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望倍相亲》小刀不是狗

18、进宫

　　听说前方的战势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大清的官兵长驱直入，已杀到敌人的后方。吴三桂的人马明显无法招架，战败是迟早的事情。大约也是为了此事，明珠近来都是红光满面，当初削藩就是他极力主张的，现在形势大好，胜负已定，他的仕途必也跟着一片光明。遇上这样的好事，想不开心都难。
　　清早给夫人请过安，从佛堂出来便遇上刚下朝回来的明珠，见了我他一脸我有好事找你的表情，“雨婵，这次我们打了胜仗，圣上要嘉奖有功之臣特在宫里设了宴，你额娘常年礼佛，也不喜应酬。要不你随我一起去吧。”
　　看着他的表情我不忍拒绝，但想着皇帝极有可能是我见过的那人，万一他记起当时的事，发现我骗了他会不会很生气。有了这一层想法，我只好婉言拒绝。可惜明珠摆出了你非去不可的架势，“雨婵，这样的场面实在不能错过，你和冬郎随我一同过去，对他以后的仕途也有好处。而且，不知怎的，皇上很想见见你，大约是你上次的家宴操办的很好，惠贵人为你说了些好话吧。”
　　皇上想见我，这到底是明珠为了让我赴宴编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若真是这样，那原因会是惠贵人吗，还是说？我不敢朝下想，但是直觉告诉我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
　　傍晚，我随明珠容若一同赴宴，我与容若各怀心事，只有明珠一人一直面带微笑，进了宫，我根本无暇顾及这紫禁城是否繁华，总感觉心里很乱，必是有事情要发生。
　　在引路宫女的带领下，我们不知走过了几条道，绕了几个弯。一路上我总是恍恍惚惚不在状态，容若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轻轻的拉起我，微微用力握了下我的手，掌心的热度传来，我感到很安心很踏实，抬起头冲他笑笑，让他知道我没事。
　　也不知道被引到了哪里，只知道一进门已有许多人等着了，看到明珠来，纷纷起身与他寒暄。他们身旁坐着的大都是女眷，各自穿着讲究，谈吐小心。细看她们的打扮，都是下了大功夫的，没有夸张的修饰，但每样饰品都经过精心挑选，各有特色。我低头一笑，这些女人确实精明，她们都清楚在这样的场合也许会有皇帝的宠妃陪同皇帝宴客，为了起到陪衬作用都不敢过多修饰，但是又不能太给丈夫或者父亲丢脸，又都纷纷在细节上下足功夫，希望在这些家眷里能艳压群芳。
　　我抬起头发现容若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想必我刚才的表情已被他尽收眼底，我赶忙低了头抿抿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突然整个大厅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到窗外梧桐叶落的声音。“皇上驾到~”耳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我原以为这是现代人杜撰出来的戏码，没想到真有其事。还觉好玩一时没回过神。“还愣着干嘛？”旁边明珠刚一把扯着我跪下，就听到厅里一群人高呼万岁，就像是排练好了似的。
　　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只是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虽然我很想印证自己的猜测，但是我实在怕节外生枝。明珠还以为我是被刚才的场面吓着了，只是低声安慰我。之后便又与左右的人交谈起来。
　　我不知道这场宴会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只知道在这儿坐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如坐针毡，吃的每一口东西都味同嚼蜡。只感觉眼前穿着艳丽的舞娘在晃来晃去，耳边的管弦之声异常嘈杂。这种感觉好像是回到了课堂上，真是度秒如年。要是让我现在唱首歌，我一定选《神啊，救救我吧》。
　　“惠贵人这一舞，真是惊为天人。容贵人的琴技也是举世无双。”
　　这人还真是会拍马屁，我抬起头鄙视的看看说话的人，却听那人接着说：“微臣听说两广总督的女儿也是出了名的才女，但不知是否也愿意出来为圣上献上一曲，助助兴。”
　　哈，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这种时候玩手段真是高，这要是表演的好，压了妃子的风头，必定是龙颜不悦，重者还会祸及家人。要是表演的不好，失了面子，负了才女的名声事小，要是让皇帝觉得是故意所为那就罪过了。这两广总督的闺女真是中招了。等等，我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我抬头看看明珠，他的脸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笑意，虽看着还算正常，但眉宇间的不快已昭然若揭。容若则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回禀圣上，雨婵前些天感染风寒，这病才刚愈，状态不佳，恐怕发挥不好失了圣上的雅兴。”明珠推脱道。
　　“这个无妨，表演的不好朕不怪她就是了。”果然是熟悉的声音。
　　看来除了硬着头皮上再无计可施，我低着头默默走到大厅中央，这段距离仿佛用了我一生才走完。时间静止了，我不停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琴棋书画，别开玩笑了，那些东西我是真的不会，虽在纳兰家熏陶那么久，字是认的越来越多，但是写就不行了。要说别的，画画漫画可以，但是用毛笔，我看悬。想想小说里的情节，来段英文歌？可惜我没听过几首。跳个爵士？算了，以这些老古董能接受的范围看，我一定会被定义成火星人。
　　我在脑子里搜索着我会干什么，突然想起了我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记得第一堂课老师就说过，钢琴是明朝崇祯帝时被带到中国的。历史书上说康熙是个爱好西方音乐的人，我想他那儿应该也会有吧。学了几个月，虽只会弹一首曲子，但唬住这些人应该是可以的了。
　　我走到中央，行了礼，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四目相对，眼神中都没有丝毫的惊讶疑虑，但都藏着些不明情绪。
　　“臣妾愚钝，贵人们的才情臣妾望尘莫及，实在不敢班门弄斧。臣妾幼时机缘巧合学了一段时间钢琴，若圣上不嫌弃，臣妾愿献上一曲助兴，只望圣上不要嘲笑臣妾学艺不精。”
　　大约是对了皇帝的兴趣，他显得十分高兴，立马命人去取钢琴。那琴看起来还是很老式的，只是工作原理相同，所以弹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再说了，康熙虽然好这口，也自诩音乐家，可惜这厮在这方面并无太高的天赋，我想只要差不多，他应该也不会发现不妥。
　　我定了定神，弹起那首我异常怀恋的儿歌。曲调轻快，音节简单，轻松上手。弹完之后果然获得许多人的认可，虽然他们并不懂行，但只要皇帝开心，别的都不重要。
　　一曲过后，我坐回位上，明珠虽不解我怎懂西洋琴曲，但这场表演既没得罪皇帝也没给他失面子的结果让他十分满意。容若的表情则是淡淡的，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担忧。仿佛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又好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都与他无关。我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内心却更希望他是因为前者。
　　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却总感觉不太自在。好像被几道目光扫射着，这让我莫名的不安。突然感觉胸前一热，抬起头发现上茶的宫人竟把茶水泼在了我的身上。宫里的人都是受过训练的，在这种的场合不应该出这样的岔子，更何况是一整杯水，而且这茶水并不是滚烫的，就算泼在身上也不会伤人，那么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了？
　　“哎呀，你这奴婢怎么做事的，要是伤着纳兰夫人了可怎么好？”果然，这戏一开场就有人画好妆等着朝下演了。
　　“让惠贵人挂心了，臣妾并无大碍。”
　　“这可怎么好，别在着了凉，皇上，要不就让臣妾带纳兰夫人去换件衣服吧。”
　　“你去吧。”简单的回答，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眉间闪过了一丝不悦。
　　我默默的随惠贵人退出了大厅，在一群宫人的跟随下，我们也只是象征性的说说无关紧要的话，我知道，这只是做给别人看的，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我又该如何应对？我暗自揣摩着，不知不觉便跟着他们走到了惠贵人住的地方。
　　这个宫殿虽看上去金碧辉煌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冰冰冷冷，没太多的生气。惠贵人支开下人，独自把我带到了她的寝宫。拿出件做工极好的衣服让我换上，这衣服的料子摸上去十分舒服，上面绣的花色也是别出心裁。从她的眼神就看得出这衣服是她很喜欢的，说的夸张点，甚至是平时舍不得穿的。现在拿出来送我，她还真是下了血本。
　　我换好衣服出来，她微微一笑，直夸好看，但眼神闪烁，看得出她在犹豫。
　　“惠贵人把我带到这里，想必是有话要跟我讲吧，您放心，我们现在同属一个家族，荣辱与共，您今天跟雨婵说的话，雨婵只会记在心里，不会向外泄露一个字。”
　　她苦笑一下，丹唇轻启：“你很聪明，那我也就不饶圈子了。自从我踏进这紫禁城起，我就知道，我的未来只可能与家族利益系在一起，起起伏伏也由不得我说了算。现在我表面上很得圣宠，但其中的实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皇上宠谁，看得最多的还是背后的势力。后妃的荣宠和家族的利益是相辅相成的，若我能在后宫立足，家族也必然兴盛。我劝过冬郎入仕，但没什么效果，你是他的妻子，我希望你也可以劝劝他。”
　　“贵人说笑了，贵人劝他都没用，我劝他又怎么会听？”
　　“你这么说，我想我们的事你是知道一些的，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他很在乎你，从他的眼神我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冒这么大险跟你讲这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真的在乎我吗？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确实让我意外，又有些窃喜。可是惠贵人说的会是真的吗？她真的了解容若的想法吗？
　　之后我们都没再讲话，默默的回到大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厅里依旧歌舞喧哗。天色渐晚，宴会也散了，我随众人离开了宴客的宫殿。
　　穿过长廊时，忽听有人叫我，说是我的帕子掉了。我连忙转身，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宫女上前将东西递予我，我道过谢，接了东西，那宫女便跑开了。速度很快，我有些疑虑。打开手帕，发现有张小字条，就着灯光，上面写着“明天申时，迎客轩”署名三爷。这迎客轩不正是第一次见面的小茶楼么。这夫妻俩还真有意思，轮流接见，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