扶起。
　　“你没事吧？”沉稳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一愣，似乎在哪里听过。摸着摔疼的膀子和屁股，痛苦地扯动着嘴角，赌气道：“你摔一下试试。”
　　他却笑了，弯弯的嘴角优雅地扬起一个弧度，笑得甚至好看！笑得我妒火中烧，未曾想过，原来一个男人的笑容也可以笑得这般好看与优雅。真真有些嫉妒了！
　　“你脾气倒是挺大的！”他优雅地抱起双臂，轻歪着头，玩味地上下打量着我。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又被他的话语所伤，气赳赳地哼了一声，甩了个白眼儿出去，赌气将头扭到一边。忽然觉得手里空空的，似乎少了什么。忙四处寻，只见萧和字画全掉在了地上，不曾想，对方却爽落地蹲下身，捡了起来，一连串的几个动作说不出的矫健、敏捷。
　　男子随手摊开了手中的文章，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你会满文？”
　　“关你何事！”赌气地说道，不想与他纠缠，一伸手，准备夺过来。不曾想宣纸“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我怔怔地望着手里的字画，惊讶地望着对方。对方也是一脸诧异地望着手里的仅剩一半的字画，接着抬眼不解地望着我。气呼呼地咬了一下嘴唇，快步走到他跟前准备夺取剩下的一半，宣纸再次宣告了它的背叛，再次发出“刺啦——”的嘲讽声。
　　我有些懊恼地抓着手里褶皱了的宣纸，恨恨地盯了对方一眼，将褶皱不堪、撕开的纸粗鲁地塞到了他的怀里，不安分的两团纸欢快地跳在了地上。见他垂下了手，赶紧用力扯出了握在他手里的萧，不曾想，没看清连带他腰带下的玉坠一并扯了下来。盛怒中的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只是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了。
　　“姑娘——”对方喊道，抬手似乎想叫住我。却发现我回头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时语塞，怔怔站在原地，只是浅笑了一下。
　　瞧着我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忽地一笑：“好生厉害的姑娘！”说完，便捡起了地上的散落的满文，展开皱巴巴的纸张，赞叹道：“我以为额娘的满文算是极好的，没想到——”这样说着，走到凉亭，在石桌上伸手平展了一下褶皱的字画，仔细折了折，将那副字轻轻地放入怀里。
　　话说，今儿个皇上下朝后便换了一身常服：银色镶金线的团寿织锦缎，配一条镶金嵌玉的紫缎腰带。行至无逸斋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小爷。一时好奇便尾随至此，没想到看到了小爷和一名女子在练字。那温馨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过世的皇后，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跌跌撞撞地走到远处一个拐角，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一下，早已没了踪影，赶紧把头缩回来。折腾了一身热汗，伸手擦拭，不曾想手心仿佛被什么硬物咯到了。打开掌心，一块温润的白玉吊坠平展展地躺在手上。不用猜，就知道是块质地上乘的美玉。望着吊坠上散落在手心了的丝丝红线，一时间有些诧异。忽地想起了方才的场景，想去寻人，哪里还有对方的踪影？
　　望着手心熠熠生辉的白玉，心想：“这怎么办？万一被他误会了？”又一转念，撅起嘴道：“谁让他扯烂的我字画呢！”坏坏地一笑，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美玉，笑道：“不要白不要，全当是你家主子给我的赔偿吧！”想着，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等到约定的地点时，瞧着早已等候的赵云。心里涌起了一丝甜蜜，趁他不备，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轻移莲步地朝他走去。心里祈祷着：“不要摔倒，不要摔倒。” 想着，不时地瞄一眼脚下的花盆。
　　赵云回头，看到了亭亭玉立的卫良儿：一身大红底缎绣金妆花的旗袍，衬得肤色越发白皙。一双温润清澈的眼睛，附和着脸上盈盈笑意。到跟前才发现，今儿个的头饰跟发式配合的天衣无缝，身上那种若有似乎的清香，更是让人心动不已。一时间似乎有些失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佳人。
　　瞧着他这样痴傻地瞧着我，脸一红，不由地干咳了几声。赵云一愣，尴尬地笑着，“姑娘，今儿个怎想起装扮自个儿了？”
　　跟小爷一样的问题，却让我着实烦恼了起来，“糊涂蛋，还不都是为了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时兴起罢了！”故作平淡地说着，可似乎有些不甘心，便追问道：“好看吗？”
　　赵云开心地笑着：“很好看！”
　　心里一甜，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脸有些红，怕被他看到，急忙转身，背对着他。
　　赵云看到卫良儿的动作，有些惊讶，忙问道：“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背对着赵云，本来开心的心情，一下变得有些气恼。心想：“真真一个笨蛋！害羞都看不出来！”一赌气，便不再说话，只是气恼撅起了嘴，搅动着手指。
　　赵云却一步蹿到面前，吓了我一跳。急急地说道：“姑娘，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说一出口，真真被他气到了，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心想：“非得有事，才找你吗？”
　　赵云似乎没注意到我恼恨的眼神，见我越发的不高兴了。便关切地问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想你了呗——”有些气恼地喊道，一出口，才发现赵云仿佛雷击般地傻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我，身子似乎往后缩了一下。
　　发现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脸更是羞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地低头，似乎在寻找什么，心里却是又慌又乱。匆匆忙忙地说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急急地转身离去，走了十几步，也不见他追来，心里更是恼恨的不行。“糊涂蛋！糊涂蛋！真真一个糊涂蛋！”紧咬着下唇，低声骂道，悄悄地握紧了手里的萧，硬硬地挺着身子，使劲跺着脚，快步离去了。
　　“糊涂蛋——”回到避风堂的我，赌气地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抱头，气恼地喊出了声。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猛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扔在了床上，不曾想却扯乱了头发。望着几根被用力拔下来的发丝，也不管头皮突突地疼痛感，一生气，使劲地抛了出去。轻若鸿毛的发丝，却轻飘飘地在空中飘荡，好半天才落到了地上。瞧着不解气，便用力地扯开了衣裳的扣子，不待脱下，便左脚一甩，右脚一甩，两只花盆鞋硬硬生生地甩了出去，差点砸到进屋的玉儿。一转身趴在床上生闷气，根本没注意到扶着门边进屋的玉儿。
　　心里恼恨地想着：“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糊涂蛋！”一想到今日的窘态，“啊——”苦恼地长叹了一声，头往枕头上一埋，双脚也不安分地捶打着床沿。
　　“我的好姐姐，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地回来这般模样？”玉儿将我甩出去的鞋子，提了进来，仔细地放在了床下。
　　一翻身，恼恨地坐起来，“还不是被那个糊涂蛋气的？真真气煞我也！”刚说完，眼泪落了下来。
　　“好姐姐，快别哭了！当心身子！”玉儿赶紧走过来，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我却恼恨地用袖子使劲地擦干了眼泪，接着抱住了玉儿。玉儿叹了口气，“可怜我一番心血了。”说着，轻轻地捋了捋我那凌乱的发丝，颇有节奏地拍着我的后背。我也不说话，只是闷闷地哭，任由眼泪滴在她的衣裳上，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抽抽搭搭的哭声和玉儿的宽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