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林七》unlim

2、第二章 林秋

　　第二章林秋
　　秋意正浓，送来凉风几缕，飞旋的黄叶又转了几转才又坠落而下。我坐在园内的石桌边上，对面正是前来拜访林家大少的两位武林中流，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是个很难保持沉默的人，他的天性中有种难以磨灭的热情，而这种热情往往很能打动他人。
　　陆小凤的朋友很多，林家的大少爷林俊锋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陆小凤有事相问并未出乎我的意料，朋友的麻烦，他总是要管一管的。但陆小凤一开口，却让我怔忡了一会儿。
　　他笑问：“喝酒？”
　　我便就着那低沉而又快活的声音望去，只见陆小凤笑意微扬，手中还握着翠绿酒壶的壶颈，他摇了摇壶身，酒香就从微张的壶口溢了出来。可惜这香味于我太过陌生，是我许久未沾染的，空气中的醉意令我的眉头皱了皱。
　　我低头皱着眉，想了想，又叹了叹道：“小人并不饮酒。”
　　陆小凤笑了笑，也并不强求，他自顾自斟了酒，又为花满楼倒满一杯，待到将杯中之物一口饮尽也未说出一句话来，反而是笑意莫测，向旁觑了觑那白衣的花满楼。
　　花满楼正怔怔不语，也不知想着何事，他手中杯盏仍满，手抖了一抖，就斜溢出几分酒水，使得小园中的酒气更浓了一些。
　　花满楼见陆小凤沉默不语，便停了思绪，只笑道：“听闻阁下与林秋相熟，我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花满楼这个人很是奇怪，我明明只是一个小小下仆，他却尊称礼数一点不差，但我心中却清楚这人若不如此，那也便不是花满楼了。
　　恰他这一言一语就令我心中一滞，脑中一昏，千万种滋味在口中一转，一些话便要脱口而出，但终归叹道：“小人确实知道些许机密事，只怕说出来二位不会相信。”
　　陆小凤听了，微微笑道：“好说好说，先说何事，再论真假。”
　　这陆小凤说话当真毫不客气，虽如此却也有趣，但我看这天光微暗，便只想早早了事了，我于是郑重道：“我从不说谎。”
　　陆小凤却睁大了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是不信道：“不打诳语，不闻酒香，难道你是和尚不成？”，说着他又调侃道：“你可吃肉？”
　　我一本正经答道：“我不吃肉，我不是和尚。”
　　陆小凤也一本正经点头道：“你这人当真奇怪，既不是和尚，偏要守和尚的戒律。其实和尚的清规连和尚自己也不大遵守，我便认识这样一个和尚，此人荤腥不忌，却吃得好想得开，也活得快活。”
　　我大致晓得他口中何人，便跟着点头道：“他也许不是个好和尚，却可以是个好人，只这样，佛祖便不会怪罪了。”
　　我不待陆小凤多言，又叹道：“佛家戒律小人实不遵守，小人并不禁色。”
　　我话音才落，便听见陆小凤咳了几声，想是让酒水噎着了，我向前望去，见他憋笑正憋得困难，我便正色严肃的看着他，直到他把那口气吞了回去，方郑重道：“小人言语句句属实，确有一事可以相告。”
　　说罢我眸光转了一转，窥见花满楼笑意未变，又微微侧了头，那是他习惯侧耳倾听的姿态，这人从内到外皆是我所熟识，如今却也只能做个陌生人，连多看一眼都是唐突。
　　这一眼也就够了，我于是掐了自己的心思，淡淡道：“林秋未死。”
　　那陆小凤与花满楼听了也不十分惊讶，花满楼笑而不语，陆小凤只大笑道：“当真有趣。”
　　大概是见这两位神色太过胸有成竹，我愣了愣，心中却想着“有趣”那两个字，这确实有趣，死人身未死，活人影不见，这事情让人一想便觉得有阴谋似深渊无底，令人琢磨不透，叫人不堪琢磨。
　　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夕阳西下，残红已渐没，园内石板上的人影因着日头的推移愈拉愈长，却有一种诡谲妖异漫漫透出，和着花满楼温温和和的声音，令我一阵恍惚，这一恍我又糊涂了。
　　花满楼道：“林秋未死，不知阁下是如何得知？”
　　我是真糊涂了，见着他问话，便糊糊涂涂说道：“林秋曾是小人的情人。”
　　话音落下，我抬眼向那二人看去，花满楼神色复杂，我却不大想看了，倒是陆小凤的神色让我很是满意。
　　陆小凤那名满青楼的胡子现在叉成了一个东扭西歪的八字，他的嘴大大的张着，活像吞了个未□□的鸡蛋。

　　这段情事过于老套，现下我再讲来，竟是连唏嘘都不剩了。
　　不过是府中两个下人相依相靠，日久生情的故事，不想情丝还未坚韧，林秋便被林家二少相中，我与林秋二人便也断了。
　　陆小凤听我诉说，便叹道：“男子相恋已是稀奇事，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当真是离奇曲折了。”他说罢又将视线在我身上绕了一绕，才笑道：“我见你似乎对林家二少并不憎恨，他抢了你的情人，你不伤心难过？你不想杀了此人一解胸中之气？”
　　我淡淡反问道：“我为何伤心难过？林秋心中未必没有林家二少，我与他也不过露水姻缘，无缘无分，当断则断。”
　　陆小凤被我冷冷反诘，便尴尬的捋了捋油光铮亮的胡子，口中含糊道：“阁下有此决断，佩服佩服。”
　　我是晓得陆小凤的风流轶事，脱口笑道：“多情总比无情烦恼，陆大侠想必深有体会。”
　　陆小凤捋着胡子落拓一笑，也并不为我言语中些微讽刺有丝毫懊恼，他只是咳了一声，才又正色道：“你又如何得知林秋未死？”
　　这便是另一回事了，我想了想，叹道：“那是林秋尸体被发现的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