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说》涟涟子歌

6、惑

　　洛雨因为身体的缘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然后他就不顾齐伯的反对，坚决不愿再躺在床上了。
　　虽然齐伯对别人宣称是自己得了风寒，需要好好休息。但是那个女人还在，同时，洛雨也不想引起府里人无谓的猜测，毕竟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会严重到几天都下不了床的地步？
　　洛雨知道齐伯是真的心疼自己，害怕刺激到自己，言行举止有时候都过分小心得让人不忍。
　　那天以后，齐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到过那个孩子的事情，齐伯甚至都没有问自己为何会怀上孩子，以及孩子是谁的……
　　但是自己不能忘，亦或者是，忘不了……
　　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就又静悄悄地离开了……
　　蒋铭在洛雨生病的时候没有去看过他，那个时候薛燕燕缠在他的身边，而他只是在刚听齐伯说洛雨得了风寒的时候嘱咐了两句，让齐伯找个大夫给好生看看。
　　但是，即便他去看了，谁又能肯定，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呢？
　　洛雨从那晚以后就一直一直得做噩梦，经常半夜从梦中惊醒，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发呆……
　　半晌，才又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试探地抚摸上面，仿佛，那个孩子还在。
　　洛雨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孩子被齐伯葬在了哪里，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敢知道。
　　因为害怕……真的害怕……
　　怕自己见到那个小小的坟茔的时候，就真的会崩溃……会疯掉……
　　老人们曾说过，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滋长，枝叶繁绕地攀附在一起，再也解不开。
　　洛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但是那紧紧缚住心脏的苦涩却经常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蒋铭再见到洛雨的时候，是据说伤寒已经养好后的人，那个时候薛燕燕也在场。蒋铭说不上来是什么，总觉得洛雨跟以前不一样了，仿佛撕去了缄默温顺的外衣，透出一股别样的妖娆，只是这妖娆仿佛蕴染在一潭幽水中，深邃地让人望不见底。
　　好像这个陪在了自己身边十几年的玩伴，突然间展露出了他惑人心魂的另一面，眼睛就那样不自觉地追逐了上去。
　　洛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以这种方式……
　　或许，是要报复那个女人，毕竟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说了蒋铭会和那个女人定亲的消息；亦或者，是孩子的事快要将他压垮，他需要另一种渠道来发泄自己，隐隐地，他也在恨蒋铭……亦或者恨自己……
　　恨自己待在了他身边十几年他却不曾真正关注过自己！恨自己会爱上风流如纨绔子般的少爷！更恨那个让自己失去了孩子的女人……
　　只是，无论他如何地恨！如何地发泄！如何地报复！
　　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孩子没了……
　　洛雨知道也许自己有一天承受不了的话就真的会疯掉，洛雨也知道蒋铭的眼睛已经不时地追逐在自己身上，洛雨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化，那种带着病态的魅惑从自己的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直到有一天，洛雨跟蒋铭上床了，依旧是一场酒醉和洛雨刻意的挑逗，只是，这次，蒋铭清楚地知道怀里的人是谁……
　　依旧是一夜销魂，缱绻缠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怀里面没有人，蒋铭也没有急着起床，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帐顶，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思考着自己和洛雨的关系……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把眼睛从洛雨身上挪开，那双茶晶般的瞳仁总是有魔力般让自己想要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在自己还没有彻底理清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就发生了那样的事……熟悉而又陌生的体温，柔韧的触感，清浅的气息……
　　总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而自己以前仿佛也做过相似的梦境……
　　但不管怎样，蒋铭现在清楚的是，看不到洛雨的时候心里会觉得少了什么东西，自己想要他时时刻刻的待在身边。
　　猛然翻身从床上起来，蒋铭随便地打理了下衣物便打算去寻洛雨，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洛雨也许会知道……
　　只不过蒋铭没有见到洛雨，洛雨不愿意见他。
　　一开始蒋铭只是觉得也许他是在害羞，想要自己独处一段时间，因此蒋铭在最初没有找到他的时候，便也吩咐其他人不许去打扰他。
　　偶尔蒋铭还能在园中看到洛雨的身影，直到某一天，蒋铭突然间发现那个身影彻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时，这才慌了起来……
　　…………
　　你看，有时候，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一步错过便步步错过。
　　当你想要去寻找答案的时候，却发现，能够给出答案的人已经不在了。
　　洛雨失踪了，就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没有跟任何人告辞，连一向最疼爱他的老管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