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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桃花依旧笑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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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冰若暂住在姨丈的家中,一家人得知冰若被留了牌子都替冰若感到高兴,冰若的娘更是不停地流泪。冰若靠在娘的怀里安慰娘说:“哎呀,娘,你这样哭,女儿还不如抗旨不入宫了。”
娘轻轻拍着冰若的后背,擦了一下眼泪说:“别乱讲,这抗旨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岂是你说不入就不入的,娘没事,娘这替你感到高兴。只是娘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冰若一扬细眉,抬手摘下了头上的玉蝶金钗,拿在手中把玩,踌躇满志地对娘说:“不会的娘,女儿听说,只要坐到了贵嫔位,就可以有机会与宫外的家人相见,女儿答应你一定坐到贵嫔。女儿不但要做贵嫔,还要做妃,贵妃……”
凌夫人赶忙用手掩住了冰若的嘴,低声说:“嫣儿啊,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在宫里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啊,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冰若不以为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坐到梳妆台前,把玉簪放进妆奁盒中,又退下了腕上的玉镯,抚摸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微笑着回头对娘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娘,嫣儿知道怎么做。嫣儿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一辈子在宫中孤独终老的,更不会让自己不明不白地枉死在宫中。嫣儿也想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平凡地过一生,可是既然天不遂人愿,让我进了宫,那就是注定我凌冰若会出人头地,过不平凡的一生。娘,我一定会为我们凌家光耀门楣的。”
凌夫人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与凌厉的眼神,心里有了几分安定。自小嫣儿就是家中最得老爷宠爱的孩子,家中的姨娘年轻貌美,自己懦弱敦和,姨娘们一直都不把她这个正房夫人放在眼里,可是无论是这些侍妾如夫人还是她们庶出的儿女,却都纷纷忌惮冰若几分,自己的这个女儿可真是比自己强多了,如今又进了宫,将来若是真的做了娘娘,自己这个正房夫人可就不比以前了,也让她们这些小的看看,只有嫡出的女孩儿才是这样的骄女。于是她点点头说:“恩,有踏雪和寻梅跟着,娘也就放心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你爹会为你打点好宫里的事,需要银子的话,尽管给家里带话儿。”
“恩,知道了娘。娘,女儿累了,想休息了。”
“好好好,那娘就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恩,知道了。”
等母亲一走,冰若立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悄悄对踏雪说:“踏雪,过来。”
踏雪自小跟着冰若,算是冰若的贴心人,一看小姐这样的眼神儿和嘴角的笑,心里就明白了大半,自知定无好事,于是一脸不情愿的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冰若朝窗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踏雪,近乎谄媚地对她说:“我要出去,你给我装成我的样子躺在床上睡觉好不好?”
寻梅不解,不知道小姐要干嘛,于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小姐。踏雪一听,立马摆摆手说:“小姐,你平日里总是悄悄溜出去也就算了,你现在可是入宫的秀女了,说不定以后就是娘娘,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踏雪不愿意。你啊死了这条心吧。”
冰若拉着踏雪的手不停地摇着,几乎求道:“我的好踏雪,你就帮我这一次嘛。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没有下次了。”
“还说最后一次,小姐你在宛州的时候,每次要出去和明……”
“嘘。”冰若连忙捂住了踏雪的嘴巴,瞪了她一眼。踏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不做声了。
冰若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有些恼怒地对她们说道:“哎呀,你们管那么多干嘛,你去给我装睡。寻梅,给我把箱子里的男装找出来,我要去京郊骑马。”
寻梅更加不解了:“啊?小姐,你现在已经是入宫的秀女了,怎么还能这样呢?被夫人知道了,非打死我和踏雪不可。”
“知道知道知道!烦死了,左一句秀女,又一句秀女,你们烦不烦啊?而且,就是因为我马上就要入宫了,所以我才要趁这几天好好出去转转,以后这辈子都没有骑马的机会了。你们不说,谁知道呢?快点,再不快,被娘发现你们可都陪着我死啊。”
踏雪和寻梅无法,只好帮了冰若。
京郊,秋高气爽,草地竟然还没有变枯黄。冰若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天空,心里想到:“以后还能看到这么蓝这么广阔的天吗?”什么也不想想了,她一扬马鞭,向前奔去。
冰若的父亲至今膝下只有冰若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百般疼爱,别的人家的女儿都只是学些针凿刺绣、琴棋书画,而她却小的时候偷偷跟着惜影学会了骑马。惜影的父亲是武将出身,自然不会拘泥这些,所以惜影的骑马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冰若以前常和惜影换上男装一起来马场赛马。早知道今天也把惜影叫上了。
咦,怎么感觉身后有个人在追赶自己?她回头一看,是个骑棕马的男子,是要和自己比比吗?哼,偏不让你超过,于是她又加快了马鞭。身后的那人紧追不舍。一连几个回合,还是被身后的人给追上了,冰若不服气地停了下来,那人也停了一下来。
“是你。”冰若一看,这人竟是顺亲王,心里很吃惊,面上却仍旧平静地说:“你为何也在这里?”
赫连明烜笑了,望着她这张粉若桃花的脸和这身男子的打扮,说:“你为何穿了一身男装溜出来骑马?”
冰若一扬脸,好似很不服气似的对明烜说道:“我想骑马,这算是理由吗?”
“哈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赫连明烜入神的看着她的脸,他喜欢眼前这个女子此时无暇的笑容,那么真实,那么纯洁,那么像这京郊的艳阳,明媚至极。眼眸里都是像映着霞光。
冰若见他望着自己,有些害羞有些恼怒地说:“你看着我做什么?”
明烜的目光变得突然柔情似水起来,他望向远处的林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侧脸柔声地对冰若说:“嫣儿,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你。记得你对我笑,记得当时只有你一个人不嫌我是个赫连人,不躲着我,记得你那天荡秋千时那么欢快的声音。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你却是一直躲着我?以前,明烜什么也不敢想,因为我怕我许不起你未来,因为我是赫连人,你是南都人。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是顺亲王,这天下都是我赫连的天下。你要是想过尊贵的生活,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你要是喜欢平淡,我也可以与你游山玩水,这王位我也可以不要……”
“王爷!”冰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冰若要回府了。还请王爷自便。”赫连明烜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疑惑地看着她这张冷若冰霜判若两人的脸,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苦笑了一声,问道:“明烜明白了,嫣儿,你是不是心中有了别的男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王爷只见过冰若几面,连冰若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何以对冰若说这些话?或许冰若并不如王爷想的那么好,冰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而王爷身世显赫,以后自会娶一个般配的世家小姐为侧妃,冰若自有冰若的路要走。”冰若目光冷漠而凌厉,好似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一点瓜葛也没有,甚至根本不认识。
明烜一把握住了冰若的手,目光坚毅地说:“不,我会向皇兄禀明,娶你做我的侧妃。”
冰若硬生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依旧冷冷地对明烜说:“王爷不觉得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古人云,一见钟情,可是冰若从来就不信这些。王爷看错了,冰若虽与王爷有过一段缘,但从未对王爷真正动心过。冰若至始至终都从来没有对王爷许诺过什么,也没有说过什么,更从来没有承认过王爷是我心中记挂的人。所以冰若有句话要告诉王爷,有些事情可能,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就是不可能。”
她调转马头,临走前,回头对他说:“希望王爷自重,顾及冰若的颜面,王爷见过冰若的事情还请王爷替冰若保守秘密,否则既会害了冰若,也会害了王爷自己。旧时的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冰若早已记不清了。王爷也忘了吧。王爷以后不必再来找冰若了。”说完骑上马向回去的路奔去。
赫连明烜呆呆地望着冰若远去的背影,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明烜回到府中,叫来阿诺说:“阿诺,我让你去打听那天那个凌姑娘的住处,你打听了没有啊?”阿诺面露难色,嗫嚅着说:“打听了。”
“打听了?在哪儿,改日我要登门亲自拜访。”
“王爷!王爷,阿诺认为王爷还是不必去了。”
“为什么你也对我说这样的话?”赫连明烜怒了,把手里的瓷杯衰了个粉碎。
阿诺连忙说:“王爷息怒,阿诺不是存心说这个,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凌姑娘家在宛州,现住在她姨丈的住处,阿诺在去凌姑娘住处的路上还看见了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
“是的,阿诺询问了管家,管家说,他们府里就快要出一位主子娘娘了,凌姑娘是这一届的秀女,刚才宫里的人进府去宣读圣旨,皇上已经册封凌姑娘为凌贵人,三日之后便要进宫了。”
“什么?凌贵人?”赫连明烜的心仿佛突然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般,“凌贵人……”他怔怔地念着这三个字,冰若对他说的那几句话重又回响他耳边:“有些事情可能,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就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