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我未知》抒仪

22、兰泣露

　　明烨快出宫门口的时候，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着万祺瑞说：“你去给朕把懿安宫的首领太监叫过来？朕有话要问他。”万祺瑞叫来了小卫子，明烨问道：“今天有谁来过懿安宫没有？”小卫子不明白皇上问这个做什么，只好如实回答道：“回皇上的话，今天下午敏妃娘娘和兰美人来过懿安宫。”明烨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敏妃？她来作什么？她可对你们娘娘说了些什么？”小卫子想起今儿下午敏妃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替自己主子感到不忿，正巧皇上在这问了，于是便加油添醋地说道：“敏妃娘娘下午在宫里闹了好一阵子，洛嫔娘娘兴许是没见过这阵势，被吓坏了。自敏妃娘娘走后，云主子就一个人在雨里发呆了。”明烨听了似乎很是生气，但他却表面平静地对小卫子说：“朕问你的话就不要跟你们主子说了，伺候好洛嫔。以后若是敏妃再来这里闹，你就派人让万公公回禀朕，听清楚了吗？”小卫子一听这话，明白皇上分明是护着自己的主子，于是便十分高兴地应允道：“诺，奴才遵命，奴才一定伺候好洛嫔娘娘，皇上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奴才恭送皇上。”明烨点了点头，离开了懿安宫。
　　明烨经过定宸宫门口，却转首对万祺瑞说：“先不回去了，去敏妃那儿。”万祺瑞赶忙点头应允着，紧紧地跟着皇上，心里隐隐猜到今晚长乐宫中恐怕得生出一场风波。
　　却说这敏妃回到宫中当然是气不过，本来是想给洛嫔一个下马威，让她以后在宫里心里会敬畏自己这个敏妃几分，可是没想到这个洛嫔这么厉害，根本就不是一个软柿子，反倒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她虽然不是皇后，也没有贵为皇贵妃，但是毕竟整个后宫就她一位妃子娘娘，皇上又一直纵容她，宠着她，事事顺着她，几时受过这等闲气。她一想到这件事是因凝珠而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对锦瑟说：“你去，给本宫去把兰凝珠这个贱妾叫来，还有那个叫萱儿的丫头，快去！”一甩手掀掉了桌子上的点心盘子，敏妃气得直跺脚，可是这里又没有北国的鞭子，没有马给她骑着撒气，她只得在屋里，见着瓷器就摔个粉碎。
　　不一会儿，凝珠就和萱儿来了。凝珠见这一地的瓶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反正她在赫连已经受够了敏妃的气，可是现如今却还要连累自己身边的丫鬟，凝珠不禁感叹自己命苦，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锦瑟对敏妃说：“娘娘，兰美人和萱儿来了。”凝珠刚要给敏妃行礼，敏妃却顺手抄起手边一个白窑瓷花瓶就向凝珠砸去，萱儿连忙一把推开凝珠，花瓶擦过萱儿的头，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敏妃见萱儿护着凝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可真是主仆情深啊。到底是丫头出身，难怪和丫头的感情都这么好。可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凝珠知道她这话是故意挤兑她，此时她知道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于是索性和萱儿一起低头跪着，一言不发，任凭敏妃发落。
　　敏妃见她不说话，便更来了劲，拿起手边的一个鸡毛掸子，递给小祥子说道：“兰美人，刚才在懿安宫里本宫也说了，这贵人无能，自然由一宫的主位去帮着调教奴婢。那今天本宫把你叫来，就当着你的面，好好教教你怎么管教奴才。小祥子！”说完，朝萱儿怒了努嘴，自己则坐回了椅子上。
　　凝珠见敏妃要对萱儿动手，到底是自己宫里的人，在这后宫里她无依无靠，也就这么两个丫鬟是真心对自己，心疼不过，于是便俯下身去，对敏妃求道：“敏妃娘娘，凝珠知道错了，敏妃娘娘，求求您放过萱儿吧，她真的病了啊。”敏妃才不管凝珠怎么求，却眼皮也不抬地对锦瑟说：“锦瑟，本宫饿了，去叫御膳房传膳。”
　　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打在萱儿的身上，也打在了凝珠的心上，凝珠还想再求敏妃，可是见敏妃那个样子，知道求也没有用了，于是便趴到萱儿的身上，抱住萱儿。小祥子见凝珠挡住了萱儿，到底是个贵人，自己一个奴才还是不敢下手，于是便停了下来，问敏妃道：“娘娘，这……”敏妃见凝珠护住了萱儿，心里巴不得她这样呢，对小祥子说道：“怎么停下来了？本宫有让你停吗？给我继续啊！”
　　“可是兰美人她……”
　　“那就主子奴才给本宫一块教训！”
　　萱儿喊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求求您放过兰贵人吧，贵人，您不要管奴婢！您快让开……”凝珠却死死地抱着萱儿不放……敏妃则在一旁冷笑着看着这两人，问着锦瑟：“再去催催御膳房，先叫琵琶去拿些点心来吧。”
　　正在屋里哭声喊声鞭打声交叠的时候，院中万祺瑞高喊道：“皇上驾到！”敏妃这下慌了，赶忙叫小祥子停下来了，她没料到皇上这会儿会来长乐宫，于是手忙脚乱地吩咐锦瑟和琵琶放下帷帐，想挡住这一地的花瓶碎片，可惜已经晚了，皇上已经进来了。她只得惊慌失措地挤出一张笑脸，媚声地对皇上说了一声：“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明烨看着这一地的乱飘的鸡毛和一地的花瓶碎片，还有地上这两个哭成泪人一般的人儿，又想起刚才小卫子对自己说的话，冷冷地对敏妃说道：“万福金安？哼！你且起来吧。”敏妃不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只得怯生生地说了一声：“谢皇上。”明烨也对地上的兰凝珠说道：“兰美人，你也起来吧。”凝珠擦了擦眼泪，拉起了萱儿。明烨走到凝珠身边，这兰美人在赫连府邸他就从来都不愿意待见，从来就没正眼瞧过，今日一见，虽说一脸泪痕，头发也有些凌乱，倒也楚楚可怜，让人不由地生出几分保护之意。他又看了一眼萱儿，脸上已有了伤痕。敏妃生怕兰美人会告状，连忙先开口说道：“皇上，是兰美人宫里的……”明烨摆了摆手，打断了敏妃的话说：“你们这些女人之间的鸡毛蒜皮的事情朕不感兴趣，朕也没空理会。朕感兴趣的是，敏妃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大的脾气，我看你什么时候不把这个长乐宫给拆了，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看来，平日里朕一直都宠着你，还是把你给宠坏了。”明烨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敏妃最怕的就是明烨的这种目光，她自小就与明烨相识，他的脾气她最了解。明烨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是那副淡如止水的面孔，极少大笑，笑也是微笑，冷笑，不屑地笑。而心中有怒火，他也还是很少显示在脸上，所以总叫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露出这种目光，往往是他有什么想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