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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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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走后,又剩下我和大狐狸。
唔...要想个什么理由把这尾大不掉的狐狸甩开呢?
正冥思苦想,那厢忽然冷冷道:"别费力气了。"
...你是有读心术吗!!!
"还假惺惺地什么花的月的,只要有吃的,在哪对你来说有区别么。"
"..."
"不过是想溜出宫玩罢了...陛下龙体尊贵,若是损伤了可不好。微臣为了龙体安康,一定会全程跟随的。"
"...!"不可以!他要是跟着,我连半路停下看看蚂蚁的机会都没有!
"爱卿~你放朕出去嘛~朕憋了好久啊~"
"但愿陛下没有忘记您丢给大学士的那山一般奏折。"
啊...那真的是山一般的啊,足可以压死朕了。
说起我家大学士,那真不是一个好字形容得了!因为朕实在批不完奏折,那山一般的奏章就压向了我家大学士。然而古训道内臣不可僭越,朱笔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所以我家大学士就先代我处理了一下。
所谓处理,其实就是他审时度势作出判断,然后把解决方案写在奏表上让我做选择题~我只需要画圈儿就够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一一写明然后加个注脚说最好还是选第几条。时间长了就变成只有标准答案写得详细,其他的敷衍了事。到了最后~他竟然连敷衍了事都敷衍了事!只写了一条是字,其他的二三四五,他偶尔画个蚊香,偶尔画朵小花,偶尔发泄一下他的满腹牢骚...
大学士真的算是好人呐~
比起眼前这大狐狸,谁都算好人,哼!
不过朕,能屈能伸!
"倾离~我最喜欢你了~你让我出去玩嘛~"
大狐狸一脸冷淡...这招已经不好使了...
算了!豁出去!
我一个猛子扑到大狐狸的怀里,撒娇似的磨蹭几下。
唔...大狐狸虽然讨厌,但身上出奇地好闻,抱起来也手感超好~
大狐狸身体一僵。
我心道不好,不会弄巧成拙吧?于是便慌忙起身,打算直接认错。
可没想到还没起来,就被清瘦有力的一双胳膊给紧紧地圈住了。头倚在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清晰无比...
我惊诧地抬头,却对上了双深邃的眸子。
我傻了眼。
...这、这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云瑛..."大狐狸的语气忽然很奇怪,"我快要等不及了,怎么办?"
等不及?等啥?晚膳?饿到等不及了?
"...那、那就不等了呗..."饿了就吃嘛,有什么难的?
大狐狸的瞳孔忽然一紧,他抿紧嘴唇,"虽然知道你压根儿没懂我的意思..."
他忽然低下了头。
...
他飞快地起身,脸色有些绯红,"出去玩可以,但得和我一起。"然后人就跑了...不见了...
我呆呆地摸着嘴,他在上面碰那一下是个啥意思?
我记得小时候和皇兄一起偷摸进太傅的藏书阁,结果偶然发现了一本画册子,里面好多赤条条的人在打架,当时皇兄的脸可红可红了。
我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就问这二人在干嘛?皇兄面红耳赤地吼我:"小孩子不要乱问!"
我又问:"嘴巴怎么贴在一起?"
皇兄:"小孩子不要乱问!"
于是我记住了。
抱在一起嘴巴贴嘴巴,其实就是'小孩子不要乱问'的事。
那厢,胡太医脚下生风,心乱如麻...(小胡我真为你不值...那白痴压根儿什么都不懂...)
夜色正浓,月光好。
方云琪着人备好酒菜,特别吩咐了一道酒酿圆子,在花前月下静坐。
忽然有小厮来报,客人到了。
他抬起头,看到少年,白衣胜雪。
少年脱去了鎏金厚重的龙冠龙袍,只穿了件银线绣色的白衫,头发松松挽着,衬着秀美的容颜,难以言状的出尘慵懒。
不觉间看得痴了。
"皇兄久等啦~"
这一声唤回了方云琪的心智,这时才发现被自己忽略掉的太医一脸不善。
呵...胡倾离,你比我,要坦率得多啊。
方云琪心中为自己的感慨吓了一跳,飞快地垂下了眼睑。
再抬眼。
"陛下纡尊降贵,臣只望劣食薄酒,不要污了金口才是。"
"皇兄怎么总跟我这么客气?"少年嘟起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他接着惊喜地哎了一声,然后跑到了海棠树下。
"啊,海棠又开了!"少年仰头微笑,"真漂亮!"
方云琪和胡倾离都是一怔。
那花,满树的芳华。那白衣的人儿,肤如雪,发似黛,眉目入画。
他不曾这样清浅地笑,他的笑从来都是放肆或是痴傻的。实在没见过他柔美清和的一面,以至于这惊才绝艳的二人,一时都失了话。
那人忽而轻轻一叹,眉宇间的绝美,在纷飞的海棠之下,凄清绝艳,让人心中悸动。
只有胡倾离在为眼前美景所震动之余,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唉~~~"
少年大大地叹气,"可惜不能吃啊~~~"
胡倾离冷笑:果不其然。
方云琪一口气没倒上来,被呛得咳嗽不止。
我看到大狐狸一脸冷笑皇兄咳嗽不止,心里奇怪,但那都不重要,因为圆子上桌了。
"啊~真的好好吃~"
旁边那二人都是摇头苦笑,我就是贪吃,就是头大脑小,你们有意见吗!
"慢点。"
大狐狸帮我把耳侧垂下来长发拨到耳后,还把我的袖口向上挽了挽。
奇怪,今天大狐狸似乎格外地好说话呢,说话都温声细语的...似乎每次约得和皇兄见面,大狐狸都会变得很温柔。
莫不是...
"啊!"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了?"
旁边的两人同时问。
"没、没什么..."我继续埋头苦吃。
...是我想太多了,一定是我想太多。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真的是大狐狸看上了皇兄,所以每次见面都会摆出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来给皇兄留个好印象?
老天!
有奸情!
一旁的二人看他脸色一变再变,心里都有些担心。只是胡倾离实在太了解方云瑛了,他隐约觉得这痴呆儿许是又胡思乱想不知想到了什么歪门邪道...
恩,回去威逼利诱一番,应该就能套出话来...
后来三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提国事,偶尔碰个杯嬉笑几句,看着庭前海棠飞落,倒是十分惬意。
直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皇儿,陛下驾到,为何不知会母妃一声,九五至尊临府,臣妾不来迎接岂不是大不敬了吗?"
一位宫妆华丽的高贵美人被宫婢簇拥着出现在三人面前。
我连忙起身,恭敬地说,"太妃多礼了。"
我的父皇是个远近闻名的妻管严。
身为天子,但一生只有两个妃子,赵贵妃,也就是皇兄的母妃,其实是比母后要更早踏入宫门的。
但自从父皇娶了母后之后,他就再没纳妃,还力排众议立了母后为后。
我的母后真的是一个相当~相当厉害的女强人~
长得漂亮不说,头脑也是一流,手段那更是狠啊~让本来反对她的朝野倾倒,一个个都发誓对皇后效忠一世。
我曾经有一位亲皇兄,只是少年早夭,然后太子之位就给了我。可实际上,琪皇兄应该是个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但由于妻管严实在太~~那个了~~~所以他觉得,太子只能给母后的儿子做,所以我稀里糊涂地成了太子。
其实母后不爱说话,也从不喜欢争什么,但她只要冷冷一瞥,妻管严就腿软了...
看来我和父皇果然是血脉相承!如果大狐狸冷冷一笑,我也马上就腿软了...怎么最近的皇帝总是被人吃得死死的呢!
我其实,有点害怕这个高贵冷淡的赵太妃。她的眼中总是冰冷的,和母后的高傲不好亲近不同,说得不好听,我总觉得她的眼睛在说:
"你死了就好了。"
是...错觉吧?
不会的,皇兄对我那么好...不会害我的,不会的。
胡倾离感觉到少年忽然绷紧了身体。心中忽然有点烦躁,视线便扫向那位美丽的太妃。
既然云瑛都能感觉出来,那么太后,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女人很有野心,而且她对云瑛...如果她胆敢伤害云瑛...
胡倾离垂下眼睫。
必要的时候,自己再卑鄙一点,也未尝不可。
"云琪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陛下海涵。"
"哪里哪里,皇兄的招待怎么会不周全呢..."
赵太妃微微一笑,还是感觉不到温度。
"臣妾许久不曾入宫了,不知太后近日是否凤体安康?"
"劳太妃记挂,母后无恙。"
"那真是太好了,世事清平,海晏河清。"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请陛下代臣妾向太后问安。"
"一定一定..."
"陛下可是还要再坐一会儿?不如臣妾再命人送些酒菜上来。"
"不、不用了。"方云瑛仓皇地站起来,"朕也坐了许久了,宫中还有许多奏折未批,就不留了。"
方云琪看着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再回头看向自己的母妃。
"您到底想做什么?"
赵太妃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幽幽道,"琪儿,你和他走得太近。"
方云琪呼吸一紧,"我们是兄弟,走得近有何不妥?"
"你是真的不明白吗?"她眯起眼睛,"琪儿,你忘了二十余年来为娘的苦楚吗?"
"儿臣..."
"琪儿,你对他的感情,早已不那么简单了。"
"母妃!"方云琪大吼,"您不要乱说!"
赵贵妃便也不再多言,只道了声"不要让母妃心寒。"便离去了。
空留一人,对着寂寞空庭春欲晚,怅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